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夺眼球的奇石
座落在中缅边境的这座古老的小镇,被我国古代大地理学家徐霞客称之为“极边第一城”!又称小月城。古称越赕、同师、叟、哀牢、乘象、滇越。是我国古代南方丝绸之路的要冲枢纽和通往缅甸、印度、巴基斯坦等东南亚、南亚国家的重要口岸,也是历史上商贾云集贸易、特别是翡翠发祥、集散、加工、交易地。到民国初期,小月城已完全形成了珠宝商人聚集之地,又称珠宝城。上百余家商号里,红蓝宝石,翡翠雕件琳琅满目。在这儿,神秘的玉石吸引了四面八方的豪客,引发了多少神奇的故事……
小镇是那样的典雅古朴,在浓厚的民风民俗中又充满了旺盛的商业气息。各种餐馆、茶室、唱皮影戏的应有尽有。最多的还数珠宝商铺,什么“吉祥号”、“聚宝号”、“兴隆号”、“盛昌号”、“华盛号”等等……当然,比较显眼的,还是镇街中部一幢豪华的铺面,凋龙画凤的屋檐下,挂着一块大匾,匾上“宝龙号”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耀眼夺目。铺面里的货架上,珠宝玉器琳琅满目,五光十色,灿烂耀眼。各种肤色、各种语言的人来来往往,进进出出各个珠宝商铺,选珠购宝……
这天中午,一个汉子扬鞭催马,沿街直奔而来……路人闪开,住足惊看……
骑马人来到“宝龙号”门前,勒缰下马,急急跑进商铺,边跑边大声喊叫:“老爷……老爷……”
一个身穿长袍马褂的玉商走出铺面,他就是“宝龙号”老板官龙祥。他见来人,忙迎上:“二顺!什么事?”
名叫二顺的汉子,本是官龙祥家的仆人。他气喘嘘嘘地对官龙祥边挥着两手比比划划,边大声说:“老爷,英国人用大象运来了一个大……特大特大的玉石,沿街叫卖呢……”
官龙祥一听,十分感兴趣地说道:“哦!英国人……用大象拖来的!希奇!哪玉有多大?”
二顺排开两手,比划着回官龙祥话说:“可大啦,我看比个大囤箩还要大呢!”
官龙祥的独生儿子,官寸玉闻声过来插话说:“是不是个假石头?运到这儿来骗人呢。”
官龙祥有点不高兴地对儿子瞅了一眼,说:“东西都没看到,就瞎说……二顺,去,把他们叫过来看看。我到要看看,到底是块什么奇石呢!”
二顺忙回答道:“是,老爷,我这就去……”说着,就往大街上跑去……
这时,街道上热闹非凡。一头大象拖着一块用红绸盖着的巨大玉石,在十几个英国人的护卫下,招遥过市。大象前,有十几个吹鼓手“哒——哒哒,嘟哒——”地吹奏着乐曲,引导着大象向前走去……
这场面吸引了全镇的百姓,都纷纷走出家门观看;一群小孩子,竟然围着那条大象,欢蹦乱跳,尾随而去……
英国人赶着大象来到“盛昌号”商铺前停了下来。
一个满脸胡子,名叫斯尼丹的领队直向“盛昌号”的老板叫卖道:“老板,快来看,快来瞧,巨宝巨宝,绿色鲜艳成片,里面准是满绿,百年不遇,机遇难得,快快来看啊!”
听到叫卖声的郭老板,向外一看,果真是个大石,便走出铺面,来到大石旁,掀开盖布看了看,向斯尼丹问道:“多少钱?”
斯尼丹伸出姆指和食指比划了两下:“八十万大洋!”
郭老板一听,“啊”地一声,倒抽了一口冷气,差点晕倒……
斯尼丹笑笑,对郭老板打了个再见的手势,又向“洪源号”商铺走去,在商铺前停下。他又向“洪源号”韩老板招了招手,像背台词地叫道:“巨宝巨宝,绿色鲜艳成片,里面准是满绿,百年不遇,机遇难得,快来瞧,快来买……”
这位韩老板却对眼前的石头没发生兴趣,站在铺子里,有心无肠地问道:“要多少钱?”
斯尼丹仍抬手比划着:“八十万大洋!”
韩老板一惊:“要天价……”挥挥手,吼道:“去去去……”
这时,二顺气喘嘘嘘地跑到斯尼丹跟前,叫道:“喂,拖到“宝龙号”那里,我们老爷想看看……”
斯尼丹打量了一眼二顺,问道:“‘宝龙号’!‘宝龙号’在什么地方?”
二顺瞪大了眼睛地说道:“‘宝龙号’你都不知道?是我们小月城最大最有名气的珠宝商号!”
斯尼丹一听,惊喜地连声答道:“好好……好好……”他一挥手,让乐手们吹奏起来,向“宝龙号”商铺走去……
一路上,招引的人越来越多,都向“宝龙号”涌去……
大象艰难地拖运着大玉来到“宝龙号”商铺前停下。
官龙祥早已站在商铺前等候。儿子官寸玉站在他的身边。
二顺忙指着官龙祥,对斯尼丹介绍说:“这就是我们的老板,叫官龙祥官老爷!”
斯尼丹偏着脑袋,直对官龙祥打量……然后,显得很有礼貌地上前向他行了一个鞠躬礼,用英语说道:“先生,您好,看得出来,您是这里的这个……”他奉承地伸出了大拇指。
官龙祥听不懂英语,向站在身边的儿子官寸玉问道:“他叽叽呱呱地说些什么?”
懂英语的官寸玉翻译说:“他说你是这里最有实力的珠宝商。”
官龙祥笑笑,说道:“他真会吹捧人,嗯……不就是想让我买他的这块大玉……”转对斯尼丹说道:“你会说中国话吗?”
斯尼丹点点头:“会,但说得不好。”
官龙祥说道:“你就说中国话吧,不然无法谈生意。”
斯尼丹笑笑,耸了耸肩膀说:“OK……好,好……您对这块玉有兴趣吗?请下来看看吧。这么大的玉,想必先生也是第一次见到吧?”
“看看就看看嘛……”官龙祥很有兴致地撩起长袍,走到玉石旁,看过来看过去……然后又让官寸玉将小手电筒和一个放大镜递给他,索性蹲下仔细地看了起来,边看边说道:“果真不小,我做了几十年的玉商,还没见过这么大的毛玉呢……嗯,是个希罕石头!”
围观的人中,不知谁大声叫嚷起来:“快来看,官老爷要买大玉了……”
斯尼丹向乐手们挥了个手势,叫道:“给我鼓足劲地吹!”
不多一会,几乎全镇的人都涌到“宝龙号”商铺前,围着大象和那块大玉看希奇……
闻声而来的还有:“兴隆号”、“聚宝号”、“洪盛号”、“洪源号”等商号的老板及当地的一些要人都赶来看热闹……
官龙祥看到各方要人居然都来到他的商铺,一时感到很有面子,忙吩咐家仆在商铺前摆起桌椅,一一请诸位入座,又倒茶,又上烟……
“洪盛号”的董老板走到那块大石前,用手摸着说道:“这块石料真大得出奇啊!……官老板,是不是看中了?”
官龙祥漫不经心地说道:“嗯……随便看看。这么大的玉,我从业这几十年还没遇到过呢……有点儿新奇!”
“兴隆号”的李老板插话说:“这么大的玉确实少见……价也吓死人啊……天价,天价,就看官老板了……”
官龙祥笑笑:“诸位今天怎么都冲着我呀?我也是随便看看,开开眼界而已……不过这块石头到是值得考究啊。”
“聚宝号”的高老板说道:“你官老板一向对毛玉很有研究,开一个是一个,在我们小月城的珠宝行里,谁人不知,都说你惠眼识宝啊!这块奇石,想必你……”
官龙祥回答说:“这么大的奇石,我这双老眼恐怕也难看得准啊。”
高老板有点儿挑逗地说道:“在小月城,你官老板都难看得准,恐怕就没人敢再开口了。”
这时,官寸玉走到官龙祥跟前,小声对父亲说道:“爸,这么大的石头,价又是那么高,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慎之又慎,可别叫别人把你吹得晕了头。”
官龙祥不耐烦地将官寸玉推开:“去去去……我又不是三岁孩子了。你爹我的牙吃玉都吃黄了呢。”
官寸玉扫兴地走开了……
斯尼丹察言观色到了这一切,向乐手们挥手示意停止奏乐。然后,他大声地向在座的各商家老板及围观的人讲了起来:“各位商家老板,各位嘉宾,各位朋友,从大家的眼神可以看出,这是一块罕见的、巨大的、可以说是目前世界上我们开采出最大的一块宝石,创造了吉尼斯纪录啦!……那一天,我们的矿区沸腾了!人们欢呼、雀跃,都沉浸在无限的喜悦中……”
有人议论起来:“英国佬真会吹牛皮……”
有人制止:“不要嚷嚷……”
斯尼丹得意地打量众人,又接着讲道:“我们都是共同生活在这个地球上的人类,既然地球赐给我们这个宝藏,当然大家都应分享。由于贵国小月城是世界珠宝的集散地,这样一块巨宝,不到这里落脚,那将会失去她的魅力和价值。为此,我们想尽办法……大家看到了吧,就是用这条大象拖着,路不好走的地方,我们就一边修路,一边前进。经过近一个月的艰难运输,今天终于将这块奇迹般的巨宝运到小月城!让大家分享到了这份喜悦。我相信这块巨宝的到来,将把小月城装点得更加灿烂!我们真诚的希望小月城有惠眼的商家能接收这块巨宝,经过玉雕师的精心制作,她将会成为小月城玉雕史上的一件丰碑!谢谢。”他讲完,便走到官龙祥面前问道:“先生,看得出你是这里很有名望,很有学识的长者,这块百年不遇的奇石应该属于你!怎么样?先生的惠眼没有看错的话,是不是出个价?”
官龙祥没有回话,从坐位上站了起来,又再次走到那块大玉旁左右细看……然后,又默默地走回原位坐下,叫一家仆点燃烟袋,“吧嗒吧嗒”地抽了起来……
场子静下来了,人们都将眼光投向官龙祥……
忽地,官龙祥将烟袋一放,猛地站了起来,走到斯尼丹面前……
官寸玉忙上前拉住父亲:“爹,你可不能……”
官夫人也上前拉住官龙祥,说道:“他爹,你可不能由着性子胡来,这么大的玉,咱买不起……”
官龙祥一把将夫人和儿子推开:“过一边去……”
官夫人忙对儿子说:“快去叫你陈伯伯……”
官龙祥向斯尼丹问道:“开个价……”
斯尼丹伸出手指比划着:“八十万!”
官龙祥先是一惊!然后皱皱眉,缓缓摇头……又回到坐位上坐下。
斯尼丹紧追不放地:“先生,这块大玉真是百年不遇的好料。你瞧这沙皮又厚又细又光泽,一看就是老种。从开口处可以看出,绿色鲜艳成片,里面准是满绿啊!”
官龙祥:“你要的价也太高了,小月城从古到今还没遇见过这么高价的石头呢,天价,你们英国人也真敢喊啊!”
斯尼丹耸耸肩,说道:“不知先生有没有诚意,如果真有诚意的话,我的公司老板向我交代过,让我在七十五万内出售,并且可以分两次付款,首付三十万,其余四十五万一个月后一次性付清,怎么样?……”他等待着官龙祥表态的同时,转对各商号老板说:“在座的都是小月城有底气的珠宝世家,可别坐失良机啊……”
众老板直摇头……
官龙祥一边抽烟,一边想道:“这么大的一块玉,真可算是宝中稀物啊!如果要是坐失良机,我官龙祥真是个蠢货……”
看得出来,官龙祥真的动心了,他刚要离坐再和斯尼丹谈价,却被赶来的陈兴达一把按住:“慢!官兄,没听说过宁买一条线,不买一大片吗?大家不是常说,外面鲜绿一片,里边祸福难料啊!望你三思。”
官龙祥不大高兴地看了陈兴达一眼,说道:“亲家,这个大玉我看了好几遍了……嗯,我看不至于那样吧。这么难遇的大玉,又开了那么好看的门子,我不信会全白。”
陈兴达真诚地劝说道:“官兄,虽然我女儿还没跨进官家的门,但我要以亲家的身份再劝你一句。赌玉不赌命,这么大块石料,价钱高得吓死人,就是把所有的家底都搭上,也经不住折腾啊!”
官龙祥带着赌徒的狂热,把开陈兴达的手,信心十足地说道:“这块石头我看准了……”他说着,撩起长袍,大步走到斯尼丹面前,大声说道:“七十五万,我要了!”
斯尼丹激动地:“好,还是这位先生惠眼识宝……”他热情地伸手和官龙祥握手,同时要拥抱……
官龙祥一把推开斯尼丹说:“我们中国人不兴这样……”
斯尼丹排开两手,表示歉意地:“对不起……对不起……官先生,请你付首付款吧。另外余款,我们是下来再写欠条划押,还是就在这里当众划押?”
官龙祥亢奋地:“在座的都是同仁志士,老友世交,不用回避。我当场付款,当场写字据划押!”
斯尼丹:“痛快!”
官寸玉还想阻止地:“爹……”
官夫人心急火燎地直叫道:“他爹……你不想让我们过日子啦……”
官龙祥吼道:“少罗嗦!去,把那三十万银票拿来……”转对一家仆吩咐道:“笔黑伺候!”
一家仆捧上笔黑印盒等物放在桌上,然后退下。
官龙祥对着纸张愣了愣神,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提起笔,一气呵成……
众人屏息看着这一幕……
官龙祥写毕,把笔一扔,稍微停顿了一会,将字据递给斯尼丹,说道:“你看得懂中文吗?”
斯尼丹拿起字据看了看,回答道:“我学过中文……”他看了众人一眼,清了清嗓子读了起来:“小月城‘宝龙号’官龙祥,向英商驻缅甸DOC公司购买玉石一件,总价七十五万银元。已付三十万,其余四十五万于三十日后付清。如到期不能付清,本人愿以‘宝龙号’及全部家产抵债,此据。官龙祥。民国二年。”
众人震惊!
陈兴达不停地摇头……
官夫人不停地抽泣……
斯尼丹将印泥推到官龙祥面前:“请按手印吧。“
官龙祥接过字据,摆平在桌面上。伸出拇指往印泥上一压,看了看血红的拇指,狠劲往字据上按下……
斯尼丹接过字据和银票,令随从卸下那个大玉石后,赶着大象离开了“宝龙号”……
有人说道:“‘宝龙号’就是有龙劲,了不起啊!”
另一个沙哑着嗓子说:“人常说,胆大的过江过海,胆小的连跨个沟都怕跌倒。”
又一人插道:“官老板这一锤要是砸瞎了,‘宝龙号’恐怕就……”
几个商号的老板都过来对官龙祥祝贺:“官老板,恭喜恭喜……”
郭老板过来:“官老板,我问一句不该问的话?”
官龙祥愣着郭老板:“请讲。”
郭老板轻咳了两声,漫不经心地说道:“这块大玉您打算立马破开呢?还是再磨个口子转手赢利?”
官龙祥思毫不加考虑地回答道:“开!你们还不知道我官龙祥在生意场上的性格?我不喜欢磨磨蹭蹭,把块石头摆上几年还不知里面是什么货色!”
郭老板一愣:“好!官老板的爽快,令人高兴。我作为本镇的一个玉商,感到很光荣。为什么呢?因为我们小月城是世界玉石的集散地,世界爱好玉器的人都在注视着我们这座小镇。能进到好玉,快速加工生产出好的玉器,都会影响到我们小月城的声誉。今天‘宝龙号’能将这块创世界纪录的巨宝留到我们小月城,当然是我们小月城的一件喜事,我表示祝贺。也希望这块巨宝,像斯尼丹先生所说的,把我们小月城照得更加光彩明亮!”
众鼓掌……
官龙祥忽然显得异常亢奋地向众人吼道:“今天,我官龙祥当着大家的面宣布:我将选一个吉日,在“宝货会馆”当众开石!“
众人一惊!大叫起来:“好啊!官老板就是有迫力!
几个有名的玉商,被官龙祥要当众开石的决定,一下弄得懵在那儿,一时不知所措!
从这天后,一座小小的小月城,几乎满街的人都在围绕着一个话题,谈论官龙祥买的那块大玉……人们有的三、五成群聚在一起;有的边走边谈:“我看官老爷按手印时,手都发抖啊!看得出,真是下了血本啦。”这个说:“七十五万啊!在小月城,我看除了‘宝龙号’,没哪家商号有这个胆……得有胆量啊!”那个说:“我看这回官老爷可惨啦……”“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有什么高见?”“你不想想,才付了人家三十万,还欠四十五万呢。四十五万是个什么数字?把小月城半个城给卖了也不值四十五万。”“这你就不懂啦。这叫期货,待他将大石一开,把它加工成各种珠宝玉器再卖出去,既还了欠款,又赚了钱,这就是玉商们的生意经。”“要是那块大石一破开,是块废品,一钱不值,那不惨啦……”
大伙一下愣住了,谁也没在吭声……
这是小月城一家上当次的餐馆,就餐的人大都是各地来这儿寻宝购玉的人。
在一包间里,斯尼丹和他的随行人员正在用餐……
斯尼丹一脸喜色地端着酒杯向随从们敬酒:“来,来,请诸位举起酒杯……近一个月来,为了将我DOC公司矿区开采出来的巨宝运到小月城,大家不辞辛劳,不畏艰险,克服重重困难,终于园满地完成了公司对我们的重托,待回到缅甸勐拱,将请斯普莱先生给诸位奖尝。在这儿,我先代表本公司总栽斯普莱先生敬诸位一杯,来,干了!”
几个随从忙端起酒杯,说道:谢谢尼丹先生,干杯!
正在这时,一个绅士模样的中年人端着一杯酒走了进来。他径直走到斯尼丹跟前说道:“先生,我们能共同喝杯酒吗?”
斯尼丹愣着来人,不解地问道:“您是……”
中年人说道:“我是从香港来这儿买玉的,正好看到了今天你们运来的巨宝。为此,对你们的做法发生了一点兴趣,所以想和你喝杯酒,同时向你提问一个问题?”
斯尼丹不解地打量了来人一眼,问道:“你要问什么?”
中年人笑笑说:“你们开采出了按你所说的是个创吉尼斯纪录的巨宝,那为什么贵公司不自己开石,加工出精美的玉器赚更多大钱?而要费尽千辛万苦地运到这儿来呢?”
斯尼丹笑笑:“先生,如果你开采出这样大的石头,你又是如何处理?”
中年人一愣:“我……我可能就自己开石,看看里面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斯尼丹又返问道:“如果开出来是个全白的石头,你怎么办?”
中年人愣了一下:“嗯……我可能要后悔一辈子,不如将其一整个地出售了。”
斯尼丹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俗话说,世上是没有后悔药的……”
中年人涣然冰释地:“我明白了,明白了……来,为你的诚实干杯!”
两人一饮而尽……
“再见!”中年人说着,走出了包间……
斯尼丹看着他的背影,冷笑了两声……
中年人回到旅馆,来到服务台。对值日小姐说道:“我原定下午退房,不退了,还要住的。”
值班小姐打量了客人一眼:“请问先生,还要住几天?”
中年人想了想,说:“说不准。我要在这儿等着看‘宝龙号’官老板开今天他们买的那块大玉后再走。”
“先生,您是要想跟他买玉?”
“不不……就是想看看那块大玉开了后,到底是个什么结果。”
值班小姐笑笑:“你真有意思……先生,请你预付一百元的住房押金。”
中年人忙掏出钱来:“好好……”
官龙祥的宅院座落在小月城边,是一座三合一照壁、东厢、西厢的大宅院。一条林荫道直通宅院。
宅院里,楼上楼下,富丽堂皇。
这天晚上,官夫人一人在楼上那间立着祖先牌位的房屋里,向祖先敬香。敬完香,然后下跪,双手合一地在向祖先默默祈祷。祈祷完后,便坐到一把老式的太师椅上,自个儿声调铿锵地叨叨:“现在啊,我们这把老骨头土都埋到脖子了,到时候一闭眼,腿一伸,什么也不想了,可是让寸玉儿怎么办啊!”
刚走上楼来的官龙祥接了嘴:“你怎么就没个完?我买了这个石头,难道就败了家风了?你就不想想,要是那块大石一破开,里面全是翡翠,要值几百万呢……”
官寸玉也走了上来:“爹,你呀,今天是中了什么邪啦。我看那块大石是凶多吉少。”
官龙祥一脸不高兴样:“怎么见得?”
官寸玉说:“要是破开是全白呢?”
官龙祥火了:“怎么能说不吉利的话……我打你的嗅嘴……”
官寸玉一气之下走下楼去……
官夫人接上话说:“寸玉说得对,你是中了邪了……多看少买,这是祖宗传了多少代的教训!可你,这几年生意顺了些,你就头脑发热。一见石头眼就红,心就想,手就痒,钱袋子就响,买了就改……可今天这么个大石,你就那么有把握吗?还要当着全镇的人开石,你……你真是昏头了。”
官龙祥吼了起来:“你怎么越说越得意了……我官龙祥什么时候败过,你说?我相信这次也不会败,我赢定了!”
官夫人也没好气地说:“你总是那么自信,真拿你没办法……”
楼下,客厅里。官寸玉一个人在闷闷不乐地坐在哪儿。
这时,官寸玉的未婚妻陈惠萍走了进来,满脸堆笑地向官寸玉喊道:“寸玉哥……怎么?就你一人在,伯父伯母呢?”
官寸玉叹息了一声:“在楼上呢。”
陈惠萍看官寸玉满脸瞅容,便问道:“怎么?还是为今天买玉的事?”
官寸玉看了陈惠萍一眼:“可不是吗……唉!要是那块石头开出来是……”
陈惠萍安慰地:“官伯伯是生意场上的老手了,你要相信他的眼力。”
官寸玉站起来,边给陈惠萍倒茶,边说道:“话是那样说,可我这个做儿子的不得不替这个家分忧啊。万一有个什么不恻,这个家就……我们俩也……”
陈惠萍喝了口茶说:“事到如今没有什么万一……一切都会顺利的。”
听到陈惠萍的话语,令官寸玉多少有点欣慰,拉起她的手说:“惠萍,你真好。有你这句话,我心里踏实多了。”
陈惠萍笑笑:“你把我当外人哪。”
官寸玉逗趣地:“你总还没过门嘛。”
陈惠萍低下头,说道:“我等着这一天呢……寸玉哥,出去走走吧,街上可热闹啦,都在谈论你们家今天买的那块大玉呢。”
官寸玉一愣:“是吗?走,看看去……”
晚上,镇街中的茶馆内坐满了闲聊的人。他们一边喝茶,一边看皮影戏。
茶馆正面挂着的那块白布上,透过后面一盏“汽油灯”,将几个皮子做的人影影印出来——称之为皮影戏,表演者王码在表演今天镇上发生的新鲜事。
幕后。表演的人敲打着锣鼓,边舞弄皮人,边唱道:
小月城啊城不大,天天都有好戏唱;
有好戏啊唱好戏,一块巨宝落城下。
这块巨宝真希奇,世上少有创奇迹;
眼下只能看表面,肚里到底是……是……
幕前。茶客们叫了起来:“是什么?唱呀……怎么不唱……快唱呀……”
这时,官寸玉和陈惠萍正好走到茶馆外。听馆内热闹非凡,便走到茶馆门口,站在那儿看热闹……
幕后。表演的人将两个皮影互相指着对方,唱道:
甲唱:肚里到底是什么,我也说不清说不清。
乙唱:肚里到底是什么,我能说得清说得清。
甲唱:是什么?快快说。快快说来快快说。
乙唱:是珠宝,是翡翠,五光十色真呀真灿烂。
甲唱:我看呀,不见得,也许全是白。你不信,就打赌。
乙唱:赌就赌。要是我,猜对了,白银二十两拿给我。
甲唱:赌就赌。要是你,猜错了,白银二十两拿给我……
茶客中,有的人吼叫起来:“好……是不是我们也来赌一把……”
于是各张茶桌上的茶客,围绕着官龙祥买的巨石,嚷嚷着要打赌呢……
陈惠萍好奇地:“寸玉哥,走,进去看看他们是怎么打赌的?”
官寸玉急忙拉起陈惠萍就往外走:“走,别让人看见了不好”……
今晚,虽然镇街上十分热闹,但“宝货会馆”会长刘国民却没心思去凑这个热闹。他跑到镇公所,找到镇长张光耀,和他谈起了今天官龙祥的事。他说:“镇长,你听说没有?”
张光耀愣了刘国民一眼,问:“什么事?”
刘国民干咳了两声,说:“今天‘宝龙号’的官龙祥和英国玉商做了一桩大买卖。”
张光耀有点儿不以为然地:“什么大买卖?”
刘国民嚷道:“怎么你连这事都不知道?官龙祥花了七十五万银元和英国人买了块玉石,而且还要在“宝货会馆”当场开玉,闹得全镇风风雨雨,各商号们意见很大。镇长你是不是出面管管这事呢。“
张光耀愣了刘国民一眼,冷冷地:“这事啊……要我怎么管?他官龙祥做他的生意,又没违法。”
刘国民急了:“可他……是和英国人打交道,这事是不是……”
张光耀漫不经心地:“我们小月城是世界珠宝的集散地,又是个边境小镇,世界各地的人都来这儿买卖珠宝,他英国商人来卖,官龙祥买,这事能犯什么法。”
刘国民双手拍打着双膝说道:“他还要到我们“宝货会馆”当场开玉,这事各商号老板们都有意见。”
张光耀笑了笑:“你们‘宝货会馆’的事,由你们会馆去讨论,不要找我。”
刘国民讨了个没趣,站起来走了……
天上突然下起了纷纷细雨,雨丝给干热的夜晚,增添了几分湿润和凉意。
正在街上游逛的官寸玉和陈惠萍,忙一头闯进了街边的小酒馆躲雨。
酒馆里坐了几桌喝酒的人。有的在喝闷酒;有的在猜拳;有的在聊天……
靠左边桌上坐着的胖子对小胡子酒友说道:“……你看过吗?今天那‘赌石’的场面,在我们小月城可说是首次,真有点惊天动地啊,看着真过瘾啊,太剌激了。”
小胡子嘴里嚼着颗花生,说:“人家买石,与你屁事,你叫什么劲。来来来,喝喝……”
胖子猛喝了一口,把酒杯重重地放下,敲得桌子“咚咚”响,神气十足地说道:“我很佩服‘宝龙号’的官老板,敢下血本啊。七十五万,那是个什么数字!当时听他们一叫价,把我吓得差点把小便尿裤裆里……可官老板有斗胆,人家买下了。哪么大一块玉石,将来要赚多少钱啊,少说也得上百万!”说着,又将酒杯倒满,端起杯子愣神……
小胡子愣了胖子一眼:“嗳!喝啊,怎么端着个酒杯瞎感叹些什么。好像那块大玉是你家买的似,那么让你陶醉。”
胖子把酒杯放下:“听你这口气,好像有点儿不服气?”
“有什么服气不服气地,一块破石头,还没见分晓呢。如果一破开,里面全是白的,不就全完了吗,他“宝龙号”将倾家荡产!”
两人的对话,全叫站在酒馆门口躲雨的官寸玉听得一清二楚,令他倒抽了一大口冷气!
陈惠萍心情紧张地一下抱住了官寸玉:“寸玉哥……我怕……”
胖子制止地:“你可别说不吉利的话,要让人家官家的人听到了,而且那块石头破开后,要真是全白,人家可不饶你。”
小胡子不服气地:“这话可不光是我一个人说,你不信,等着瞧吧。”
胖子来劲了,将衣袖一拉,说:“你敢不敢跟我打赌?”
小胡子瞪起两眼:“嗳!你倒真跟我叫上劲了,你说怎么个赌法?”
胖子一拍桌子:“赌一百块大洋,怎么样?”
小胡子双手往腰上一插:“要赌就赌大一点,两百块。”
胖子站了起来:“好,两百就两百……嗳,得找一个证人……”他四处看着……对站在门口的官寸玉喊叫:“嗳,门口站着的那位……”
官寸玉忙拉着陈惠萍走了……
心里不快的陈兴达,一个夜晚都坐在自家宅院的客厅里喝闷茶。
陈夫人走来,对老头子说道:“我看你今天自打龙祥兄哪儿回来,心里就不顺。”
陈兴达边喝茶,边说道:“官龙祥这个人一惯就喜欢出风头,今天他算出尽了,我看他怎么收场。”
陈夫人为陈兴达杯中续水添茶,劝说道:“你这个人哪,就是好多虑。人家官龙祥也是多年生意场上的人了,难道连个基本的都把握不住。不然,他的商号怎么在全镇开得数一数二的嘛。”
陈兴达仰靠到椅子上:“过去,我陈兴达是很敬佩他,要不我能把我哪宝贝女儿许给他做儿媳?可是,今天这事啊……”
陈夫人坐到陈兴达对面,自个儿倒了杯茶,喝了两口说:“我知道你就是对今天这事看不顺眼。人家买了一块巨石,有什么不好?说不了,往后的生意更加红火呢。哪像你样,进了货,总是躲躲闪闪地,生怕人知道,这哪像做生意嘛。”
陈兴达不高兴地:“你们妇道人懂个屁……今天,我对那块石头仔细看了看,给我的感觉是块废料。”
陈夫人一听,忙上去用手堵住了陈兴达的嘴吧:“这话可不是乱说的……”
这情景,正被走进家的陈惠萍看在眼里,忙问道:“爸、妈,你们俩这是……”
陈夫人忙松开手,吱吱唔唔地:“嗯……你爸喝水哽住了,我给他擦擦嘴。”
陈惠萍禁不住大笑起来:“哈哈哈……真是天大的怪事,喝水都会哽人……哈哈哈……”
陈夫人指着陈惠萍:“死丫头……你……”
陈惠萍忍住笑,说:“我怎么啦,难道我没说对?你到外面叫给全镇的人听听,那有喝水会哽人的,真是大笑话……我看爸是被官伯伯买的那块大玉给哽住了。”
陈兴达发怒地:“你给我住嘴!”
陈惠萍撅起嘴:“爸,你冲我发什么怒?有本事你也去买块大石在众人面前炫耀一下自己嘛,何必忌妒得在家拿我们出气。”
陈夫人制止地:“惠萍,你怎么这样对你爹说话。”
正在这时,传来敲门声……
陈夫人走出客厅问道:谁呀?
门外的人说:“是我。‘宝货会馆’通知,叫陈老板明天到会馆开会员大会。”
陈夫人答道:“知道了。”她走进客厅对陈兴达说道:“叫你明天到‘宝货会馆’开员大会呢。”
陈兴达冷不丁地说:“明天‘宝货会馆’开会员大会,准不了又是为官龙祥哪块石头的事……我看,这事麻烦了。”
这天,“宝龙号”商铺的门一早就大开了。
官龙祥也起了个大早,叫仆人李三赶着马车,往商铺里去了。他刚下车,走进商铺不多会,镇长张光耀就来了。
官龙祥忙迎上:“张镇长,怎么早就到商铺,想必有什么事?请里面坐。”边说,边领着张光耀走进会客室里:“二顺,倒茶!”
张光耀坐下,打量了官龙祥一眼,慢条斯理地说:“官老板,听说你……嗯……当然,在生意上,我这个当镇长的干预不着,但是有些事也不要做得过分。比如说跟英国人来往多了,上面要是追查下来,我这个当镇长的就不好办了。有人可是到我那里告你的状了。”
官龙祥惊诧地:“张镇长,我可是一直遵纪守法的。”
张光耀喝了口茶说:“我知道你是个老实人,所以,有些事我是左耳听右耳出啊。”
官龙祥惊喜地:“是的,是的。谢谢张镇长了。以后还请张镇长多多关照,小人一定会感恩的。”说着,他走到货柜那儿,从货柜里取出一件玉器递给张光耀:“张镇长,这个玉镯是我刚加工出来的,不知夫人她喜欢不喜欢?”
张光耀接过玉镯,边打量,边假装客气地:“这……不好意思了……我替夫人谢谢官老板了。”
官龙祥说;“一点小意思,一点小意思……”
张光耀拿着玉镯说:我们镇小,屁大的一点芝麻大的事,都能让人说成簸箕大!讨厌得很。不管吧,我是一镇之长,管吧,又没多大了不起的……官老板,你忙,我走啦……生意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一手摇着哪只玉镯走出了商铺。
祥龙祥看着远去的张光耀,自言自语地;“这个张光耀,心里装的是什么药啊!”
二顺走来叫道:“老爷,别忘了,上午到‘宝货会馆’开会。”
官龙祥心烦意乱地:“知道。”
“宝货会馆”的会议室里,坐满了会馆的会员。他们针对官龙祥要当众开石这个议题展开了讨论。
会长刘国民主持会议,他说:“今天,我们小月城‘宝货会馆’全体会员开一个大会,就会员官龙祥向英国商人购买大玉要当场开玉一事进行讨论。为了维护我们‘宝货会馆’的声誉,大家有什么看法都可以谈。下面大家就围绕着这个议题谈谈各人的看法吧。”
会员甲首先发言,他说:“我说两句。我们在座的都是玉石场上的生意人,人人都懂得,在我们的祖训中,开玉是不让人知晓的,哪能当众开玉呢?尤其还要到“宝货会馆”来开,这是不是有点猖狂了。我作为“宝货会馆”的一名会员,为维护“宝货会馆”的声誉,我坚决反对他的这一作法。我的话完了。”
会员乙接着说:“我同意段老板的意见。官龙祥的作法完全违背了“宝货会馆”的宗旨。我们小月城之所以有个“宝货会馆”,就因为我们小月城是世界珠宝的集散地。为了做到我们小月城的珠宝货真价实,在世界爱好玉器的人们中保持良好的信誉,才成立这个组织监督大家,同时也取信于广大的消费者。如果大家都乱来,将会损坏我们小月城的声誉。”
官龙祥只闷着头地抽烟……
陈兴达仰靠在椅子上,半闭着眼睛,静听大家的发言。
会员丙说:“我认为当众开石,这是官龙祥的自由,作为“宝货会馆”不应干预。”
会员丁:“我想也是,人家愿怎么开就怎么开。”
又一会员说:“那也不能到宝货会馆来开,要开出来是全白的,人家还不笑话我们“宝货会馆”怎么出些次货。”大家越说越来劲,纷纷说:“要开出来是全绿呢?人家不是会说‘宝货会馆’尽出宝货吗。”“这谁能说得清。‘赌石,赌石’就是赌。”
会员甲又说:“不管怎么说,是凶也罢,是吉也好,但这一作法是违背祖训的,我坚决反对!”
会员乙:“我也反对。”
官寸玉再也按耐不住了,猛地站了起来,“啪”地一拍桌子,气愤地说道:“我再次明确告诉大家,这块石头,我官龙祥当着大家的面‘赌’定了。既然大家怕影响到‘宝货会馆’的声誉,开石地点就在我“宝龙号”商铺前!”
官龙祥说完,毅然走出会场……
众会员都愣住了!
陈兴达看着官龙祥的背影直摇头……
陈兴达一脸不悦地走进客厅。
陈夫人忙迎上,边倒茶边问道:“看你满脸不高兴的样子,会上又遇到什么不愉快的事啦?”
陈兴达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没头没脑地叫道:“疯了!完全是个疯子……疯子!”
陈夫人愣着他:“你说谁疯了?”
“还有谁……你那未来的亲家!”
陈夫人问道:“他又怎么啦?还是那块大玉的事?”
陈兴达无奈地摇着头:“可不是吗。大家都是为了他好,劝他不要当场开玉,这对我们做这一行的是个大忌啊。当着全镇的人开石,开出来里面全绿,当然光彩啦,脸上很有面子。如果开出来是全白呢?先不说别的,脸面全丢光了嘛,以后的生意还怎么做下去……可眼下他是用血本买的这块石头啊!是吉,当然我们的愿望是这样,一旦是凶呢?连全家的性命都得搭上啊……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陈夫人也有点儿紧张起来:“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
陈兴达深深地叹息了一声:“据我的眼光看,这块石头是凶多吉少啊!”
陈夫人也没了主见地说:“那可怎么办?你得赶快给官大哥拿个主意,要不然……”
陈兴达摇摇头:“难啊,他现在完全钻进牛角尖里了,像被鬼迷住了似地。”
陈夫人说:“你再去好好劝劝,准不了他还能听你的呢。”
陈兴达摆摆手:“哪能劝得住哟!他现在是什么人的话都听不进了……唉!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将惠萍许配给寸玉。”
陈夫人说:“现在你说这有什么用,下个月惠萍就要进人家的门了。为了女儿的前途,你也该单独和官大哥好好谈谈呢。”
陈兴达:“我再试试吧……”
下午,陈兴达硬着头皮,来到官龙祥家里。
官龙祥看到亲家来了,热情地接等到了他。两人坐到客厅里,官龙祥让仆人张妈又倒茶,又递烟……
陈兴达端着杯子,不停地喝茶,几次想开口,话到嘴边又打住。
官龙祥打量了陈兴达一眼,说道:“我说陈兄,你今天是怎么啦?好像有什么话要说又不便开口?下个月惠萍就娶进这道门了,我们两亲家有什么话不可以说吗?”
陈兴达这才放下茶杯说道:“是啊,我们两亲家有什么不能说的话嘛……”
官龙祥说:“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为那块大玉的事吧?”
陈兴达接话地说道;“是啊……我心里总是放心不下。”
官龙祥说:“你放心不下是正常的,因为惠萍要在这个家里过日子。”
陈兴达笑笑:“这嘛也多少有点,但更多地还是……嗳!石头开始解了吧?”
官龙祥回答道:“开始啦。我已经选定当场开石的日子了,六月初八,还有八天时间,我让工人们加班加点地解呢。”
陈兴达一愣:“哦!日子都定了!嗯……这……能不能让我看看解的情况?”
官龙祥满心欢喜地:“好,看看去……李三,备车……”
官龙祥带着陈兴达来到玉石另工厂,走进解玉房。
两个开玉工人正在用传统的钢丝弓“左右开弓”地解玉……
陈兴达在官龙祥的陪同下,围着石头打转儿……左看,右看,横看,竖看……恨不得钻进石头缝里去……
看了半天的陈兴达,满头大汗的站在大石旁,直发愣……
官龙祥问;“陈兄,发什么愣啊?看出什么道道了?”
陈兴达揩了揩额头上的汗水说:“嗯……回家里说吧……”
官龙祥不解地:“怎么,什么话那么神秘?不能随便说啊?”
陈兴达摆摆手:“回去说……回去说……”
官龙祥和陈兴达回到客厅,面对面地坐着。
官龙祥说道:“亲家,有什么高见?请讲吧。”
陈兴达一脸神秘样地说:“官兄,据我多年的经验,这块石头真不令人乐观。马上停止解石,赶快转手出去啊,切切不可怠慢。”
官龙祥大笑了起来:“哈哈哈……转手!还不可怠慢,再来个十万火急!哈哈哈……亲家,你是笑话我,还是有意捉弄我?我堂堂‘宝龙号’的老板,当着全镇人的面宣布过的事,却是一个玩笑,我官龙祥还有脸见人吗?”
陈兴达冷冷地说:“现在不是面子不面子的事了,弄不好将倾家荡产啊!”
官龙祥最听不得人说他会倾家荡产了,顿时发怒地叫道:“你给我住口!我没想到你陈兴达是这样的人,忌妒心那么重。打我那天买下这块大石,你心里就不痛快,总觉得我压了你在小月城生意场上的地位了。告诉你,我官龙祥历来就是说一不二的,这块石头我官龙祥在全镇人的面前‘赌’定了!我‘宝龙号’还没在任何一块‘赌石’上败过呢。告诉你,我赢定了!”
陈兴达气得从坐位上跳了起来,边往外走,边摇头地喊道:“疯了……疯了……”
官夫人和官寸玉闻声走来……
官寸玉忙喊道:“陈伯伯……”
官夫人忙拉着陈兴达:“亲家……亲家,你……”
陈兴达甩开官夫人,头也不回地径直向门外走去……
官龙祥吼道:“你让他走……”
官寸玉一边追赶,一边喊叫:“陈伯伯……你可别往心里去……”
官寸玉看着陈兴达远去的背影,深叹了一声,转进家来对着官龙祥:“爹,你怎么能这样,人家陈伯伯完全是一片好心,可你……你真是疯了……”
官龙祥瞪着两眼:“你也说我疯了……”挥起手打了官寸玉一个耳光!……
官夫人叫道:“他爹,你……”
陈兴达回到宅院,一边往客厅里走,一边吼道:“疯了……疯了……”
陈夫人忙迎上:“你怎么啦?谁又疯了?”
陈兴达一屁股坐到椅子上:“还会有谁疯了……那个官疯子!”
陈夫人制止道:“你可别胡说八道的……惠萍马上就要过门了,这话让官大哥听到了不好。”
陈兴达怒气未消地:“有什么不好,我都当着他的面骂他了。”
正在这时,陈惠萍走来,听到父母在谈论,便站在客厅外听着……
陈夫人急了:“啊!你……我本来是让你好好劝劝他,你可开口骂起人了,这下好了,怎么让你女儿跨官家的门坎哟。”
陈兴达说道:“还要叫你女儿跨他家的门坎?呸!他官家别想的美了,告诉他官龙祥,从现在起,解除陈惠萍和官寸玉的婚约……去,你现在就去告诉他……”
听到这里的陈惠萍,一下走进客厅,扑到母亲怀里哭了起来:“妈,我不让你去……爸,你这是为什么啊。你们大人的事,为什么拿我们做女儿的来出气……唔唔唔……”
陈夫人伤感地抚摸着女儿……
陈兴达吼道:“哭什么哭……既然你都听到了,爸也就对你直说啦。你爹和官龙祥闹翻了,你和官寸玉的婚约从现在起也解除了,从今后,不许你再和官寸玉来往。听到没有?放开你妈,让她现在就去官家说清楚。”
陈惠萍急了,忙过去说道:“爸,我也当着你和妈的面说一句,除了官寸玉我谁也不嫁!”
陈兴达瞪起两眼:“你……你反啦!这门亲事,你爹我退定了!”
陈惠萍悲痛地跑出门去,她边跑边叫道:“你们退……你们退……不让我嫁官寸玉,我就当尼姑……”
陈夫人忙追出门喊叫:“惠萍,你要上哪去……惠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