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守

在很久以前，在远离县城几百里远的地方，有一个依山傍水的小村庄，村里有一户人家办喜事，新娘是当地大地主家的女儿，喜事办的很热闹。

来的人很多，吃酒的人也很多。

新郎和新娘拜完堂后，新娘一个人坐在新房里等，等着，等到吃酒的人都走了，等到半夜，等到第二天的黎明，新郎始终没有踏进新房一步。

这时有人悄悄的对新娘说“昨天晚上，国民党来抓壮丁，把新郎抓跑了。”

新娘问“抓到哪里？”

这个人说“国民党和共产党打战败了，所以国民党一路抓壮丁，要把他们抓到台湾去。”

新娘眼前一黑，然后……

然后新娘一直没嫁人，一直等着新郎回来，等了好多年，等到头上长出来白发，新郎始终没回来。

有人见过新郎，回来告诉这个命苦的女子说“有人在台湾见过他，他娶了老婆了，有了小孩了。”

地主家的人劝新娘赶紧找人嫁了，趁自己还年轻，不要再等了！

可是女子没同意，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男的不要她了，“好女不侍二夫”，要“从一而终”，所以她没找人家，而是找了自己弟弟家的一个小女孩，带到身边扶养。小女孩长大后，又嫁给新郎家的一个亲戚。

关系好复杂！

女子等了男子七十多年，到了九十五岁时去世。

在她去世前几年，我被家里的一个亲戚带了，见过她。

新娘现在已经是满脸皱纹，个子很矮小，她住在二楼，一楼给了一对夫妻居住，她收点房租。

我进到她住的房间里去看，里面黢黑麻乌的，一张小床黑黑的被褥，放了几个矮矮的桌椅，里面东西真的很少很破烂，年代久远……

在房间上方用粗大的铁钩，上面钩着一小块猪肝，颜色黑中发紫，边上缺了一些。

亲戚带了些东西给她，又说了一些话，就又带着我走了。

我走时，看见那对夫妻出来看看，我看见老人站在那里，嘴里已经没有了牙，嘴是瘪的，像缩进去似的。

院子里的花圃里种着一株栀子花，现在是冬天，见不到花开，更闻不到花香，里面还生了很多的杂草。

院子里还有一些竹篙子，上面晾着一件件色彩鲜艳的衣服，应该不是那老人的，应该是那对年轻夫妻的。

想想很是唏嘘！

几年后，老人过世了，这个亲戚带着他的老婆喝一双儿女来了。

他的老婆喊这个老人“妈妈”。

这个老人扶养这个小女孩长大，花钱供她读书，照料她，无微不至，直到女孩嫁人，和亲戚一起去了不远的大城市上班，亲戚工作很忙，但还是给她找了一个工作，对她很是照顾，连衣服都尽量自己洗，不要她洗，因为她妈妈是大地主家的闺女，这个也是有些影响。

女孩很喜欢跳舞，追求她的人却不多，最后挑来选去的，选了一个温厚老实的人家。

老人过世后，应该埋在哪里，想想可能埋回她的祖地，那个依山傍水的小村庄，和她的去世的家人的墓在一起？！

也有可能埋在县城里的公墓中，仔细看去，密密麻麻的整座山都是的。

然后她以前所住的带院子的二层楼，早已拆了，变成一条水泥路的一部分。

想想有时也是想不开很害人，但当时也会出现有许多听起来很正确，义正辞严的说法？这谁说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