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之后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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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病人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我去到了荟林园。

我问保安,最近有没有什么嫌疑的人在这附近。他说没有,并且用着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我走在荟林园里,里面很大,监控也不少。我走到停车场里面,看着监控,如果有死角,哪里才是最佳出口。

我想到了何暮,但是我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一个女人易容成陈婉,是有什么寓意吗?我想。逛了一上午,没能发现什么有用的信息。

突然,有人给我来了电话,是小静。

“江哥,那个惠敏,她等了你一上午,说有事找你。”她着急地说。

我搜寻着记忆,未能找到惠敏这个人。

我打了一辆车,回到所里。

她看到我后,站起了身,用戴着手套的手伸向了我。

“你好,江医生。”

“你好。”

我看着她的资料:惠敏,重庆万州人,25岁,失忆患者,因一次家庭事故导致,醒来后只记得姐姐……

咨询时间是9月28日。

我合上资料,打开了录音笔,开始了询问。

“你的情况,我大概了解了,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我看着她,问道。

她长得很普通,似乎很怕冷,戴着手套又裹着围巾。“我的病好了。”她顺着头发,说道。

“哦?那很好,那为何还来找我呢?”

我想跟你说,不要再找徐一了。”她说得很直接,我差点以为我听错了,“徐……徐一?”

“没错。

“什么意思?”

“他现在过得很好,并且不想见你们。”

“你怎么知道的,你知道他在哪?”

她没有说话。

“好吧,我换个问题。”她沉默了一会儿后,我说道。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的哥哥。”

我转过头看向小静,她摇摇头,表示不知道。“我可没听说徐一有什么妹妹。”

“呵呵,你没听说的东西多着呢。”她不屑地说道。

“那你知道惠美吗?”

“她是我的姐姐。”

“亲的?”

“亲的。”

“那你跟徐—……是亲的吗?”我害怕地说道。

“如你所料,不是。”

我一脸震惊,但也很疑惑,为什么日记里没有她的身影呢。

“那竟然这样,你跟他们的关系一定很好,那为什么日记里没有出现你呢?”

“你是说徐一的日记吧,那是我让他不要记录我的。”

“你是怎么跟他认识的?”

“很简单,他们大二,我就大一了,我们上的是同一所大学。”

“那他,徐一为什么不想见我们?”我叹了口气,问道。

“他说他受够了,不想再孤独下去了。”

我明白她的意思,“那他一个人住吗?”

“是的。”

“惠美不是要陪着他吗,还有,徐一不是得了癌症了吗,一个人怎么生存啊?”

“是我让惠美跟我走的,她那么优秀,不能在这里跟一个要死的人耗着。我们为他请了保姆,你放心好了。”

“他在医院里吗?”

“是的,是哪一所我就不说了,我劝你别找。”

“你们……要去哪,什么时候走……”

“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很快,真的很快。”

“你明明知道,徐一他不能离开惠美。”我还不想放弃,尽管我现在,已经浑身无力了。

“姐姐讲过他需要成熟了,是他自己做不到,不怪姐姐。”

我看着桌子,思索了很久后我站起身,走向桌子,倒了一瓶水,对着她说:“假如你有一杯水,你想做什么?”

她想了一会,回答说:“泼了吧。”

我笑了笑,说:“正确答案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是现在,可以听你的。”

我把水递给了小静,并让她把水撒在门口。我转过头,对她说:“好的惠小姐,你的话我记住了,我不会再去找徐一了。”

“看来我没有白来,再见,江医生。”说完后她径直地走出房间,离开了诊所。

我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闭上眼睛,不去想。

……

安仔打来电话,让我去他家吃饭。

他的房子是刚买的,很新。

“抱歉兄弟,那个黑衣人还是跑掉了,她几乎避开了所有监控范围。”安仔皱着眉头,对我说道。

“那个人,真的跟我长的一样吗?”陈婉瞪大了眼晴,问道。

“是啊,我不会看错的。”

黄林拍了下桌子,说道:“这个黑衣人,再让我碰到她她就完蛋了!”

“她可能,不会再出现了。”我慢慢说道。

大家看着我,问为什么。

“刚刚有个女的来到我的所里,说她是惠敏,徐一的妹妹。”我叹了口气,说道。

“妹妹?徐—还有个妹妹?”他们齐声说道。

“故事太多,我就不一一讲了。但我觉得,这件事马上就要水落石出了。”

接着我放下碗筷,说我先走了。

……

我回到家后,打开了日记,把里面的书签拿了出来。

我随便翻着,想找找可能隐藏在里面的线索。

突然,我看到了它。我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我知道了。”我想了很久,睁开眼睛,说道。

我走出门,行走在路上,原本的路毫无特点,一个平坦的,行走的物质,但多了人,多了花多了草,行走在路上也许是种莫名的享受。

可是现在,不是我享受的时候,甚至我可能还要接受一件不能想象的事情。

现在我要完成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我在治疗病人。

这个病人,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走到那家咖啡店,果然是开的。

走进门后,没有职工,只有老板杨慧,一人在沙发上看书。

“欢迎光临,江先生”。她顺了顺头发,笑着说道。

我没有说话,径直地走到之前放香水的地方,现在是空的。

我闭上眼睛,闻了闻,“香水走了,香水的味道还在”我看着她,说道

“江先生喜欢那瓶香水?”她把书放回书架里,然后坐在了左边的沙发上。

“何必呢?”

“什么?”她笑了一下。

“……给我来杯卡布奇诺吧。”

“OK,稍等。”她起身走向了前台。

我坐在了沙发上,思索了片刻。

“请慢用。”一会儿后,她把咖啡端给了我。

“杨慧小姐。”我看着她,说道。

“嗯?”她坐了回去,疑惑道。

“也许,我应该喊你惠敏小姐,又或者……惠美小姐”。话虽简捷,但我说得异常困难。

“那么,你都知道了?”她看着我的眼睛。

“我不知道,只有你最清楚。”

她沉默着,低着头。

我接着说道:“那天晚上,你开始施行徐一的计划。他留下字条,去了双子小区,而我在上楼梯的时候,徐一打来电话,就是那段铃声,实质上就是精制的催眠手段!你的猫从店里跑了出来,脚上沾了泥土,在楼梯边的窗户留下了痕迹,这是出于计划之外的,但因为我被催眠了,以至于我看到的猫的颜色不对,以及那道伤疤。我往上跑着,头晕眼花,他跳下去的场景,也是我看到的假象,所以,我往下面看的时候,什么都没有。”

“厉害,江先生。”她笑着鼓了鼓掌,说道。

“你不用叫我江先生,叫我江深。还有,你现在是惠美,不要在扮成那个不存在的杨慧了。”

我接着问道:“所以徐一到底在哪?”

“我会告诉你的,他现在很安全。不妨说说,你是怎么看出我的。”她拿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

“今年9月15日的时候,你和徐—在夜晚时相遇,他想自杀,但出于什么原因,你帮助他完成各种事情,就是不想让我们找到他。我上一次来和你谈话的时候,你诱导我的注意都聚集到那个神盗身上去,你破解了上一次神盗丢卡的地方,把它带到了双子小区里那个房子的后面,因为,你要让我坚信,一切都是那个神盗干的。这就是为什么,那时我去你店的时候,你去买东西了。”

没想到想到你居然破解了密码,不愧是徐一看中的人。”她还是保持之前的微笑,说道。

“过奖了,黑衣人女士。”

她低下头,微笑着,但嘴角已经出现了轻微的抖动。

“你已经保持得很好了,扮演的各种角色也毫无破绽,不愧是表演系的”

“你去了公园,是为了拿走神盗丢下的卡片吧,你成功了。”

我看着她说道:“你准备要走的时候,留下了脚印,你把那个从美国带园来的录音笔放在了地上,半夜的时候吓死人,让我们感觉里面真的有鬼,不会再进去调查。但是,你的香水暴露了你,因为这个,你还攻击了黄林。”

“那时候紧集,我没有办法了。”她低着头,说道。

“那张卡片,后来出现在了徐一的房间里,上面的符号被你划花了,是想让我们的想法达到一点上‘神盗不想让我们找到他,公园里,黑衣人就是那个神盗。’但是,后来警察破解了密码,抓住了神盗,那时候,我才发觉到,那个黑衣人的身份不简单。”

“你说得对。”她仍然低着头。

但是你没有带走那篇日记,它藏在床底下,可在你没有发现,不然我可能永远都破不了这个案子。

我们沉默着,电视机上面播报到:因受台风影响,最近我国偏南地区会受到连续降雨的天气影响,请各位市民们注意衣物增添,防止……

说来就来,外面的天阴了,巨大的乌云在天上缓缓地移动着,仿佛马上要审判这个城市。

“哒、哒……”豆大点的雨滴从天上降落下来,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不一会,外面就下起了倾盆大雨。

她看着外面,面带微笑,说:“徐一他,最爱下雨了。”

“他爱的是你,只有你。”

她似乎震动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原状。她移开视线,看着我问道:“那么,你有没有怀疑何暮?”

“你很走运,何暮用的香水和公园的你用的是一样的,不仅如此,你们的脚码都一样,也许……这就是缘分吧。”

“你是怎么确定我的脚码的?”

“在公园里你不小心遗留了脚印,大概37码,而你化为惠敏的时候,我让小静把水撒在了门口,你走出去,自然就有了脚印。

“你在那个时候就知道我是惠敏了?”

“只是猜测,因为你顺了一次头发,还记得吗,杨慧。”

我接着说道:“甚至,你和何慕戴的戒指都戴在了同一个地方。在演惠敏的时候,手套也是遮挡印痕的吧。”

“是啊。”她低着头,声音有些哽咽。“也许,正都向你所说的,都是缘分吧。”

“当保姆的时候,不得不把戒指摘下来吧。”她显然睁大了眼睛,但仍然看着桌面。

“我打电话给那个保姆,她跟我讲了你的事。”我看着她,说道。

那个晚上,阿姨平时睡得早,惠美给那个保姆打了电话,她们聊天的内容大概是这样的:

“你是谁啊?”

“我给你钱,让你休息几天。”

“啊?”

“你暂时不用照顾阿姨,我来替你。”

“为啥?”

对方一阵沉默。

“我凭什么相信你呢?”

“其实呢,我……是阿姨的女儿,但是她不记得我了,我只是想趁着我要走了,照顾照顾妈妈。”

“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去找她?”

“之前…她把我赶走了,说不认我这个女儿。”

“啊——可是……小姑娘啊,她会认出你的。”

“你放心好了,我自己有办法。我大概替你几天,一天300你看行不?”

“这……不会有事吧?”

“别担心,要是出了事我负全责。”

“那……行吧。”

“好,那最近你和阿姨有没有发生什么,能讲的都跟我讲,以防露馅。”

“行行行,哎哟那个老阿姨哦,真让人担心的嘞”

……

第二天,保姆和惠美见面的时候,眼睛都看直了,眼前的人和她简直长的是一模一样。

“你没想到,在这之前不久我就来过一次了,所以那个保姆不会那么快忘记我,但是那次,你却问了我是谁。”

我叹了口气,说道:“可能,阿姨是需要你来照顾。”

她撑不住了,双手捂着脸,在我的对面哭了起来。

也许,历经风雨,海棠依旧。

也许,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可能,我们都害怕孤独,才无畏地去寻找别人来求慰籍。但找着找着,就迷失了自我,掉进了无边黑暗的深渊,却从未意识到,自己才是那宝贵的灯塔守着自我世界,那座独一无二的孤岛。

她等着他走进她的店里,他等着她回到他的身边。

他们是否还记得,第一次许下的约定。

他们是否还记得,第一次相遇的长亭。

他们是否还记得,第一次无声的告白。

他们是否还记得,第一次无返的离别。

我们曾经狠狠爱过,我不愿抛你向人海当中。

你离我万里之外,我却能感受到你的每一次的心脏跳动。

就算你停留在我的梦里,我也要过好每一刻,每一刻与你在一起的瞬间。

尽管醒来后,泡沫尽散,星石已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