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他们灵魂是契合的
陈知淮本还想跟喻佳音说一下，他准备出国的事情，但看到现在的情况，他又有些犹豫。
喻佳音并没有说过，也没有表露过，她有出国继续深造的意愿。
她活得很随意，仿佛一切都是随心而来，不要求自己最优秀，也不要求自己在人群中最耀眼。
喜欢的事情她能够做的很好，不喜欢的事情就爽快放到一边。
这点从她的成绩单上也能看出端倪，专业课上，不管是油画风景还是素描人像，她都一骑绝尘，在专业里遥遥领先。
而在理论的美术史或者是其他的选修课上，分数只能说是马马虎虎过得去。
如果她能在这上面费点心，在专业里应该也是数一数二的位置。
但喻佳音对这些，很不在意。
从外在上来看，他们差距好像的确很大，但其实从某些程度上说，他们是一样的人。
对待自己喜欢的东西，都很执着专一，可以忽略掉其他无关紧要的人或事。
他们在灵魂上是契合的。
陈知淮迟迟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她，他不是拖拖拉拉的人，但在那这一件事情上，面对她时，总是下不去决心。
他内心有惧意，怕她因此与他分手。
距离申请还有五六个月，陈知淮这样今日事今日毕的人，竟然也开始了拖延。
喻佳音是偶然知道这件事的。
暑假正式放假的前一天，她去实验室找陈知淮，刚好碰见郑钟延在和陈知淮说话。
“新的论文选题要早点定下来。”郑钟延嘱咐道，“12月申请前要把这些都准备好，托福你准备了吧？”
郑钟延还想问些什么，一瞥眼看见喻佳音过来了，对陈知淮笑道：“这些事以后再说，佳音来找你了，快走吧。”
上次去郑钟延家里吃过饭后，喻佳音和郑钟延夫妇的关系就随着陈知淮和他们的关系变得更进一步了。
偶尔她来找陈知淮，还会碰上郑钟延。郑钟延见了她，也总是会笑着跟她说几句话。
听到喻佳音的名字，陈知淮不自觉地一僵。
他转头看过去，喻佳音冲他挥了下手。
看着她，他竟有种心虚的感觉。
他和郑钟延在楼道里说话，隔音效果几乎为零。郑钟延并没有压低声音，喻佳音几句话也听得很清楚。
“你要考托福吗？”喻佳音看上去没有什么异样，像是随口了解一下，“准备出国读书？”
陈知淮心跳有些快，他先开口解释，语速有些快，“我不是想要瞒着你，只是还没想好怎么决定。”
喻佳音有些疑惑：“你还没有决定要去？”
从郑钟延的话来看，应该是他决定好了要去的意思啊。
喻佳音只是觉得不解，但落在陈知淮眼里，她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在质问他。
都已经说到托福了，你还不是已经决定了要去？还在瞒我？类似这种意思。
陈知淮的胸口变得很闷，仿佛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
他能感觉到，自己心里有种叫做无措的情绪悄然蔓延上来。
他该怎么解释？下一秒是不是她就该怒然离去了。
陈知淮被这种情绪折磨的很难受，大脑里想了许多措辞，排列组合，寻找着最佳的一种。
“愿愿，你先冷静点听我跟你说，可以吗？”
想了半天，他还是先说了这句话。
他姿态放的很低，语气中竟然还有一丝恳求与挽留的意思。
喻佳音一愣，点了下头，“我就是想听你说啊。”
“我之前是很想去国外继续攻读物理学科，也为此做了很多准备，所以老师还一直以为我今年会去申请。”
“我知道，对任何人来说，异国恋都很接受的事情，我之前没有跟你说，是因为我也没有想好要怎么做，我也不想和你分开。”
“愿愿，如果可以，你会考虑出国留学的事情吗？我可以等你一年，我们一起去，我帮你申请学校。”
看着喻佳音逐渐变得愕然的表情，他胸口一阵闷涨，片刻后，他抿了下唇，像是下定了决心，说，“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会强迫你的，我可以留在国内读。”
“等等等等。”喻佳音才反应过来，试探着说道，“你是因为我，才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去？”
陈知淮仿佛认定了她不会去留学的事情，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的话，“我可以不去。”
“我们先聊聊天。”喻佳音忽然说，“你说这是之前一直打算着要去做的事情，是吗？”
陈知淮不知道她是想问什么，诚实地回答，“是。”
喻佳音想了一下，问：“是从什么时候有这个想法的？”
“初三。”
拿到第一个国际物理竞赛冠军后，他看了关于星体与暗物质的一篇文章，对于天体物理产生了很大的兴趣。
之后他陆陆续续看了许多资料，关于大爆炸、热核聚变、宇宙膨胀、星球演化……逐渐被这宏大而深奥的体系所吸引。
喻佳音算了算，“那算到现在的话，大概有七年了吧。”
她看向他，深呼了一口气，慢慢说道：“我们从恋爱到现在，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你要为我放弃七年的梦想吗？这太疯狂了。”
“不算放弃，在国内也一样有天体物理学科很好的学校。”
“可是这不是你最想要达成的目标。”喻佳音心里酸酸的，转过头看向一旁，语气很轻，“为了短暂的感情放弃自己的理想，这听起来很没有脑子。”
“时间会向后推移，感情不会永远短暂。”陈知淮说，“而且，人做出决定通常也不是靠时间长短来决定的，是看重要程度。”
“我比理想还重要吗？”
“是。”陈知淮对着她说，“你比理想更重要。”
喻佳音的眼眶通红，忍耐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掉下来，“你会后悔的。”
陈知淮凝视着她，过了许久，他慢慢说。
“如果因此放弃你，我会更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