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没皮的老狗
妖族，尤其是地位越低的妖族，就越喜欢居住在洞穴里。
而关着那个曾经在方面面前，不可一世的驼背遣官——福来的地方，就在十八太子领地，最深邃的地穴之下。
一只两只眼睛仿佛死人眼睛般，泛白的眼珠子映射不出任何东西的鼠妖，慢悠悠走在最前面，领着白余静和方知。
越往下走的越深，方知首先感受到的，就是凉意刺骨，是他这样有修为在身的人，也有些抵挡不住。
白余静显然没有来这个地方，不一会，她冻得嘴唇乌青，但她硬撑着，只是悄悄用衣服把自己裹的更紧。
方知见状，将一丝清气拍入她的身体，白余静这才好了些。
地牢里关的妖很少，直到走到更深处，方知才听到一些被关着的妖，痛苦的呻吟声，和惨叫声。
他们的声音在这个深邃的地牢里形成回音，久久的游荡着，一波接一波，连绵不绝。
简直魔音灌耳。
直到走到一扇石门前，鼠妖恭恭敬敬的说：“两位贵人要找的妖就在这道门后面，天字号的地牢里，整个天字号就关了他一只妖，小的法力低微，就不敢下去了。”
说完，鼠妖就转头往上走，等鼠妖走后不久，白余静就出了岔子了。
她听着这些罪妖的叫声，实在有些按捺不住了，她被这些声音吵的心悸，忍不住用手去捂住耳朵。
可妖的声音，哪是她一个凡人抵挡得了的。
她头变得晕乎乎的，接着，她又回到那天，竟然看到自己那个还在襁褓的儿子，被那只野狗拉出来，慢慢嚼碎......
撕心裂肺的场景，让白余静立马双眼充红，像一头疯牛一样，脸上也满是狰狞。
方知见状，叹了口气，又拍了一道清气，这才让白余静逐渐恢复正常。
头脑逐渐清醒的白余静，看着方知，脸上出现了一丝丝感谢，同时内心也有一丝庆幸。
幸好她一时兴起，带方知一块来地牢，不然她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失态的事。
她的语气也难得的柔和下来，“今日多亏了你......”
方知摆摆手，“不碍事，你只要记得我们之间的交易，还有帮我照顾好小疼就行。”
之后，方知抬手揉了揉眉心，不知道白余静在妖王十八子青炔心里到底是什么地位，说在乎吧，好像真的很宠爱，几乎事事顺着；说不在乎吧，也不派几个厉害的妖看着点白余静，要是今天白余静一个人下来，怕是保准出事情。
这是方知第一次见到遣官福来，真正的妖身。
平日里他展现的齐整人类模样，是大妖才能修出来的法身。
福来的妖身，是一只体态修长的野狗，只是被那天妖王的亲信扒了皮，拿回去交差。
如今他狗皮被扒，双眼那天也被剜出来，浑身血淋淋窝在地上，看上去像个怪物一样。
“是你？”血肉模糊的野狗口吐人言。
他是狗，狗的鼻子最灵，哪怕如今双眼看不到，他通过味道，还是能闻出来，附近有两个人，曾经一个，还是他手底下的放牧人！
方知蹲了下来，也不嫌弃福来这副恶心又恐怖的模样。
“你倒是好记性，还记得我？”方知语气里听不出悲喜，好像只是回答福来的问题。
“好好好，你竟然搭上妖王十八子这条路，我也算死的明白了。”
没有想象中的破口大骂，福来一声“呜呼”的狗叫声，跟他说的话一样，只是充满了心酸而已。
“老狗，你可还记得我？”白余静咬牙切齿的问道。
福来这几日被折磨的，连摇头的力气都没，只是照实回答了她的话：“还有个人类，老夫可没见过你。”
白余静字字泣血，含恨说出来她跟老狗福来的渊源。
福来才恍然大悟：“哦，老夫记起来了，那是老夫吃过唯一一只人类的婴孩，往常婴孩这种好东西，都是要留着孝敬妖王的。”
“只是那日，十八皇子青炔跟老夫说，妖王将那个村子的人，全都赏给我跟十七皇子了，我怕十七皇子先享用好东西，便自己先把最好的肉吃了。”
福来血肉模糊的狗脸，还露出一个回味无穷的表情：“真好吃啊，又嫩又甜。”
白余静却已经快气疯了，她一把冲过去，趴在福来身上，狠狠的啃咬着福来身上的肉。
一闭嘴一张口，就撕扯出一口狗肉，疼的福来“呜呜呜呜”的叫唤着，却没力气求饶。
方知看了并不阻止。
他想不出什么能在福来身上实践的酷刑，看白余静这样大口大口撕咬他，反而心里得到一种奇特的宁静感。
等白余静咬累了，头发也早就乱了，她大口喘着气，全身都是血跟泪。
之后就痛哭着跑出去。
整个洞里，就只剩下痛苦喘息的福来，跟方知。
“我知道你还好，想问你最后一个问题。”方知看穿了福来装出来的奄奄一息，指尖划出一道清气，按在福来的鼻头威胁着。
白余静到底是个凡人，她那样的撕咬，对于一条老妖狗来说，只是看着疼，其实能挺过去的程度。
但他就不一样了，妖大多修浊气，他若将这丝清气灌进这条老妖狗的身体里，引得福来体内气息失衡。
对于这条确实已经肉体受了最大折磨的老妖狗而言，才是真正的酷刑。
福来感受到那丝清气，他自然不觉得方知仅仅是威胁而已，立马开口求饶：“好好好，只要我知道，我保证知无不言，老夫都活不了多久了，少折磨点老夫罢。”
“我问你，如果被强迫，在狮驼岭转世来，做放牧人的人仙，死在狮驼岭后，重新做回仙人，还会记得在狮驼岭发生过的事吗？”方知眼睛里充满希望看着这条血肉模糊的老狗。
方知一直天真的以为，婆婆死在狮驼岭，只是死了这一世，肯定能转世重新做回人仙。
唯一令他有些担心的是，婆婆要是做回人仙，会不会不记得他，若是婆婆将他忘得一干二净，那他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