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洪涝
正午，大营外一个火堆处。
姜莞瞥了眼正在打饱嗝的花红叶，不住怀疑昨晚对方说的那些道理，到底是不是单纯在忽悠自己。
什么我花红叶重来不会让自己吃饱……
满嘴油光的花红叶手中抓着一块满是肥膘的马肉，正一脸愉悦且呆滞地听着齐婴诉说各国修仙家族的事情。
“……大致就是这些家族了，他们分别于各国名川灵山中修行。
而各大家族中上古时期飞升的仙人几乎都分散在天外的三清境，不过这是我听说的传闻。
当然也有部分例外，就如咱们先祖依旧游历人间。”
花红叶点了点头，给出他已经听到的反应。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修仙的八卦一点都不香，他愣是提不起一丝劲，就如同听司数的课一般。
酒足饭饱间他伸展了一下腰肢，挥手撤走了天空中悬浮的太极图，为了防止早上的雷击事件，他悄悄施展了这一手。
哞！
三人背后传来一声牛叫，回头瞬间虚空撕裂一道口子，碗大的牛蹄从模糊中迈步，一头青牛踏进了现实的青草地上，青牛背上驮着的正是前些日子城外见过的老农。
此时对方身穿洁净白道袍，单腿涅槃另一条腿在牛肚身上晃荡，手中捏着九字印。
如果不是那黑白参半杂乱无章的须发，还有深棕色脸上丘壑纵横，此情此景绝对可以说的上是仙风道骨。
齐婴弹跳而起，弓步前屈一手按鞘，一手虚抓剑柄警惕着来人。
姜莞起身拍了拍丰臀上的尘土，用手压下他虚张的五指，上前拱手作揖。
“大仙驾临此地，小女子有什么可以效劳的吗？
哥哥你先回父王那去，准备接待的事宜。”
那老农笑呵呵地从青牛身上滑下来，站稳脚跟后抬手道。
“公主殿下，贫道叨扰了就无需再打扰齐王殿下了，待贫道与红叶先生聊两句便去了。”
花红叶用食指指了指自己脸上露出了疑惑。
“道长是感受到太极图才来的对吗。”
老农笑呵呵地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
“先生，贫道确实是定位太极图才寻到此处，可又并非为此而来。贫道夜观天象感应人间两祸。
不日各国便会因新神登临上界而引发异象，暴雨将至洪涝也会延绵。
贫道希望先生能够劝说齐王殿下停下刀兵之祸与民以息。
虽说此乃天地大道，可齐王行人道王道，若能顺势而为定是救万民于水火之中，天功一桩实乃美事。”
说罢他举手示意花红叶算算，看看自己所说是否属实。
花红叶抬头望向万里无云的长空，他慢慢眯起眼，漆黑的瞳仁渐渐看见蓝天下一缕缕玄黄之色，他掐指一算边捻动指头边问到。
“道长既然选择出世，为何又对这凡人的事横插一手呢，这就违背了初衷，道心会为大道所固，徒增枷锁。”
“善，贫道虽以出世，可仍行走人间，当初走的更是圣人道，蒙人族气运加身得以调动大道，剪不断，理还乱。
贫道既然心系人族，本心在此。即便走不出这大道，也不能违背本心，对人族大难视若无睹。”
“道长灾祸无常，道法自然。若是出手干预并，并不能得到一个更好的结果，只是徒增烦恼。”
老农向他招了招手让他走近前来，从袖中取出一个葫芦摇了摇，发出晃荡的水声，又在地上挖了个坑，一点点把水倒入其中讲解到。
“先生，这大道就像葫芦中的水，没有固定的形状。
贫道把水倒入坑中，水就变成坑的形状，而在这葫芦中的水依旧是葫芦的形状。”
随后老农用食指插入土中，轻轻给小坑挖出一条小沟，坑里的水也缓缓分流部分进入小沟之中。
“贫道以为唔等就好似这葫芦和土地上的坑，大道在吾等身体中并没有改变本质。
吾等只是改变了自身形状并，不影响大道本身与吾等自身的关系，哪怕出手挖出沟渠亦不会影响。
只要本心好似大道就不会因形状的改变而失去本质。”
姜莞在一旁看着两人，脸上只有更多的疑惑，她实在听不太懂，这例子与父王的事情两者中的利害关系。
花红叶哦了一下，跟着老农站直了身子，对方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如释重负的说到。
“既然先生已然了解，能否请先生出手相助，替贫道转达齐王殿下。”
“好说好说。就是……”
花红叶露出洁白的虎牙笑了起来，右手抬高在老农面前捻了捻手指，看见对方露出然于心的表情。
“道长既然是这样，要不您把这大牛留给我，我看着祂这么壮硕肯定……”
他还在舔嘴，突然感觉下半身传来天地间的盎然生机，如冬笋破土而出的势态。
老农吃了一惊连忙双手摁住牛角，死死压住牛头不让其顶高，正所谓牛不喝水，摁不下牛头。
花红叶只能一手捂着菊花一手扶住牛角，整个人在牛头上凌空定型不敢扑腾，生怕一个不慎就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青牛喘着大气，白色的气息呼呼的撞击在鼻子上的铜环处，哼哧哼哧的。
老农这是不停地在牛耳边上嘀咕，终于花红叶还是平安落地，老农讪讪道。
“误会误会。先生，青牛跟着贫道也好些时日了，宛如家人一般，不若咱们换个条件，这垫子借与先生观摩如何！”
老农一边用手在牛背上安抚着，一边朝花红叶拼命眨眼。
花红叶无奈挥手作罢说到。
“行吧行吧，我看看。”
他说完就从老农手中接过牛背上取下的坐垫，他侧过身避开姜莞的视线，双手打开把坐垫摊开在眼前。
花红叶目光落到摊平的黑白两色上，眼珠子随着阴阳鱼的跳动左右摆动了两下，之后便随手合起垫子递给了老农。
对方双手接过坐垫一脸不可思议，这可是先天至宝，老农瞪大着眼睛又朝着他举了举手中的垫子，示意他要不多看两眼。
“成了，看过了。反正肉也吃不成了，就那样吧，我帮你向齐王殿下转达一下，劝说两句就好了。”
老农见状连忙安抚躁动的青牛也不再劝他，手中捏印躬身道。
“善，先生既然肯帮，忙贫道就先行感谢了，若是他日先生还想再看一遍，贫道定为先生再借来这垫子。”
花红叶转身一手搭在姜莞肩上，帮盯着垫子依依不舍的对方转过身来带离此地。
“走了，道长保重。你看啥呢看，别想了你看了又得晕，跟我回去吃东西。”
花红叶强行拧着不情愿的姜莞来到大帐外，两名青铜卫急忙躬身低头行礼，其中一名随即转身入内通报。
不一会儿晏应带着齐婴走出大帐，几人碰面后寒暄了两句，花红叶就带着姜莞走进大帐。
“见过大王。”
“参见父王！”
齐王在案子坐着，招手把两人叫到案子边上入坐，顺手把案子上的一盆花生米推向花红叶，疑惑到。
“圣人真的不可能来？可惜了本王应当亲自出去见见，可是……诶，算了。”
毫不在乎的花红叶抛了颗花生米到半空，张大嘴接住一脸神秘地开口道。
“大王，见不见都是小事，接下来说的才是大事，好事。”
齐王皱着眉有些疑惑地继续听对方讲解。
“圣人是来帮助大王成大事的。”
这句说完不单齐王，边上的姜莞也是一脸不可置信转头看向了他，想知道他接下的内容。
“圣人夜观天象算出不日，各国就会因为新神登临上界引发异象，各地洪涝不断。
他提醒大王此乃良机，大王若是在此时先一步调兵至齐国各处防范未然，定可保下几年的齐国民生钱粮。
若是再派人救济周边各国难民，定可获得贤王美称，为称霸夺得先机。”
姜莞不可思议的看向花红叶，像是在问你说的和我听到的同一件事吗？
而齐王听完则是默不作声，转身面对着身后的地图，站了起来用右手不停在上面点点画画。
大帐内沉寂了一会儿，只有花生米撞击牙齿的声响，不停提示三人时间在一点点流逝。
不知道是不是吃腻了花生米，花红叶拿起边上的炒黄豆换着口味方式，交叉着丢进口中。
“嗯，军中这两天伙食不错居然多了鸡蛋和黄豆，真是难得。”
姜莞白了他一眼，鄙夷到。
“你就知道吃，军粮在天火中损失了大部分，此乃投喂军马精饲料……”
花红叶没有管她，抬眼间与再度转身的齐王目光对上了，四目交替两人都想从对方眼中看出点什么。
最终齐王面对着这清澈的双眼两息后主动放弃了，坐下来问到。
“先生想劝本王不要兵发晋国。”
花红叶摊手把掌中的花生米和炒豆子送回盘中，拍了拍手摇头道。
“此乃圣人不辞万里给大王送来的良言，跟我没有关系，我只是转达他的话。
大王思量了这么久，想必也考虑到的出师的利害，有难处也有好处。
天灾不能避免，人力能及。先行预防，挽救，赚取或是趁势夺得。
从长远处来说大王定比我更清楚个中精妙。”
一颗花生米从半空中落入齐王的口中，他叹了口气。
“欸。本王懂了，待会儿就找晏相再商确一二。
此事劳烦了先生，本王心中十分感谢，莞儿待会去拿一百熊掌和二十鱼翅送到先生帐中，一点谢礼寥表心意，先生无需客气。”
满脸不情愿的姜莞咬着牙看向笑得正欢的花红叶回了句。
“女儿知道了父王！”
“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