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浪起 三
苏诺克因一阵低沉嘶哑的笑声而醒来，那是五年多以前，他接任恶毒之爪堡垒亡灵尊主之位的时候，上任黑僵武士尊主在濒死之际低沉又嘶哑的嗓音，当终结来临，那位暴怒的勇士曾经在回归亡灵本源法则时说道：“我听到了利刃破开躯体的声音。”
现在，他也能听到利刃破开躯体的声音，气浪爆发和类金属武器碰撞混合，形成一种沉重又富有节奏的脆响，一次次斩击之间刺耳而明显的呼啸风声，沉重躯体倒下发出独特的轰然声，以及利刃切割穿刺墙壁和骨柱时所产生的回声，形成了一种熟悉的混乱交响。
恶毒之爪的尊主艰难地起身，一手摁在左侧太阳穴的位置，强制使混乱疼痛的灵魂烙印安静下来，他扫视着周围的环境：深红堡垒的上层偏厅。
“二十二分钟，尊主。”一旁拱卫他的荣誉卫队成员说，转达了他失去意识的确切时间，苏诺克转过身看到他的部下，一身铁灰色的肌肉遍布伤痕和寒霜，右手异化利爪的锋刃也折断两根。
上层偏厅中，除了他自己以外，只剩下六名黑僵武士荣誉卫队成员，伤痕累累，精疲力尽。
“告诉我所有的事，所有。”黑僵武士尊主下令，荣誉卫队成员已经开始停止给他输送腐臭灰雾以便让他苏醒，这对现如今状态的荣誉卫队黑僵武士来说，是个非常艰难的工作。
“之前的进攻都很顺利，直到我们突入深红堡垒核心层，一切都不一样了，在短暂激烈的交战之后，所有部队都被迫转换成防御姿态，我们陷入了包围，我不知道奥维洛大人留下的预备接应部队是否已经被歼灭，但在精神链接里，已经有超过三十分钟的时间，没有听见他们的指挥官出声了。”
“我们按照奥维洛大人的命令，放弃进攻深红堡垒核心层区域，逐步按我们已经控制的区域撤退，但遭遇到强力阻击，大批亡灵骑士精锐从黑暗中袭来，我们的部队被打散了，您也受伤昏迷。”
“我们现在还有多少人？”
“如果您不在精神链接中下达集结命令的话，那么，尊主，您现在还有六枚锋齿。”
“一次失败的征袭，我们没有弄清楚敌人的情况就冒然发动战争，一步步走进了敌人的陷阱，现在，该我们尝到失败的苦涩了，跟我来，集结力量撤退，在外围和奥维洛，赛普蒂姆斯汇合，撤回领地。”苏诺克嘶哑的命令道。
停顿一下，他继续说道：“我是说，如果还有机会回到领地的话。”
在己方擅长的阵地战中都没有取得胜利，之后撤离更是亡灵骑士的主场，苏诺克不觉得自己和奥维洛，赛普蒂姆斯的溃军能够在奔袭包围运动战中能做到什么事情。
“如您所愿，尊主。”
黑僵武士亡灵领主起身朝外走去，来到外面狼藉的宽阔走廊，这里除了风化的骸骨和墙壁天花板上留下的撞击裂纹，深深的切割痕迹外，没有任何东西遗留，黑僵武士部队虽然处于绝对劣势，但守住尊主休眠偏厅的走廊还是不成问题的。
苏诺克深深吸一口气，幽绿色的魂火再次旺盛燃烧，瘫痪的精神链接再次上线。
“尊主？”隶属于恶毒之爪的其中一个黑僵武士指挥官通过精神链接传达疑问。
“新上线的意识链接是尊主吗？”另一个意识传来。
“撤退！”这是恶毒之爪现任第三利爪指挥官，从那个意识反馈里特有的灵魂烙印波段可以判断出来：“撤离到第四拱门！”
“坚守防线！”又一个充满狂怒的意识反馈从精神链接中传来，是第六利爪？是的，第六利爪冠军，精神链接里混乱的意识反馈波段让人难以分辨：“坚守阵地，你们这群懦弱的王八蛋，失去走廊的控制，你们会让我们孤立无援！”
这也是黑僵武士序列亡灵生物的通病，一旦失去最高指挥，所有平级的指挥官都会试图争夺最高权，无论身处何处，眼前的态势如何。
从这句话开始，精神链接中又陷入一片混杂着各种狂躁暴怒意识反馈的波段，每一个利爪指挥官都试图让自己的意志被其他人接受，偶尔会传来低语。
“刚刚是尊主上线了么？”
“这里是第四利爪，阶梯还在我们手里，暂时，是的，踏马的，是暂时！”
“该死的，暗爪突击小队在哪？”
“这里是第九利爪，我们需要暗爪突击小队，除非你们愿意被幽魂马的蹄子碾成渣子，否则，给我们暗爪突击小队，或者别的什么，至少半个分队的利爪支援。”
“从第七楼层撤离，重复，从第七楼层撤离，我们失去了整个第七楼层。”
“这个强大的意识反馈波段是谁？”
“苏诺克尊主，是你吗？”
恶毒之爪尊主深吸了一口许久没有闻到，几乎已经在记忆中遗忘的，带着冥气特有的霜寒气息：“是我，我是苏诺克，我将重新接管指挥权，所有利爪指挥，依次报告战况，战死利爪指挥，临时由士官接替指挥权。”
精神链接中混乱嘈杂的意识反馈很快便平息下来，即使身处激烈的战场，这些黑僵武士的利爪指挥官在得到尊主的命令之后，迅速将自己这里的战况上报。
只不过几分钟的时间，苏诺克就已经完全了解自身部队以及目前情况的态势，即使这短短的几分钟里，就已经有两个意识波段从精神链接中断开，由另外两个意识接替上线指挥层精神链接。
“现在，听我命令，第二利爪……。”苏诺克迅速命令道。
……。
黑暗中，赛普蒂姆斯径直掉进了房间中央，砸碎了一片又一片骨质设施，他从天花板上落了下来，从一个巨洞下方掉落下来，双臂利爪交叉，死死架住一位身穿漆黑甲胄的亡灵骑士，缠绕冰冷冥气的骑士巨剑。
两个战士在厮杀战场的中央互相角力碰撞，刺目的火星自碰撞处淋漓而下，隐隐照出两张同样凛冽又坚毅的面容来，一獠牙毕露，一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