第12章 天子训政
翌日,卯时中。
李杰在何芫的呼喊下起床,一脸呆滞在榻上坐了一会,双手猛地搓了搓脸,才堪堪揭起被褥下了床榻。
昨天晚上三人高谈阔论,一直谈论到丑时初刻才各自散去,李杰是全然忘记第二天还要上班。
生命若是没有危险,李杰更愿意做个清闲亲王,每日溜溜鸟斗斗鸡,实在不行和何芫研究研究敦伦之事,多么清闲自在。
真以为皇帝是那么好做的?
像自己这种人,昏君肯定是做不出来,等待他的自然是做牛做马的一生。
李杰洗漱刷牙,这个时代的牙刷和后世差不多,不过舒适度要差许多,硬邦邦捅着牙疼。
尤其是第一次刷的时候,不明所以的用起了后世的力度,差点没把他痛死。
等洗漱完毕,不一会从外面进来两名侍女,手中捧着常服等衣物,接下来的时间李杰如行尸走肉般被三人上下其手。
辰时初刻,李杰穿戴整齐出门,服紫色大科绫罗常服,软裹幞头系于脑后,金銙腰带,腰间左侧系着一柄玄色长剑,剑鞘刻有云纹。
三拐两拐一路进了后堂,此时堂前吉王李保以及牛勖等人早已等候,众人见到李杰的出现,皆是一一行礼问好。
伸手不打笑脸人,李杰自然同样笑着问好,随后快步走到牛勖和李保等人的身边。
虽然这两人先前曾闹过矛盾,不管心中多么看不起对方,面子上的事要有所顾忌。
就拿李杰刚刚到的时候,两人还是你一言我一语,聊的欢快。
又过了片刻,众人将随身长剑放在外面剑架,去掉足履,旋即拿起别在腰间的笏板,在两名宦官的引到下进入堂内。
文武分班跪坐两旁,李杰等诸王按照惯例则在文官一边。
长幼有序,李杰最前方的二人分别是三哥蜀王和六哥吉王,之后是自身,后边便是王仲先以及一众文吏。
至于武将一边则是山南西道节度使牛勖等藩镇将领,还有刘季述、杨行迁等将领。
虽然说如今是流亡小朝廷,但是一些礼数却是要遵从,其实目前这种议事,比起长安来要简单许多。
“天子训政,拜。”
不多时,后堂右侧出来一名长相白净的小厮,站立在首座下方,扯着嗓子呼喊。
众人挺立起身子,山呼万岁,两手平举着笏板向着首座恭敬行礼。
李杰耳中听见一阵脚步之声,下一刻便宜哥哥免礼的声音响起,李杰等人整齐划一将笏板收在怀中竖起。
等众人完成一套动作,此时的天子李儇当堂而坐,赭黄色圆领长袍,头戴翼善冠,略显英气。
田令孜则是跪坐在左侧,一身紫色常服,翘脚蹼头,挺拔有型。
李保见状脸色顿时垮了下来,绕是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见田令孜的装束,可每一次看见都会忍不住。
李杰闭目养神,眼不见心不烦,翘脚蹼头乃是皇帝日常专用,臣下只能缠带平或者下垂之类。
如今的田令孜居然如此僭越,可想而知其的骄狂何种程度。
田令孜环视下方一眼,沉声说道:“诸公,今日请诸公来此,乃是议议巢贼一事,不知诸公有何良谋?”
李杰兄弟三人默不作声,牛勖等一些将领也是老神在在,唯独身后的几人开始交头接耳。
王仲先看了看周围,举起笏板一礼说道:“陛下,巢贼僭越称帝,乃是自绝于天下,依臣之见陛下应传檄天下以讨伐逆贼。”
昨天晚上他们父子二人便敲定了此事,今天的议事无非只是走走过场。
李儇见自家弟弟毫无反应,点头说道:“王卿所言甚是,依王卿之见该当如何?”
王仲先从衣袖中掏出奏疏又道:“陛下,此乃卑臣御敌之策,恭呈皇帝陛下御览。”
李杰心中一乐,真把在坐的人当傻子了,谁不知道是出自田令孜之手。
果然,众人听见这话皆是嘴角一笑,嘴中没有说什么,心中早已经开始骂娘。
尤其是刘季述,一脸的讥讽之色,狗东西仗着溜须拍马,居然骑在了自己头上。
李杰察觉出刘季述的目光,别看两人在历史上联手将前身赶在少阳院,可那是以后,不代表现在。
“诸公也看看。”
李儇让人将奏疏拿了下去,说是给众人看,其实还是特意给李杰。
众人一一看完,奏疏又回到了御桌,趁机李杰投给便宜哥哥一个安心的眼神。
今天的这种情况,他肯定不能最先跳出来,只要便宜哥哥表露出收拢兵马一事,那时候才是他上场之时。
事关天潢贵胄的脸面,不要说是他,就算是毫不知情李保等诸王,也会毫不犹豫站出来赞成。
田令孜的独断专行,李杰观察着众人的神情,可惜和以前一样都是面无表情。
甚至牛勖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好似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也对,本来就是理所应当。
奏疏上写的内容,无非是让藩镇领兵剿灭黄巢,其中以邠宁节度使李存礼,凤翔节度使郑畋,太原节度使郑从谠发本道之师。
其三人与代州刺史北面行营马步都虞候朱玫、夏州将李思恭等各道诸军,并赴京师讨贼。
深知历史进程的李杰,别看阵仗闹的很大,单单以这场战役最终结果来说打的并不好。
当然不得不承认,其过程打的非常漂亮,要不然郑畋等人也不可能第一次收复长安。
只不过很可惜,当时率领前军的程宗楚与唐弘夫因贪功轻敌,进长安城后放任士卒劫掠,没有及时通报郑畋等后军跟进。
试想黄巢本来就是因为避敌锋芒假意撤出长安,又岂能放过这个机会,其结果毫无悬念,长安又一次落在黄巢手中。
随着黄巢又一次进入长安,这时候的黄巢可没有第一次的客气,直接将长安翻了个底朝天。
总的来说,第一次收复长安就是打了个寂寞,到最后啥也没有捞到。
以至于因为这场战役,导致凤翔府库衰竭,郑畋一时间凑不齐粮饷,手底下几万人嗷嗷待哺。
其部下李昌言见到这种情况,趁机煽动士卒兵变,将郑畋驱逐出了凤翔,自称留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