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幻梦的行者（二）
“梦就是这样的，是最真实的虚假。”留着金发莫西干的少年脸上带着爽朗的笑容，他的容貌随着他的话语不断改变，俊秀的脸庞变得硬朗，匀称的身躯开始鼓胀。
他身上的衣服并没有被膨胀的肌肉撑破，而是随着他身体的变化也一起改变着。
那身得体的校服被黑色的背心取代，下身的修身西装裤变成了宽大的沙漠色迷彩作战库，脚上蹬着一双长筒作战靴，腰间系一条深绿色皮带。
一间橘色风衣披在身上，胸前挂着一串用不知名动物骨骼串成的项链。
身高从一米八涨到一米九，眼睛上带着一副黑色太阳镜。
从额头到左右两侧脸颊，两道红色战纹蜿蜒直下，锃亮的光头顶上写着一个大大的‘武’。
这是成年时期的张德瑞，他记得很清楚，这是他考上大学那会儿的时尚穿着。作为一名潮流青年，张德瑞总是走在史上最前线的。
“不过你的心理还真是阴暗，这就是你这一生中印象最深刻的梦境吗？”张德瑞好奇地环顾四周，他能看到那些隐藏在黑暗之中的人脸，它们或表情扭曲，或满脸鲜血。
世界将所有的注意力都聚焦于面前的少女身上，无数张人脸朝她发出无声的呼喊。
“你，你……似乎，对这个地方很了解？”
看着换外貌程度堪称脱胎换骨的张德瑞，白桦虽然恢复了记忆，掌控了一定的自主权，但不知为何，心中的恐惧仍旧存在，并一直萦绕在她心间。
而这未被消灭的恐惧所带来的后果，便是这畏畏缩缩，完全不似平时自己的白桦。
“在我的家乡，我们那个宇宙，梦境是一个真实存在的空间。尽管人在自己的梦中遇到的很多经历也的确是虚幻的，但承载梦的那个世界的确存在。”
张德瑞一边说着，随心念所想，一根巨大的动物腿骨肉就出现在他手上。一口咬下，熟悉的肉香味瞬间在鼻腔里弥漫，鲜嫩的无比地肉质刺激的每一根味蕾。
“当你能意识到自己在梦中，并能自如地控制自己时，你的梦境便会由你彻底主宰。”
“它将会是陪伴你一生的港湾，甚至比你的父母陪伴你的时间都要长。”
“虽然我不是专业的科学家，并不能笃定在两个不同的宇宙里，某些规则是能够通用的，但我觉得你可以试试。”
“你现在很害怕？”张德瑞说着，瞬移到了仍旧是少女的白桦面前，“因为你还没能完全地控制住自己，你只是在我的影响下恢复了记忆，但你在本质上，却还是这个梦中的主角，当年那个少女时期的‘你’。”
“现在的你已经被困在过去的牢笼中了，白桦女士。”
说着，张德瑞打了个响指，火光亮起，将周围的黑暗照亮，一张张人脸悬挂于天空之上，它们组成天幕，组成云团，组成仿佛这宇宙间的一切。
“现在，你又该如何应对呢？白桦女士？是选择屈服于恐惧，成为一个懦夫，等待着我这个救世主的出手。”
“还是作为一个战士，哪怕最终的命运是即便付出一切努力也仍然只会落败，但还是选择作为一个战士去挑战那恐惧，去战斗？”
“你的选择是什么？”
张德瑞站在白桦对面，双手环抱。
由扭曲人脸组成的天空在哀嚎、低语，它们仿佛是此刻白桦内心情绪活动的最真实写照。毕竟这就是她的梦，一切的场景实际上都只是来自于她内心的映像罢了。
“干他妈的，我怎么能说出这么酷炫的话来！”
张德瑞此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内心当中早已对自己说出的这一大段酷炫台词，经典语录佩服得五体投地，“他妈的，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我居然是个这么牛逼的人哩？不仅智力超群，而且还是天生的强者语录大师？”
“他妈的，这难道就是大宇宙意志对我的历练么！？”
“那我该如何……”
张德瑞今天确实是超常发挥了，若是换做以前，他还真就是没法做到想今天这样的事情。
“我不知道。”张德瑞抱着手，语气中充满了理直气壮。
“那种事情我怎么会知道的？你自己的梦，你想掌控它的话就只能靠你自己。而我能帮你的就只有像刚才那样，用纯粹的暴力将这个梦摧毁，让它不复存在。”
“当它被摧毁之后，我们再掉落进新的一层，一个全新的梦境之中。”
“但那个时候，我们掉进的会是谁的梦境那就不得而知了。说不定会是我盘下来的这件店铺上一任死去的店主呢？”
“死人的梦，哈哈，还怪有意思的。”张德瑞想起自己在老家时，于梦境中行走的一些经历，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抹笑容。
“那，那…有什么提示吗？？”
“提示？”张德瑞回过神，听到如果有熟悉白桦的人在这儿，一定会为此惊呼的怯生生语气，他抬起头想了想。
“没有。”
“啊…？”
“大概直面恐惧，直到你心中所有的恐惧都消弭会算一个？”注意到白桦的脸上表情有些迷茫，于是又补充了一句：
“这是你印象最深刻的一个梦，你应该知道你是为什么而恐惧。既然它在这个地方又再度重演，那你就不要重蹈当年你在梦中的覆辙。”
“主要还是因为你在这之前甚至都没意识到，梦境其实是真实存在的。你没有这个概念，所以可能有点懵，不过没事，等习惯就……”
“额…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你是如何克服恐惧的？”
滔滔不绝的张德瑞脸上表情有点尴尬，不过很短暂，他武者级别的翻脸速度并不是白桦这个普通人能捕捉到的。
所以，他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清了清嗓子，“咳咳，额，这个啊？这个问题问得好，那么我就来和你说明…”
“好婆妈啊……”
“他妈了个巴子的，你现在怎么又不怕了？？？？还有闲心吐槽我婆妈是吧？！”
“没有，没有！请您继续，继续。”
张德瑞瞟了一眼还是怯生生模样的白桦，“实际上很简单，武者是不会有恐惧的。”
“会被恐惧掌控的人，他们无法踏上武者之路。这甚至都不是普通人踏上武者之路的必修课，因为在我们的认知里，恐惧应当是在出生后没几年就会被彻底抛弃的东西。”
“可你之前还说你小时候很怕你妈耶。”
“你烦不烦！！！他妈的，老子不干了！你爱咋咋地罢，到时候扛不住了我就直接把这里全炸掉！”
“刷”的一声，张德瑞消失地无影无踪，只剩下白桦一人站在重新回归黑暗的庭院中，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