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韩休论武
“前辈，你可是本派的师长吗？”
曲羿尧入门最长，对于昔日九霄剑盟与逍遥楼那番大战知晓不少。
对于本派损失惨重，沦落为二三流的势力，他一直心有惋惜。
他常常在想，如果本派还有前辈在。
师父或许就不用承担那份责任了。
虽然说起来有些不孝，但师父师娘其实真的不擅长管理门派。
他很想为师门分忧，但自己是在不成器。
现在突然出现一个疑似本门前辈的人物。
他顿时又惊又喜，并且喜大于惊。
韩休冷哼一声：
“你练的什么玩意儿？
无论精气神都不足三分火候，名震天下的九霄派武功岂是这副德性？
说出去不让人笑掉大牙吗？”
曲羿尧如遭雷击，九霄派这个字眼又是刺耳又是神圣。
这个曾经威震锦州的超级大门随着烟消云散，世人早已遗忘。
他也是前段时间才听师傅说起那段辛密。
这人言语间充满了责骂，但说到底也是对九霄派现状的痛心疾首。
曲羿尧顿时深感羞愧，若是自己等多加努力，碧霄派未必会是今天这番模样。
对方言行无疑承认了是本派长辈，但他不愿吐露身份，曲羿尧也不好继续追问。
见对方有意指点，曲羿尧连忙虚心一拜，道：
“请前辈指点。”
韩休点了点头：
“知道自己差，证明还有救。
其实你这剑法已经学得很纯熟了。
若一招一式分开来使，便是最为标准的武功。
只是合在一起，就不那么回事了。
你可知道这是为何？”
曲羿尧一愣，随即回答：“弟子不曾想过。”
韩休叹道：
“这就是了。你只知练武，却不知总结。
你学成什么样，就始终是什么样子。
你可曾想过，你一开始就学错了呢？”
曲羿尧哑然，他很想说他已经练得很接近师父了，又怎么会错？
可想到对方刚才展示的剑法造诣，只怕师父也远远不及。
沿着韩休的思路，他仔细的想了想，忽有所得，便道：
“应该是晚辈招式衔接的时候，劲力运用不对吧。
可无论秘籍没有，师父也没教过啊。”
韩休连连摇头，骂道：
“蠢材，蠢材！
什么叫师父没教过？
什么叫秘籍上没有？
你学过基础剑法没有？”
曲羿尧赧然道：“自然是学过。”
“你既然学过，那为什么不会运用？还是你根本看不上基础剑法，认为它没用，所以下意识地忽略了它？”韩休质问道。
曲羿尧精神一震，他只知道本门武功循序渐进。
却从来没有想过，各项武功之间还有关联。
这时，韩休又使了一遍换日剑法。
他使得很慢，将劲力变化显得尤为透彻。
曲羿尧看得分明，立即看得目眩神迷。
是呀，基础剑法中不是包含了各种情况下劲力的运用吗？
很多招式可以拆开使用，正好用于其余招式的衔接中。
他只觉打开了武学的新天地。
他便跟着韩休起舞，学着那一招一式的样子。
当韩休停下，曲羿尧依然在演练武功。
这一番醍醐灌顶般的领悟，让他的剑法突飞猛进。
他一开始只是沿着换日剑法的顺序施展，一遍使完。
又立即打乱招式顺序，随心所欲地施展，只觉招式之间转折甚为舒畅，不由得大感兴奋。
他继续练剑，这一次不拘泥于一套剑法。
想到什么剑法，就用什么剑法，有时一招使到一半就立即换成另一门剑法，甚至还加入了拳脚功夫。
韩休暗暗点头，不愧是本门的首席弟子。
之前学得太迂腐，太拘泥不化，如今换个思维，他的武学之道便又上了一个台阶。
曲羿尧按照韩休的指点一遍一遍地练习，越练到后面，心里越是欢喜。
练剑结束，见韩休正看着他，顿时喜笑颜开，问道：“前辈，你看我这剑法使得如何？”
韩休道：“对是对了，不过斧凿痕迹太明显，太笨拙，跟高手相交那是不成，但在比武招亲大会上大放异彩，也是不难。”
曲羿尧问道：“那前辈，我就这么练下去就能夺魁吗？”
“难，难。”
韩休摇头，
“其余八派天才不知凡几。你剑法使得再高，也不过是和他们回到了同一水平线上。想要更进一步，你还得学会更多的东西。”
曲羿尧此刻再也不怀疑韩休身份，当即下跪，拜道：“请前辈指点。”
韩休心想，如果你知道现在拜的前辈就是你的师弟，不知你会作何感想。
再次说道：“你可了解过剑意？”
曲羿尧道：“听过，但不知道怎么回事。”
韩休道：“每一门剑法都有自己的剑意。这是创功者的精神寄托，当你明白了创功者当时的心境，并能通过招式将这强烈的意愿展现出来，那便是剑意。”
曲羿尧若有所思：“前辈的意思是，晚辈该选一门最熟悉的剑法做突破，先掌握一门剑法的剑意。”
韩休不答，以换日剑法一记拨云见日刺向曲羿尧。
曲羿尧忽觉置身于炎热酷暑，又似被漫天飘雪包围。
忽然又觉电闪雷鸣，继而微风拂柳。
树枝悬停在曲羿尧的咽喉，所有的异象顿时消失。
曲羿尧冷汗直冒，舌尖打结：“这，这……这明明是换日剑法，为何有这样的意境。”
韩休叹道：“这世上有许多的蠢材，以为将本门长辈流传下来的武功练好练熟，就一定能成为高手了。可是你想过没有，为何各派不断地涌出惊才绝艳的弟子，他们却很难比得上创派祖师？”
曲羿尧从未听过这样的理论，不明觉厉，对韩休更是信服，说道：“请前辈指点。”
韩休笑道：“因为创功者早已走出了自己的武道。他所研习的武功，都是适合他自己武道的产物。你学得再好，又怎么这武道适不适合自己呢？”
曲羿尧结结巴巴地说：“那前辈的意思是要走出自己的路？”
韩休点头：
“看来你还不算太傻，武功本是死的。但怎样转化成自己的武功就是难题了。
有人身强体壮，力大无穷，你让他练以柔制刚的武功，无疑是事倍功半。
但他若研习改造，将此功练得刚猛无比。
那不正是走出了自己的武道吗？”
曲羿尧呆呆地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但他知道，今天这一次会面，足以让他逆天改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