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常安公主

行过礼后，福路海依旧拦在了朱载壡面前，

“太子殿下，没有皇后手谕，恕奴婢真不能放太子进去。”

朱载壡略带玩味的打量着眼前的大太监，“福公公，你这么不希望本宫进去，是不是翊坤宫里藏着你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福路海面色一滞，很快又恢复如常，“太子爷哪里的话，奴婢只是忠心守着皇后娘娘的凤旨罢了。”

“皇后的凤旨？那皇上的圣旨你听不听。”

朱载壡掏出了嘉靖留给他的那块通行六宫的金牌，扔给了福路海。

嘉靖让朱载壡秘密调查壬寅宫变，没有给他其他权力，但好歹给了他一个出入后宫的便宜之权。

福路海接过金牌，面上一阵难看，“奴婢还是奉劝太子爷一句话，翊坤宫是不祥之地，太子最好还是不要进去。”

朱载壡乜了福路海一眼，没有理会他的话，吩咐一声，冯保带着几个小火者推开了殿门。

吱咯咯的一声响，翊坤宫宫门被推开，让朱载壡赶到意外的是，这冷落撩倒的宫内竟然还有人。

一个粉头粉脑，梳着的三丫髻，额前覆着刘海，面容白净，五官灵秀的小姑娘从刚打开的门缝探了出来。

“是王尚宫吗？我还想再待一会儿。”

这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姑娘，突然看见门前涌现这么一帮子人不由吓了一跳，瞪着一对乌溜溜大眼睛问道：

“你们...你们是谁呀？”

朱载壡看着小女孩，有些眼熟，但想不起是谁，不过好在冯保混迹紫禁城多年，一眼便瞧出小女孩身份。

“奴婢参见宁安公主，”

宁安公主朱禄媜，是被处死的曹端妃与嘉靖的幼女，曹端妃死后，朱寿媖便归了沈贵人抚养，只是不知为何出现在这里。

嘉靖皇帝过去不喜见儿女，搞的朱载壡几个兄妹间关系也很冷落，所以朱载壡不记得他这个最小的妹妹也不奇怪。

“宁安，谁来了？”

宫内又传出一个女子的声音，一阵香风刮过，朱载壡面前便袅袅婷婷出现一个豆蔻少女，少女穿一件白绫对襟小袄儿，下着一条雨过天晴蓝的苏绣裙摆，显得利落洒脱，十分靓丽。

“太子弟弟？”少女显然认识朱载壡。

“参见常安公主，”冯保俯身再拜。

朱载壡这次记得少女是谁了，常安公主朱寿媖，嘉靖与曹端妃的长女，太子朱载壡的长姐。

“姐姐，他们不是我带来的，我也不知道他们是谁。”小宁安躲在了姐姐身后，缩着脑袋不敢看朱载壡等人。

常安温煦的笑了笑，安慰身后的妹妹，说道：“宁安不要怕，这是太子哥哥，快来参见太子哥哥。”

“太子哥哥？”宁安探出一个圆圆的小脑袋，乌亮的大眼睛不停打量着朱载壡。

“参见太子殿下，”常安公主提着裙摆，对着朱载壡盈盈下拜。

“长姐快快起来吧。”

朱载壡摸了摸腰间，发现自己也没带什么好玩的小玩意，便俯身摸了摸宁安困惑的小脑袋瓜，说道：

“好了宁安，咱们兄妹就不用讲究这些了。”

“不行，姐姐说过了，咱们虽是皇族，但在这宫里，第一重要的便是守礼，”

说着，小宁安学着姐姐刚才的模样，似模似样的给朱载壡敛衽行了个礼。

常安看见妹妹这般小大人模样，不由也给逗乐了，摸着她的小脑袋说道：“宁安，自己去玩吧，姐姐陪着太子哥哥就可以了。”

“哦，去玩喽”

小宁安毕竟还是孩子心性，一听可以去玩了，便撒丫子一溜烟跑没影了。

常安看着妹妹活泼的背影，会心一笑，侧过身，给朱载壡让开道路，“不知太子今日来翊坤宫有何贵干？”

朱载壡没想到翊坤宫里还住着人，一时间也没准备好说辞，目光环视四面空旷寥落的宫殿，问道：

“长姐还一直住在翊坤宫吗？”

常安瞟了一眼朱载壡身后的福路海，凄楚一笑，没有答话。

朱载壡也看了看福路海，他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壬寅宫变后，曹端妃被处以极刑，幼女宁安因为还在襁褓中，所以幸得沈贵人抚养，而长女常安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她就像一根被人遗忘的稻草，一个人守着这诺大的翊坤宫，再加上皇后的特别关照，只能潦倒度日。

“长姐宫中没有其他宫人吗？”

常安收回看向福路海的目光，落寞答道：“就我一个人。”

“太子哥哥，不是这样的，”不知什么时候，小宁安又蹦了出来，头上的三丫髻一阵跳动，贴着朱载壡的耳边说道：

“本来姐姐宫中是有一个浣洗打扫的老嬷嬷，上个月生了一场病，就让福公公的人送去了内安乐堂，现在姐姐一个人过的好辛苦。”

内安乐堂是明代宫女太监年老生病和被贬黜妃子居所，算是一种福利制度，但就像紫禁城里许多的规矩一样，这些制度年代一长就都变成了一纸具文，被带到这里的宫女太监只有自生自灭一个下场，所以内安乐堂就成了宫人们谈之色变的活死人墓。

“福公公，是这样吗？”

福路海听到朱载壡点自己的名字，脸色不由变得难看，垂着眼皮道：

“回太子殿下，那个老嬷嬷身患的是食疫之症，奴婢也是怕她留在宫中，一个不甚传染给公主。”

朱载壡才不管他的托词，“就算是食疫，这么长时间也该好了，福公公是不是应该把人送回来了。”

福路海抬起眼皮，语气生硬的道：“奴婢回去就请示皇后娘娘。”

“别拿皇后来压我，”朱载壡逼视着福路海，“现在就让你的人把那个老嬷嬷请回来，还有翊坤宫里不能没有人，你回去调几个年轻的宫女火者过来，皇后要是问起，本宫亲自去说。”

福路海与朱载壡对视，刚想反驳，但终究被朱载壡一对锐利的眼睛给逼了下去，只好懦懦答道：“奴婢回去就安排。”

解决了福路海的问题，朱载壡牵起宁安的小手，步入翊坤宫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