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叛军欲降
那斥候闯入军帐，便连忙跪伏于地，忙道：“逆贼李孝昌派其行军司马李伏知前来传递降书，现被控制在大营以北十里处。如何处置，还请招讨使示下。”
崔康微微点头，面色如常，坦然处之。下面的神策军已经乱作一团，各种奇谈怪论层出不穷。
“我们神策军一到，这逆贼就害怕的赶紧来投降了。你说他们造反干什么？浪费我们的精力。”
神策军刚在京兆府的铜官县大营里安顿好，远在鄜州的行军司马李伏知就来了，看来李孝昌有未卜先知之能么。
“跟这群反贼有什么好谈的，正好直接砍了祭旗。”
秦承内心叹道，李伏知乃使节，无论如何也应该见上一见，看能不能窥探一些鄜坊镇的内情，岂有直接砍了的道理？即便要祭旗，也要召集全军，好生布置仪式，岂能如此草率？
自从开始伏击林知古那一个营开始，秦承针对鄜坊镇的策略就一直收效显著，让他颇有点飘飘然的感觉。
但是神策军这队友如此不堪，让他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和这群虫豸一起平叛能顺利吗？
帐内一片吵闹之际，张承范站了起来，他用手猛击面前几案。
“中军帐议事，怎能如此混乱？你们真要逼我行不忍言之事？”
喧嚣声戛然而止，但却化成了窃窃私语。张承范见状怒不可遏，似乎真想挑个软柿子来捏捏。
崔康见状就出来打圆场道：“先议事吧，无论如何，还是要见见的。斥候速速把他带来！”
秦承则抢道：“招讨使，我亲自去把他带过来吧。”
有一将领讽道：“不愧是同州乡里出身，连一个叛军使节还要亲自带过来。”
这群神策军将领平时不亲近军队，只知道飞鹰走马，还看不起愿意亲力亲为之人。
秦承身旁的小吏忙提醒道：“此人乃是田中尉的族侄陈宣武，军使不用与他计较。”
秦承笑着对小吏点了点头，又扭身对陈宣武道：“我是怕叛军使节看到神策军营垒太过严整、威武，不想投降了呢。”
陈宣武倒没有蠢到家，还听得出秦承戏谑他，吼道：“你这厮！”
崔康此时终是忍不住了，说：“够了，到时候叛军使节来了，也如此吗？有劳秦军使走这一趟了。”
秦承点头便走出帐门。此刻他才感觉呼吸到了自由的空气，也不禁觉得张承范所谓的建议有多可笑了。
一棵树如果从根上就烂了，与其费劲救活，还不如另栽一棵新树。
他随斥候一路到了目的地，只见一位绯袍官员被捆缚在树上，想必他就是李伏知了吧。
“把他放了，我要带他去见招讨使。”秦承吩咐道。
那人约三十许的年纪，仪表堂堂。下了树就开始整理仪容，面上带笑，真不像个叛贼。
“在下李伏知，敢问将军姓名？”
“秦承。”他并不想泄露官职姓名，让这叛贼从中分析出更多的信息。
没想到李伏知听到后，如遭雷殛，呆立良久。
他最后苦涩道：“看来王立军所言非虚，整件事都是因郎君而起了。”
秦承笑而不语，径直走了，自有斥候押送跟随。
“久闻同州秦郎君爱护百姓，曾敢于向卢携相公上书为民请命，怎能为了一己私欲掀起战事？此番战事不知会有多少平民丧生，不知要从他们身上搜刮多少粮食，郎君真忍心吗？”李伏知直言道。
“和我谈黎民百姓？你有这个资格吗？身为节度使属官，你真的知道鄜坊镇百姓过得什么日子吗？李孝昌如此残暴虐民，你可有谏言过？”秦承不屑道。
他回首望着李伏知，叹道：“卿本佳人，奈何从贼？”
李伏知苦笑道：“若我没有进谏，怎么会担任乞降的任务？我乃鄜州人，家族老小全在李孝昌手里，忠孝不能两全。”
秦承没有继续多说，骑马进了营门，专门带他到赵舜的营垒处逛逛。
赵舜所率之都乃秦承手中最为精锐之都，名符其实的第一都。军服、甲胄、武器都是上上之选，绝不逊色于同时代其他军队。
秦承故意稍稍绕了个远路，让李伏知好生瞧瞧。
秦承也在偷偷观察李伏知的表情，确实被震撼到了，他怕是没想到铁林军军容如此雄壮。
“进去吧，别让招讨使等久了。”秦承道。
李伏知却笑道：“这就参观完了吗？听闻此次朝廷征调了上万神策军平叛，秦军使为何不带我再绕点路去看看？”
秦承笑而不语，直接进了帐。
“叛军使节李伏知已带到。”秦承说完行礼便入座了。
李伏知进了营帐，精神明显抖擞起来，他先道：“鄜坊镇行军司马李伏知见过崔招讨使。”
崔康正准备答话之际，却有人抢道：“你个叛贼装模作样弄甚呢？快快把投降细节说出来。”
崔康面露不悦，也只能点头。
李伏知闻言不恼，走到中间，朝众人叉手行礼，便开始说道。
“此次所谓叛乱全是由一个叫郑玄的小人引起，此人伪造身份投奔我家节帅，杀田伟文、伪造檄文、烧毁监军院等行为俱是他一人所为。
李节帅得知此事后，连忙派使节前往长安解释，但似乎是被人半路截杀，以至朝廷没有得到消息。而坊州刺史秦齐修则趁机攻伐我镇官兵，节帅才不得不聚兵自卫。”
李伏知不敢说出秦承是幕后主使，但仍在“秦齐修”三字上加了重音以暗示。
郑玄便是卢玄伪作身份暗用的名字，秦承不禁庆幸把他派到了父亲身边，不至于被人发现引起风波。
陈宣武笑道：“你当我们是三岁孩童？编的谎如此不堪，什么郑玄一人就能生这么大事？李孝昌怕了王师，要找替罪羔羊，怕是你这个行军司马都还不够格。”
有时候事实更像是谎言，如果秦承身处李伏知的位置，他宁愿编个谎，而不是说一个没人会相信的事实。
崔康也是一脸不信，他笑道：“李孝昌造反，秦使君积极讨贼反倒有错？李伏知，莫要巧舌如簧，快快说出你的条件来，只要不过分，本招讨使也不愿多造杀孽。”
李伏知深深叹了一口气，上前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