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7章 元清雨
梦里还是一片虚无,梦里的延琛走啊走,走不出这一片虚无。
“孩子,你想知道你的皇叔怎么死的吗?”虚无里传出一个空旷苍老的声音。
“想!就是拿我的性命去换取有关皇叔死去的线索也可以!”延琛想都没想直接回应虚空,眼角却掉下一滴眼泪。
“想要知道一切,你需答应我两个请求,你若答应,日后我自会告知于你。”那声音没有一丝丝的感情,干巴巴的说。
延琛心里有些恼,但也无可奈何:“可以。”
虚空中一道金光飞到延琛身前,化作一个金色的令牌,延琛去握那令牌,那令牌没等延琛握住,直接飞到延琛的心口融进了延琛的身体。
“此令牌可在危机时保你性命。”苍老的声音又一次出现。
“第一个要求,这元国有一天神所开宗派,名为清上宗,你须拜入此门;第二个要求,你要好生对待元清雨,清雨若逢难,你须不惜性命保护她。”虚空中发出一声叹息,
“你二人之情,便听天由命吧。苍茫天地,亘古长存,生或死,都不是我所能改变的,年轻人,好自为之……”虚空中的声音一点一点减弱,直至消散。
延琛从梦里苏醒了,却是身处这乾宫门外,此时的月亮还是高高挂在天上,银灰的光辉下,好似延琛从未进入他那虚无缥缈的梦境里。他的身旁是半个头枕在赵鹿儿腿上的延厚,赵鹿儿的头深深弯着,一只手轻抚着延厚的耳朵,一只手撑着地,延厚脸上残留着一丝笑容。能和挚爱之人同生共死,叔叔也很开心吧。延琛细细端详着两人,心里涌现无限悲哀。
“走好……”延琛轻轻地将延厚的眼睛合上,又想将赵鹿儿与延厚分离,“婶婶,这样你多累啊,躺下吧,你已经为叔叔操劳了大半生,从豆蔻年华到风华之后,该歇歇了……”延琛小心的把延厚的头挪开,慢慢的将延厚的头放到平整的地上,又缓缓将赵鹿儿放倒,让赵鹿儿平躺在延厚的身旁。
“如此便好。”延琛轻轻的说,
“嗨,叔叔婶婶,你们说人死后灵魂真的会下黄泉吗,你们会甘心喝掉忘记一切的孟婆汤吗,你们会转世成为康国的子民吗,还是说,死了就是死了……”延琛对着安详的二人小声、平静的说。
“月光好冷,叔叔,你冷吗,婶婶,你冷吗。”没有人回答延琛,整个皇宫都是静悄悄的,静的延琛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那是“笃笃笃”的声响,延琛多想延厚和赵鹿儿能醒来看他一眼,再像往日那样呵斥他、爱护他。只是,不可能了,再也不可能了。延琛沉浸在自言自语中,无法自拔。
不知过了多久,也或许只过了一刻,延琛听到了一声歇斯底里的喊叫。那喊叫凄厉,渗透着无比的恐惧,延琛的思绪也被拉回现实。延琛向着这乾宫深处跑去,顾不得给那些大殿里死去的人体面,延琛踩着他们向着声音的来源飞奔而去。那声音短促,很快消失了。延琛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他一路穿行,三步并作一步地跳上龙椅高高的台阶,直奔后面的宫室而去。延琛见到了不久前见到的那个女子,那女子伏在一个死去之人的身旁,那床上的死人一手搭在床沿,与那女子相握。那女子许是被吓晕。延琛走近那女子,看到了死去男子的被子,那被子上以金线绣着七爪金龙,被子似乎是草草盖上,这男人的一只脚还在耷拉着,几乎耷拉到地上。延琛知道床上男子一定是元国皇帝,他死了。那这女子一定是元清雨了,延琛心里暗道。
延琛伸出两指去试探元清雨脖子间的脉搏,元清雨的脉搏沉稳有力地跳动着,延琛长吁了一口气,没事儿就好。就在延琛收回手指的瞬间,元清雨的眉心涌现出一团浓烈的紫气,那紫气化作庞大的飞翔的虫群伴随着虫子翅膀飞动的“嘶嘶”声向着延琛飞去,延琛慌乱中双臂挡在胸前,延琛清楚地看到那虫子有着巨大的口器、还长着不符合身体尺寸的复眼,口器上还残留着猩红的鲜血,没等那密密麻麻散发着尸臭的虫子靠近,之前梦境中的金色令牌有感应飞出,形成一个金色的护盾,迅速包裹住延琛和元清雨。
虫群被激怒,翅膀扇出了腥臭的风,紫色的小型飓风向着护盾卷去,延琛很害怕金色盾牌无法阻挡飓风的攻击,但那紫色飓风没有碰到护盾就瓦解了。虫群见攻击无效,嘶吼着飞向护盾发出了猛烈的攻击,但护盾没有丝毫破裂的迹象,反而金色愈加浓烈,这些虫子一碰到这金色护盾就化作了紫色的烟雾,被金光吸收了。不一会儿,这虫群就死亡殆尽了。金色光芒也缓缓消散,延琛在虫子攻击护盾时就将元清雨背在了背上,这样如果金色护盾失去了防护他也能第一时间跑路。延琛的手托着元清雨长裙下光滑的大腿,这姑娘还是有点胖的,想我康国太子跟随皇叔征战多年,也是能搭弓射箭的,怎么连这么一个娇弱女子都背不动。
元清雨的齐腰长发凌乱的钻进延琛的脖颈,扎的延琛脖子痒痒,但延琛却怎么也笑不出来。是啊,她的父皇死了,我的叔叔婶婶也死了,延琛又想哭了,可是他不能哭,心里酸酸的、疼疼的,我们都是一样的。对啊。我们都是一样的,亲人死去却无能为力。延琛就这么坚定沉稳的一步一步向着大殿门口走去。那里有月光,有月光下的赵鹿儿和延厚,延琛不害怕任何的变故,他相信赵鹿儿和延厚会保佑他和元清雨的。
此时的元国皇宫一片死寂,整个皇宫的人都死在了乾宫的大殿里,而守护皇宫外一环和外二环的护卫军却早已不知去向。这里发生的一切,一定是有预谋的!但此时的延琛并不会知道,暴雨骤降的前夕已然来临。而金土金木二人早已被一个俊朗的年轻人救走不知带去何处,这年轻人一头白发,手执一个如意,那如意通体紫黑,与袭击延琛的虫群所化的紫气极为相似。
元国京城东北角一处破烂小院内。
这已经是距离延琛逃出元国皇宫第三天了,元清雨依旧昏迷不醒,延琛正在为元清雨擦脸,他转身把脸巾扔进木盆里摆了摆,拧干搭在了木盆边。
“你什么时候才能醒来,也好,多睡会儿也好,也许醒来了就忘掉了所有的不愉快呢。”延琛望着元清雨圆圆的脸庞,她的心也很痛吧,延琛注视着元清雨长长的睫毛心里也不由得难过起来。
“当务之急是买几副棺材,三天了,叔叔婶婶已经开始浮肿了,只怕再过几天尸体就会腐烂。”延琛喃喃道。延琛记得之前听太傅讲起过,元国有一门派叫斗棺,专靠贩卖棺材盈利,这种棺材极其昂贵,但可以保持尸体数月不腐,当前正是延琛急需之物。幸亏延琛内衣有一个小叶缝制的小兜,里面有二十精金,虽然不对,但应该是够买三副棺材的。延琛知道精金是稀罕物,在康国是,在元国更是。康国擅长金石冶炼,冶炼出的精金是整个凡人世界有市无价的珍贵之物。顺便,延琛还要去周围打听打听这元国的异变,他在背元清雨四处寻找住处时,除了四周人异样的眼光之外,延琛没有感觉到丝毫的异样,延琛确信皇宫发生的事京城的居民还不知晓。这让延琛难以置信,平时皇宫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被外界所知,但这次是为什么?延琛想不通,总感觉元国皇帝死的太轻松了些,那虫子又是从哪里来的?延琛想不明白,他要先探一探这皇城的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