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天时人事日相催

凌宇亦皱眉，他看着眼前哭得撕心裂肺的萧晗，不由得紧紧抱住她。

“孩子还会有的，你还年轻。”凌宇轻轻搂着萧晗的肩膀，她的肩膀是那样瘦削，此时她的脸色苍白，想是哭得累了，又或是她知晓现在已是无力回天的局面。

她不再发疯般撕扯凌宇衣衫，只乖乖由着凌宇抱着默默垂泪。

泪水无声无息划过她的面庞，毫无半点生机。

“晗儿乖，切勿太过悲伤罢，若你一直如此，皇帝心里岂非更加难过？”萧太后内心悲凉，这样好的一个机会转眼便消逝，但她必须保持镇静，她知道，萧晗深情，以后一定还会有机会。

“是啊萧姐姐，你看太后和皇上一直在这儿守着你醒来呢，咱们姐妹也都担心你啊。”瑾瑜连忙道，“姐姐安心养好身子，孩子还会有的。”

萧晗听着众人的安慰只觉得更加凄凉，她冷笑一声，不信这突如其来的小产是个意外，定是有人谋害。

想到此处，她的目光刚好落在床头上那枚晶莹剔透的玉佩——

苏姚！那是苏姚送她的！

她的手猛然伸向床头，打落那枚玉佩，回首向着凌宇，只默默垂泪无语。

苏姚此时并不在屋内，苏姚也不甚关心萧晗的孩子，只丢下一句“劝她节哀”后便回到章华宫歇息。

萧晗此时的内心波澜起伏，不知怎么她觉得自己突然滑胎必与那块玉有关。

她紧紧攥着玉，眼圈哭得泛红。

“我不害人，你为何要如此对我？”萧晗心中默默，右手缓缓抚上自己平坦的小腹。

一个时辰前，她的孩儿还在，她还能感觉到他在开心地挥舞自己的小拳头，他还满怀期待的想来这世上看一看。

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这孩子带着她的期待，一同葬入了坟墓。

我不会放过她的，一定不会！

萧晗紧紧攥住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手心，很快她的手心便血肉模糊。

凌宇盯着萧晗许久，看着她的鲜血从手掌中慢慢渗出来，急忙拿块帕子将她的血迹擦拭干净，又吩咐张氏为她上了药。

他满眼心疼，默默看了看她受伤的掌心，最后又把目光移至那枚玉佩上，心下微微一颤，遂与萧晗道：“晗儿，今**累了，便睡吧，朕会陪着你。”

说罢转身对众人道，“母后今日也累了，早些回去，王姑姑，好生扶太后回万安宫。其余人便各自回宫罢。”

王女官应了一声，扶着太后便往外走。

“皇帝，别太伤心，更要好生照看晗儿。”萧太后叹了口气，便领着众人出了殿门。

凌宇默默看着萧晗，她本就体弱，如今痛失孩儿，加之小产，极大损伤了她的身体与心态。

凌宇便生出许多不忍心，他轻抚她脸颊，煞白的脸庞毫无生机。

萧晗不再哭泣，只静静躺着，凌宇遂更衣与萧晗一并躺着，一夜无话。

到第二日，萧晗只睡了两个时辰，不觉头痛欲裂，加上流产后身体极为虚弱，一时躺在榻上不能动弹。

这是昭和殿的偏殿，经凌宇允许，只让萧晗在此静养，不必再回长清宫了。

“谢陛下恩典。”萧晗哑着嗓子慢慢挤出这句话来。

“晗儿，多思无益，养好身子最要紧。”凌宇说罢便去上朝，只是他也无甚心情，那也是他的孩子，怎会不心疼呢。

萧晗只每天望着梁上雕刻的“龙凤呈祥”花纹，张氏每日给她喂点鸡丝粥，时而煲一盅乌鸡枸杞汤给她。

萧晗不愿吃东西，只有这汤与粥还多多少少能进些。

“娘娘一直这样不思饮食，奴看着也心疼，娘娘多少该吃点东西，只喝汤水毕竟补不了太多。”张氏皱眉，眼中满是关怀。

而萧晗只死死攥着那枚玉佩，也不说话，静静躺着。

就这样过了三四日，除了凌宇来时常陪着，便是太后遣人来问候一声。

听说太后为她流产之事深感痛惜，虽知以后日子还长，萧晗或许还会再有身孕，但凭她的身体状况，怕也是飘渺之望，连带着太后的身子竟也不太好了。

萧晗闻此不由得更加难过，虽有每日汤饮补着元气，但身子并没有太大变化。

这一日景鸳来看望萧晗。

虽然心知肚明，但礼数毕竟也不能少。

她穿着墨色罗裙，外面只着一件鹅黄色披肩，并未带明丽的头饰，只用一支碧玉簪挽起头发，眉尖若蹙，当真清婉可人。

“姐姐可好些了么？”景鸳关切道。萧晗虽然仍旧身体虚弱，但较之前到底也是好了很多，于是斜倚在榻上，面带倦容，挤出笑脸道：“好了许多，多谢妹妹关心。”

“那便好，我也放心了，只是姐姐可觉得这次小产蹊跷么？”景鸳顿了顿，“姐姐悉心照顾龙胎，再加上皇上亲赏的安胎药，丫头嬷嬷也没有不尽心伺候的，怎么好端端的便滑了胎？”

萧晗闻此言心中渐渐凄凉，最后又默默垂泪：“我怎会没有怀疑？如此悉心看护，怎么会有差错？只是我虽有疑虑，却无确凿证据，又怎么给我这孩儿报仇？”

景鸳亦皱眉，心内却冷笑不止，拿出自己的绢子为萧晗轻轻拭泪：“是那块玉佩罢。”

她抬头对上萧晗吃惊的目光，“姐姐恕罪，这段时日妹妹私自为姐姐调查过锦奕夫人赠予姐姐的那枚玉佩，里面的确含有微量可致滑胎的香药，只是若不仔细留意，根本查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