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流血漂橹,秦承功成
一匹白马出现在山谷,双蹄高高抬起,骑士右手高举一个头颅。
那马是承儿坐骑,难道是他出现在此处?怎么可能?
赵林正狐疑之际,伏军却发生了变动,喧哗不断。没多久,山口之敌竟然退散了!
“指挥使,天助我也。我和姚建初各带一厢,绝对把两侧伏军大部都俘虏了。”
赵林想扇他一巴掌,却又抬不起手,“现在是什么时候?顾得上这些琐事?全军立即向冯翊进发,什么都不要管。”
秦承此刻正手持一颗头颅,他并不知此人来历,但他的头和贼寇旗帜一起,却能发出有如仙法一般的作用。
周遭贼寇,见之皆溃逃。
不过越接近,仙法的作用也小了很多了。秦承耐不得烦,直接把它们都丢在地上。
他抽刀出鞘,“诸君,速速向前,坊门就在眼前!”
这些敌人不知进退,那只能沦为刀下亡魂了,冯武此刻又生龙活虎起来。
没人知道今夜他到底杀了多少人,只知道他现在还像一辆坦克一样向前冲锋。
又前进了数百步,秦承已经看到贼寇堆在坊墙之下左近,或射弓箭,或拎起云梯准备攀登。
他们似乎没有发现逼近的危险,秦承先不声张,带人急速跑去夺了一个云梯。
“我是同州防御使推官秦承,我们要进坊援手,诸位别误伤。”
“我们同州哪来的推官,这厮骗人也不会编。”
他们正准备强闯之际,墙一侧又有人说话了。
“承儿?是你吗?”话语已略带哽咽。
“阿爷,就是我!”鏖战近一昼夜,终于得知父亲安然无恙了!
“你来作甚?快回去,你阿爷一人死国足矣。”
秦承不答话,直接抱着云梯向前走去,几下攀登,他到了坊墙。
他躲过几支箭,便纵身跃入坊内。
秦齐修不住伸手抚摸他的脸颊,“痴儿啊痴儿。”
秦承只是一笑,随后抱紧父亲。
“什么痴儿,秦承郎君当真豪杰,我看要是曹操晚生个六百年,见到秦承郎君都得说‘生子当如秦承’了。”
“哈哈”
原来是杨守义,两人紧紧拥抱,往日那件小误会不过笑谈罢了。
敌军并没有被这父子相遇而感动,反而卷土重来,攻势更烈。
这不过是最后一搏罢了,秦承连忙加入守城士卒的行列,这是生命的对碰,也是意志的对抗。
经历了如此多风雨,秦承已经无所畏惧了。
正此时,战争的天平彻底打破了。
玄武门处,传来响亮的厮杀声。
“是牙兵都!我看到他们的旗帜了,这群狗日的终于回来了。”望台士卒高声大喊。
坊内顿时成为了一片欢乐的海洋,敌人攻势几乎立即消散。
“真的吗?真的吗?”崔使君终于从府内现身了,但是此刻并无人搭理他。
秦承闻言不禁瘫倒在地,秦齐修连忙扶着他。
“父亲,贼首李简已逃遁,恐难擒住,得寻一贼寇扮作元凶。冯翊本地无赖可暂且不理,他们不敢再兴风作浪了,但那群河北人得尽量抓捕完,他们可是穷凶极恶之徒。”
“为父省得,承郎快快休息吧,剩下交给为父吧。”
秦承笑了,他终于可以放松了,双眼一闭,便陷入梦乡。
曾经经历过的惨剧,又再次浮现在他的眼前。被奸淫的妇女,横死的百姓,忽然张口嘴说话。好像在感谢他,又好像在责怪他,他只能无言以对。
忽然那些被他夺去生命的贼寇,又来纠缠于他,秦承连忙大喝:“你们都是罪有应得,我是替天行道。”
那些贼寇之灵魂也开始哀嚎,“我们也曾是普通百姓,如果不是上官百般盘剥,我们怎么会从贼,谁愿意杀人呢?你们这些官才是罪魁祸首!”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最后三字,秦承已经吼的嗓子干哑。
“承郎,一切都结束了。”
秦承睁开双眼,自己全身都在乱动,采月和阿青奋力按住自己,王芷则用毛巾为自己拭汗。
“没事了,我睡了多久了?”
“就睡了一天一夜而已,好几位医生都为承郎诊治过,都说你没病,只是累坏了。”
王芷连忙招呼下人,把在火炉里温着的吃食都端过来。
秦承笑了一下,好像又回到了初次来到这个世界的情形,父母也是在旁照顾自己。
不过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自己有了深爱自己的妻子,忠勇可靠的下属,能托付重任的朋友,还有一支军队,一支铁军的雏形。
羊肉汤胡饼被端了上来,鲜香四溢,羊肉没有一丝丝膻味,入口即化,齿颊留香。
王芷坐在旁边,一脸宠溺,见用完了,便又招呼下人再端来一碗。
“有这一碗就够了。”
“怎么能够呢?你那夜辛苦极了,不吃完这一碗,我可不放你走。”
“好好好。”秦承笑着端起了碗,却又内心一沉,“辛苦娘子了,才嫁过来就遭逢这些事。”
“这是什么话?一家人了还能说这些话吗?”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过了会,秦承放下碗筷,让阿青帮他再擦试了一下。
“后续处理如何?”
王芷闻言神色立即暗淡了下去,“抚恤百姓的事州府还在做着,抓捕逃散贼寇的事基本告一段落了。”
“阿爷阿母在吗?”
“他们都在卧室里守着,就等你醒来,我刚已派人通知了。”
秦承点了点头,起身整理了下仪容,便出门了。
到了外间,他才发现家里变了。
梁柱有刀砍之印,地上血迹依稀可见,他叹了口气。
父母已经在卧室门外等着了,一见到他,便携手走了上来,三人紧紧相拥,母亲已经眼含热泪。
“承儿,以后万万不可如此行险。天塌下来,都有阿爷顶着呢。你亲冒矢石,我内疚得紧啊。”
秦赵氏道:“要没承儿拼命,你这当父亲的,说不定就交代了,还顶着呢。”
秦承则笑道:“这是什么话?一家人了还能说这些话吗?”
众人此时转悲为喜,笑作一团。
等秦承和父母用过饭,便回自家房,王芷忽然记起来一件事,连忙道,“那一晚上,我阿爷领兵在黄河河畔巡逻,怕你们不喜,就没带兵闯过来。
不过他抓到了一个贼寇,此人仪表俊秀,实在诡异,他请你身子好了就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