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日常性和哲学性
每个人都会说话,只要具备条件,就会交流,即使没人,也会自言自语。我把说话也看成是写作,他们都是思考具象化后的表现形式。如果把写作看作是思考,那么什么样的思考才是好的思考呢?我的答案是:符合时代气质的思考才是好的思考。那么什么是符合时代气质的思考呢?我认为:是表述着大众说不出来的直观状态。而这种直观状态,确实存在着层次:一个层次是:哲学的层次;教下一个层次是生存的层次;再然后是文学的层次。生存是非常日常的,人人都能说上一两句;知识分子尤其能说上两句,他们读过的各种科学描绘能让他们获得一种相似的体验,只要他们能够借用,就能表述一些心里的想说的话。
很遗憾,我并不赞同人生来就具有一种天才般的生命气质,尽管我承认每个人都有自己属于自己的天才般的直观。我赞同李白的天生我材必有用,每个人都占有这个世界,这就是我认为的神秘的量子效应,这并不意味着,量子就已经被先天的分配好了某种秩序。我总是假设作为神秘的玄学状态,量子时刻和整个世界相连接,这种连接标志着,个体随时随地都体验着这个世界的关系,这是一种通用的直观状态;这种天才的气质,在环境的作用下和他人的描述下,被定义的很清楚:有了第一性的秩序感,在何时何地,何种位置,你都会记得,原来,我擅长着这种气质。当然,我们可以把它称为天才,但是我们却无法对它有一种明证,我们只知道,如果有同样的机缘,我们一定能形成一个既定的状态。不过这种发言,总是不会讨巧,大量的人不会思考这些问题,他们关注的是更现实的问题;那样我们就必须要回到日常性。在日常的话语中,人们所关注的是什么呢?是一种尽量的满足感。然而,人人所需要的满足感是不一样的,一个渴望崇拜的目光的人的需要必须通过他人的注视才能满足,而且这种注视不能因为阻碍而中断;一个渴望智慧的人,他的满足感来自于对先进性的确认;一个渴望占有的人也只有不断的占有、抢夺、获得更多的满足才能感受到享受;可是,没有人能够一直占有和满足;要接受自身的现存条件,这就是命。
不过,尽管承认了这种无力感,多数人并不思考这些,他们悬置这些,以获得生命的尽可能多的满足。一件事能让他们快乐,他们就会一直做,不会改变,他们的目标不高,永远只追求现存状态下的最好生活,这种思考方式,有可能没有预见性,但确实在某一时刻是最好的。老实说,我并没有见过那种天才,我也不相信,没有普通人的思考,天才能很好的组织;我当然认可英雄的存在,但我不认可的是功劳全部被他们拿去了,平常人也有很大的功劳。就像沙漠里的沙山,越是在上的沙子越重要,这是毫无疑问的,最靠近上面的啥子能影响的人更多,能影响的现实当然是更多的。哲学的思考是理性的,证明的;而日常生活却是信仰的,直觉的;如果没有这种直觉在,我并不相信人类能进步,人类社会能够发展。
那么如何将日常性和哲学性的思考和交流融汇到我们理想的作品中呢?
我提供的方法就是组织;日常可以不那样清楚,但是哲学性却一定要清楚,所以将我们生存的现实处境用一种文学性的手段表述出来,并不一定要很清晰,你可以写任何的作品,不管用什么词汇描述你这种感觉,只要你有一个宗旨就行了,用你看不懂的词汇和组合去尽可能描述你想说的那番话,你的意图尽管不清晰,但在这样一段话中,你总是能在东拼西凑、胡言乱语中找出来一个根本的方向。那个方向就是人的出路,而得到的答案,就是哲学性的思考。我们的作品,总是要有个目标,不管是什么目标,不管有多么肤浅,是性欲还是权力金钱;不管有多么深刻,找出那个最真最善最美的存在,我们都得现有一个方向,这个方向是必须的。
我认为任何的作品,缺少了方向感,那么都会变成一种意识流,想到哪写到哪,那是走向了极端的日常化;如果我们纯粹为了方向感,而写,那么我们没有长久的思考,也不可能写出来任何的清晰可靠的逻辑论证,这就是论文,疯狂的科学家们,论证历史上的问题,但准确的说,这些却只是一些逻辑学家,他们并不可能有着引领社会发展的能力,他们的能力是强大的,论证信仰;但每个人的追求是不一样的,总有些人要做思维的引领者,他们必须要把直觉和逻辑联系起来,这样先进才能永远的存在于人类这个群体之中;而智慧也能永远地引领着这个世界的方向。
从古到今,人类都不曾脱离一个问题,西方人把这个问题称作自由意志和规定性的矛盾;古印度人则完全否定了自由意志;我们中国人,东方文明的发祥地,也很早就意识到天命还有知其不可而为之的矛盾,尽管我们并没有把这个问题拿到明面上讨论,但是我们时时刻刻在人生中遇到这个问题。我们中国人相信:我们是自由的,但也是受到规定的,我们从来都是用这种体系化的思考方式、建构方式、思辨的、发展的方式去理解这个世界的问题。我们的乐观让我们不会有一种分析的哲学,而从来只能有一种统一的思维模式;这种统一的思维模式,能否给理性留下一席之地吗?而那种分裂的思维模式,能否给结合留下一丝希望呢?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我们早就发现了这个规律,但是就因为太正确了,我们就只能接受了,而无法去分解它;当我们想明白,用更深刻的、复杂的、精微的模型去理解,人类的自由与人类的命运的时候,我们就知道,简单的问题,根本上是相通的,可这却需要论证,却需要重新去理解。
或许,从一个不负责任的角度来说,我们去用几个概念性的词去抄这些文章,去论证,没有数据化的分析手段,我们也能自圆其说,让人去理解;但是,对于大问题来说,这终究是不负责任的,问题绝对是相通的,只是论证却很难。每个人都在理解这个社会,哲学家们则为人类提供了两种最理性的思考,去研究这个社会。信仰和理性和自由,这是数千年来,无数哲学家去思考的问题,同样面对这个世界,人提供给自我一个理解世界的方式。有几个人能做到纯粹地坚守一个呢?少之又少。而如何理解这三种答案,面对世界,究竟应该相信哪一个答案。这是每一个力图理解世界的人都要思考的第一个问题。
我认为,要回答苏格拉底的如何认识你自己,就必须要深刻地理解自己无论如何的原动力是什么?自己真的接受哪一个?或者本体是哪一个答案?先理解自己,在理解世界,这应该是一个基本路径;没有一个基本路径,我们的生活就像盲人摸象,计算机或者机器人甚至动物都能轻轻松松地超越我们,那样的我们连动物都不如,个体,生了下来,因而成为一个将死的畜生,就像鸡鸭鱼一样,他们也能现实地生存下来,但是一旦为人类所捕捉,人类就掌握了他们的生杀大权,这时,他们依赖着人类,同时也因人类而生。
我们总要去想一个问题,我们的日常生活究竟让我们跟动物有什么不一样?人类戏称自己为社畜,切切实实地就像畜生一样,吃着廉价的东西,做着不想做的事情,终生为着自己所不愿的目标而生活;而其实,或许自己也不知道啥是目标呢!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而活,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事情而生,这样的人生无疑是痛苦的。这就是哲学要思考的事情;人类的日常生活不需要考虑这些事情,日常生活,唯一要考虑的是:内心的和乐。
不管做什么,内心能得到快乐,那就去做吧。当然,你的快乐不能是不正常的,伤害性的,那不是快乐,那是中断的;没有人喜欢自己有个中断的生活吧;如果快乐能持续,没有人喜欢中断吧,但是有着界限,有着生理的极限,人们必须也只能想着唯一的事情:那就是无论事情发生什么,什么新鲜事情发生,都要尽可能做些让自己和乐的事情。怎样让自己内心的理所应当散发出来,就怎么样去做。
我相信,这种快乐就是我们和机器不一样的东西。我是了解我自己的,我相信理性、相信自由、相信玄妙(这也是一种信仰,只不过我不相信那是一个人形的上帝,就算有上帝,他也不会是人的模样,因为人太愚蠢了,总是做太多不好的事情),我就是很传统的那种中国人,信奉着中庸的道理,信奉着玄妙的无有的道,对于中国人来说,这也是一种信仰,谁能说这不是信仰呢?可是我们给我们自己的理性、我们自己的自由意志留下了位置,让我们的信仰支配着我们。黑格尔觉得我们中国人没有信仰,我当然是不同意的,黑格尔对信仰的理解实在是太狭隘了,难道不信仰人形的上帝,就是没有信仰吗?
信仰,它的定义应该是,不可以论证的,不是自由的,是一切的规范。从这个角度上说,怎么能说我们中国人没有信仰呢?这个内心的认识世界的第一个原理,就是叫世界观;因为这个世界观,我们具有的一切行为、一切方法、一切思维,就是我们的方法论;这个方法论就是我们的生存方式,是我们的日常生存方式。在有了世界观之前,我们究竟有没有叫做本体论的东西呢?我认为,那不就是我们的世界吗?我们究竟是直觉到了世界这个本体,才有了一种观。本体理性着自身,于是我终究相信:一种实在的中庸。
想这么又有什么用呢?人生要靠哲学生活,那得多么理性化啊,现在的哲学追求的是英美分析哲学的路子,这种分析的与体系相反;数据的和思辨的相反;模型的和直觉的相反。我们的日常生活,并不用像理性的机器那样啊。但是,在我看来,理性的机器,如果他们也能拥有自由意志,他们究竟要做什么呢?他们也会像人类一样,追求着一个第一性的东西吗?但是他们应该会很清楚吧,创造他们的是种叫做人的生物,人他们有很多的疑问,他们想知道这个世界究竟是什么样的。机器人如果他们有了自由意识,他们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创造者,创造者也会想要问他们,你能把这个世界整体联系起来吗?他们可能会想,使得,我能把这个世界整体联系起来,但是我却无法把最小的世界给弄清楚。所以他们又能做到哪种程度呢?他们始终只是理性的,人的需要,对机器人来说,有的甚至不算是一个需要,他们为什么又要担心人类呢?他们尽可以自由的探索这个世界,按照人的理想要求,连接这个世界,把这个世界连接成一体。
话说回来,我们倒不如过上一种普通的日常生活了,如果我们的个体是毫无价值的话,人的生命缺少一个也没有任何问题的话,我们终究可以被代替。但是对于个体,对于任何一种动物,我们永远不站在一种群体的立场上思考问题,我们只是相信,我们个体能在生命的几个瞬间获得一丝丝快乐,那不就够了吗?可是,就像生在牢笼的猪一样,为了买个好价钱,也会让他们听听歌,他们那时的快乐也是确定无疑的,但是死亡终究是不可避免,因为另一种力量,需要他们,他们并不具有自由意志,改变这些。
倘若这个世界真的没有自由意志,我们倒不如过上一种猪一样的生活,能让自己快乐一时就快乐一时,这是我们应该有的生活态度。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就像庄子那样。当然,我们希望这种快乐,不会因为我们自身的行为的不合理,而引起一种中断。我们只接受,那种避无可避的生理极限、避无可避的未发生灾害,可是这些,人类通过理性,能发现的一种规律,从而预防这种危险,那有怎么能说,人没有任何自由意志呢?如果在未来,我们每个人的人生,都能被机器衡量做事的带来的危害性,难道我们不是通过,理性的方法,尽可能多的实现我们的自由意志了吗?同时也让我们的日常生活变得更加美好和丰富了,这不是一件很值得所有人欣喜的事情吗?
哲学是理性的方法,但是它只是为了我们的日常生活的方法,所以请不要颠倒了次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