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皇族梦境（4）
威纶踹开手术间大门，冲进来要拦住莱曼自尽，但已经来不及了。
莱曼身体周围激起一阵强烈的杀气，背后肌肉碎裂，血雾弥漫，惨状不可直视。御医像布偶一般被远远震开，连列维这个虚幻的影子，身形也开始摇晃不定，差点被莱曼死前的爆发驱散。
在他身影扭曲涣散之时，他清晰地看到莱曼背后的血雾中，有丁达尔效应出现。
那道羊角形诅咒的魔光，在一瞬间被大骑士的爆发驱散开来。
下一瞬，焰刃穿透了莱曼的心脏，多处脏器损坏，无论皇帝传唤多少个神恩牧师、修复系机械巫师、医生，都没办法救回莱曼。
威纶站在手术室里，颓然看着莱曼的尸体被蒙上白布，送去放置遗体的冰库。
圣恺撒帝国，对武士的评级有三个大境界：第一境界是惩戒级；第二境界是审判级；最高境界是定罪级。莱曼是定罪级三阶的大骑士，是站在帝国武者塔尖的最强者之一。
皇帝始终清醒地知道，莱曼行刺时的那一剑，绝不是出自他的本意。
威纶虽然也有不俗的武学造诣，但作为皇帝，平时国事繁忙，终究不能和终年勤修苦练且天赋出众的定罪级大骑士比。
莱曼如果真想杀掉皇帝，夜半皇帝熟睡，一起骑马打猎，在餐厅饮酒大醉，有无数个可以动手的机会。
甚至强行以强悍实力正面攻击皇帝，也有9成把握将其杀死。
他何必在丰收节庆典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一国之君，对自己的好朋友动手？
现在，他终于从诅咒中解脱。
首相罗赛·奥维拉住得最近，他很快就赶到了曼达萨宫，劝皇帝说：“陛下，您一直不忍杀他，现在他已自裁，您也放下吧。”
见皇帝没有说话，他又说：“陛下，您之前的剑伤才好不久，不可情绪激动，牵动伤情。善后事宜就让我来主持吧，无论是之前的行刺，还是今天莱曼·贝托畏罪自杀，我们务必将事件的影响降低到最小。”
威纶疲惫地挥挥手：“行，人都死了，依照你的意思办吧。”
说完，皇帝遣散了护卫，独自一人上楼，只有列维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皇帝乘坐起降机来到了主楼的天台，正是列维进入梦境的地方。
他看着上城区的风景，长叹一声。
列维站在他的身后，觉得皇帝此时的身影极为落寞孤寂。
雪一直在下着，没有停歇，过了很久，皇帝的头上和肩膀都落满了雪花。
又是一阵能量波动传来，列维感觉到了，皇帝似乎也感觉到了。他伟岸的身躯晃动了一下，抖落了身上的雪花。
楼顶上巡逻的士兵们，像是机器人一样，从皇帝身边走过。列维很奇怪，他们为什么看到皇帝不敬礼？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变化，就好像皇帝根本不在楼上一样。
他甚至开始怀疑，皇帝难道跟我一样，只是梦境世界里的一个幻影？
列维走上去推了推皇帝，推不动，他是真实存在于梦境当中的。
忽然，皇帝猛然转过身来，眼睛里冒着凶狠的光芒，看向列维。
列维惊得倒退了几步，随后想起来，他看的不是自己，是湖！
转过身，望向远方的湖泊，果然静悄悄的水面似乎又有了波动，列维尝试着激发起自己的融合之力，如果魔法波动也是一种物质，一种特殊的，看不见抓不到的物质，也许可以想办法感知到。
果然，湖面下的那对瞳孔再次浮现，列维左臂的纹路正疯狂地闪烁着幽蓝色的光芒，他感觉自己的血肉被蒸汽核心的力量灼烧着。
终于，他捕捉到了什么，又是那个嘶哑的声音。
皇帝和列维几乎同一时间抬起头，他们听见了那个声音！
魔音在皇帝耳边低语：“莱曼当众刺杀的行为，只是一次小小的警告。倘若再敢违逆我，全城人都将被火焰吞噬。来年，继续奉上贡品，否则我还会降下惩罚。”
“啊——”皇帝在屈辱中声嘶力竭地吼道：“恶魔！你会受到惩罚！你会被萨拉斯的女神撕碎……”
他冲向西侧天台，那是他最不愿意面对的方向，然而没跨出几步，他就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不是滑倒，而是僵直地倒下，皇帝的背部的诅咒也发作了……
又一队巡逻的卫兵路过，他们好像看不到皇帝一样，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
“提线木偶一样的侍卫，路过发狂的皇帝……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列维喃喃自语，“皇宫里的人难道都是傀儡吗？难怪皇帝已经快被折磨疯了，却从没有人发现他的异常。”
嘶哑的声音，污染心灵的魔力波动，若隐若现的瞳孔，问题就出在湖底！
列维感觉自己越来越接近真相了。
但是他仍然分辨不出湖底的阴影是什么生物。列维虽然具有捕捉物质的能力，但在虚幻的梦境世界里，一切都以皇帝本人的潜意识认知为基础。
所以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探知湖底的信息。
难道要亲自跑到皇城中，潜入湖底探查一番吗？
就在列维的思维出现探查湖底的意图时，他再一次感觉到了邪恶力量蒙住了他的眼睛。
完全不同于戴安娜让他眼前陷入黑暗，进入梦境的感觉是空灵且温柔的，就像真正的入睡一样。然而，邪恶力量让他陷入到黑暗中，却是阴冷、凶恶、轻蔑、暴戾、恐怖的。
列维不想让自己的精神再崩溃一次，凝神默念“离开”，在冰冷黑暗笼罩他身体的前一秒，成功脱离了梦境。
索萨掐着时间计算列维大概在里面待了多久，这次是不满8分钟就出来了。
列维睁开眼睛，恍惚了一下，才完全清醒过来
“又遇到危险了吗？”索萨问道。
“莱曼死了！”列维有些紧张地说，他听取了原本应该传入皇帝灵魂的心音，情绪上难免会被皇帝影响。
“这件事，当年全国人民都知道了。”索萨说，“别的呢？”
列维收敛起心神，重新夺回了自己的情绪，开始从头叙述起整个事情来。
叙述完之后，他略有些遗憾地对索萨说：“恐怕，您的父亲，在380年左右，就已经被藏身在湖泊中的诡异怪物诅咒了！”
索萨皱着眉头，用手把熏香捏灭。
列维继续说：“怪异生物会诅咒曼达萨宫墙内的人，让他们成为自己的傀儡。它甚至可以控制别人的行为，哪怕是莱曼·贝托那样的大骑士都不能抗拒。当然，它的控制也不是随心所欲的，要通过魔法实现。”
“皇帝在宫殿顶端发怒的时候，周围的巡逻兵都表现得好像是傀儡一般，对他的种种异常行为，都没有表现出任何动作或情绪上的变动。”
“还有，顶尖强者可以靠意志力，靠身体能量短暂地摆脱控制。莱曼就是靠自己的焰刃短暂地压制住了控制他的魔法，成功自杀获得了解脱。”
戴安娜低声说：“统治曼达萨深蓝宫殿的，不是皇帝，而是另有其物。”
房间里静悄悄的，没人再说话。
捏灭熏香，索萨感受指尖钻心的疼痛，一瞬间，他终于明白了。
为什么父亲对自己这个私生子，寄予超过其他任何皇子的厚望，却远远地安置在异族王国中的地下城里。
因为，在做好完全准备之前，绝对不能回去。
帝都皇城之内，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