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敬人间
上QQ阅读APP看本书,新人免费读10天
设备和账号都新为新人

第25章 人是被吓唬回来的

“平平,延新,儿子,爸爸听懂了。但是延新,外面天黑了,我们晚上不出门。”楚雄抱着孩子,后背牢牢靠住门,说话的力度比手上的力度要轻柔百倍千倍:

“延新明天要和奶奶去上班,晚上要好好睡觉,明天上班才不打瞌睡。”

但是现在他只能用身为父亲和壮年男性的绝对力量优势来压制体力弱于自己的孩子,没有其他办法。

“楚延新上班打瞌睡,可是要扣工资的。”林景仰顾不得楚延安,仔细检查相机确保没坏,就拉住平平的手把相机强塞进他手里让他捏住:“相机修好了,平平给我拍个照看看,平平拍照片很厉害。”

这小子对相机的专业程度比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强,这点一般非专业的人糊弄不过他。也服夸,听见别人夸他会很高兴。

楚延新抓住相机慢慢平复下来,在父亲怀里抱着相机看了又看,才埋着头问:

“林哥哥,平平可以给你拍照片吗?”

拍别人的照片之前要先询问,得到允许才能拍,哥哥教的。

得到林景仰的同意之后,楚延才端起相机对准对方微笑的脸:“给林哥哥拍照。”

楚雄知道孩子平复下来了,慢慢松开他。楚平平笑着聚好焦摁下快门,接连拍了几张。

“走,去给哥哥看看照片。”

“好。”

林景仰拉着他到他房间讲照片的事情,把他的注意力转移开。

楚延新很长时间没有这样的情况,狂躁到要让父亲全力压制。偶尔会生气,但会被他的哥哥很快发现并安抚好,兄弟俩很容易找到那个同频共振的点。

楚雄只感觉几分钟不到的时间,却浑身都泄了力。今天的事情没有谁对谁错,身为长辈他们知道兄弟俩都不好受。

他转身把地上的楚延安抱起来,给孩子检查擦洗伤口,然后到房间换上干净的衣服。

延新平复之后就没事,楚延安为此付出了代价。眉头上的伤扎得有点深,手也被踩破皮,疼了一个星期。

虽然粘了创口贴和结了痂,但回到医院还是被许南风一行看出端倪。又是右手,随便做个动作都能被看到,他自己也轻易看得到。

楚延安把挡在额头上的手放下来,看着手上的伤疤就想起家里那个臭小子。

躺了半小时瞌睡都躺出来了,他打了个呵欠,左手抬到心口上,拳头也半握起来。

“爷爷,我结束了。”他转头的时候看到抬起的手。

“稍微等一会儿。”许南风进去把机器调零,取下他胳膊和腿上的电极片在背面记上他的名字放进原装的透明密封袋里:

“这是每个人用每个人的,可以带走,但下次要记得拿过来。也可以放我们这儿保管。”

“还是放在这儿吧,老了脑子不好使,怕忘家里了。”楚将说。

楚延安扶着楚将坐上轮椅,和许南风道了别就被爷爷推着回去。路上他试着动手指,又软绵绵的。

但是有感觉,他能感觉到电流,也能感觉到扶着楚将时爷爷的衣服轻轻的在手背上滑过。

他沉了口气,至少比之前要好。

“钱记得转我啊,账单拍照片发给你了。”林景仰晃了晃手上的瓶子,“再请我喝瓶水。”

楚延安转过头:“你喝冷的热的?”

林景仰把瓶子贴到他的左手手背上。

“我不出冷水的钱,”楚延安回头看着前方的路,“我把你出去白送的那些东西摆地摊,卖钱给你买水喝怎么样?”

“请少转十毛。”

许南风听着他们渐行渐远的声音,发现楚延安对别人的回应也增多不少。

至于他下定决心回医院治疗的原因,刚才和两人谈话之间,她也了解到一部分:楚延安是被吓唬回来的。

这是从楚将嘴巴里说出来的,林景仰也默认。但吓唬他的不是楚将,也不是弟弟,而是“俩多嘴的路人”。

楚延安刚回公司那几天,楚将把肖欣然夫妇赶去上班,尹若素工作日都和小孙子去园艺基地按时上班,就剩他一个老爷子来照顾人。

林景仰没多想还是选择去公司。

老爷子又不熟悉公司环境,到时候如果又看不惯楚延安的颓样真跟他杠起来,老的少的都不是省油的灯,也没个合适的中间人缓和关系。

楚延安进工司就一直和爷爷待在自己的办公室,楚将待久了就浑身不舒服,坐不住站不行的。

但见楚延安在开始熟悉公司业务,慢慢投入工作,他一个清闲老头心里头再痒痒也忍着。

时不时楚延安使唤他帮忙推下轮椅,他跑得比兔子还快,才好不容易在百无聊赖当中有点事做。

尹若素会和楚延新一起合作,做一些简单的工作,也按工作量拿工资。但是楚将不同,除了挪轮椅其他都用不着,人就干坐着等下班,然后吃饭。

开始的几天林景仰和他们待一起,顺便带楚将熟悉公司环境。

楚将从台阶旁边的斜坡推着轮椅上去,食堂的台阶有五六级,高度和宽度一般,但比正常楼梯的坡度要缓。配套在旁边的斜坡,推轮椅或者其他东西要更平稳。

食堂大厅的桌子和桌子直接间隙也很大,轮椅可以自如的穿过走到最中间的桌子旁。

独立的椅子都叠放在旁边,有人取了餐用托盘端着放在膝盖上,推着轮椅找了个喜欢的位置坐下,桌子的高度适配常见轮椅的高度。

其他人可以自己取椅子摆放到他的身边或者对面,每个人都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位置用餐,不用因为各种原因只能坐在边缘。

楚将本想开口说这俩小孩子不会做生意,白白浪费这么多的空间。把桌子挤一挤,还能装不少。至于巴掌大个公司没几号人的,非开两层食堂吗?吃个饭的地方还搞得花里胡哨的。

但是当他到大厅看到几个人驾驶着轮椅自如的在其间跟其他人一样转弯,直行时,也理解了这些“空白空间”的用意。

楚将低头看了眼楚延安,他一直埋着头。从进公司就低头,出了办公室又低头。

他指指最角落的桌子,说:“景仰,我们去那边坐,好看风景,我看风景下饭。”

林景仰知晓他的用意,老爷子推着轮椅过去,把轮椅放在面对墙的位置。

他排队取餐时,一眼看过去就发现那个老人跟混进人群侦查一样,时不时左看右看,偶尔看到和自己孙子差不多的人坐到远处,不靠近他们才放心。

老头还是不忍心自己的孩子受刺激。

“你怎么又在这儿?延安回来几天了,怎么今天才看到他?”

声音太熟悉,林景仰没在意:“我来上班。他回来五六天了,一直在办公室不出来,打不起斗志,还害怕看见那些跟他差不多的人。”

“你不是说他在做康复吗,怎么这样子就回来了?”

身后忽然冒出这么一句,林景仰才回过神,看到一个穿着和夏天不太应景的人。

这人一只手穿着冰袖加手套,还脖子裹高领,非把半个人包得严严实实的,叫程山水。

林景仰有些无奈:“回来工作了才好一点,在医院里跟没醒一个样,怎么康复?”

程山水转头看到那一幕,情况也了然,他拍拍林景仰的肩膀:“人都要往前走,你也是。”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