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这辈子错过的那个好姑娘
刚刚和你一起看星星，我觉得很棒。
我知道你眼里的那颗星星不是我，可我还是喜欢你。
作为一个大龄单身男青年，这几年我不可避免地被逼着相亲。
逢年过节，我跟另一个万年单身狗张兴的对话都是：“嘿，张兴，你妈逼你相亲了吗？”
张兴回：“你妈逼了？”
我用力点头：“我妈逼了！”
好在我天生机智，总能找到合适的理由遁走。
但凡事总有例外。
那天我跟老陈打好暗号，老陈按照计划给我打电话。
一分钟后我挂完电话，对姑娘说：“不好意思啊，我有个朋友生病了，我得去看看他。”
姑娘非常淡定，说：“老陈他又怎么了？”
我边站起身边说：“他吃小龙虾过敏了嘛，哎呀，我这个朋友很蠢的。”
姑娘说：“老陈啊？上次他不是吃巧克力过敏了吗？我感觉你这个朋友人生很灰暗。”
我认真点点头，说：“就是啊。”
……
我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僵在原地。
我擦擦额头的汗，说：“你是怎么知道他叫老陈的？”
姑娘扑哧一笑，说：“我和小宇是好朋友啊，你的这些招，我在来之前就知道了。”
小宇是老陈的老婆。
俗话说得好，常在河边走，哪儿能不湿鞋。我这次一个打滑，连人带鞋摔进了河里。
我一脸尴尬地坐下来，脑袋里开始盘算着怎么给姑娘一个交代。
姑娘哈哈笑出声来，说：“没关系，我也是被我妈逼的，正好小宇说你也是被逼的，我顺水推舟来了，正好堵堵我妈的嘴。”
姑娘的名字叫杨洁，后来她就成了我的好朋友。
杨洁那天边吃着自助边跟我展示她的价值观，她说：“你看，长辈们老觉得婚姻是顶天的大事，我倒觉得没什么。电影可以一个人看，饭可以一个人吃，旅行可以一个人去，所谓的梦想也可以一个人到达，谁规定必须身边有个他？”
我点头赞同，说：“不过还是有件事你需要一个他的。”
杨洁一脸疑惑地问：“什么事。”
我说：“生孩子。”
杨洁抢过我的盘子，边吃边说：“哈哈哈哈哈，滚蛋，这顿饭你请。”我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脑海里不禁有个疑问：为什么有的人这么能吃也不胖呢？
杨洁说：“我没有办法为了别人委屈自己，所以单着也挺好。如果没有办法把时间浪费在喜欢的人身上，我就把时间浪费在喜欢的事上。”
我问：“比如呢？”
她吃了一口牛肉，说：“比如吃啊。”
我们都不是为了别人准备的，我们是为了自己准备的。
我们有自己要走的路，要去的地方，陪伴在身旁的，是跟我们同行的那一个。
如果没有同行的那个人，索性一个人看风景。
除非两个人在一起感觉能更好，否则宁愿一个人生活。
就这点坚持，没办法妥协。
杨洁也是如此。
那时她身边有两个追求者，通通被她打发了回去。
其中一个死缠烂打。
有一天他在楼下对杨洁喊：“你不下来我死也不走！”
杨洁下了楼，拿起电话说：“喂，警察同志吗？这里有个变态，对对，就是××小区，请你们快来吧。”
男人怒喊：“我哪里不好？你就这么嫌弃我？”
杨洁冷冷地说：“没什么不好，我不喜欢而已。”
男人说：“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我有车有房，还不够吗？”
杨洁不屑地说：“老娘就讨厌以为自己有车有房就可以强占民女的人。”
说完杨洁就转身上楼了。
男人不肯走，在楼下骂骂咧咧。
突然楼上一盆水浇了下来，男人大骂：“他妈的谁干的！”
一个声音从七楼传来：“哦，可能萧敬腾刚刚坐飞机飞过，下雨了。”
另一个采取迂回战术，时不时给杨洁分享歌分享电影，大多没有回应，坚持了一段时间也只好放弃。
据说有一天他给杨洁发了张星空的照片，对她说：“我想和你一起看星星。”
杨洁回：“你可别逗了，今天阴天，你告诉我昆明哪儿来的星星？”
老陈比较直白，说：“杨洁你活该单身，你说甜蜜的你拆台，现实的你又不要，你这么机智没人敢要你。”
我也问：“杨洁你想要的是什么？”
杨洁说：“我等的不是一个什么样什么样具体的人，而是那个人能给我带来的感觉。”
我不明所以，杨洁继续解释：“可能是一种熟悉的语气，可能是一种很棒的习惯，可能是一种开心的感觉，我要的就是这些。”
我一时无言以对，对她说：“你这也太意识流了。”
杨洁撩了下头发，说：“姐行走江湖多年，凭的就是意识流。”
那阵子恰逢年前，杨洁的相亲一直没断过。
每次杨洁出发前给我使个眼色，我敬礼，说：“放心吧，保证完成任务。”晚上八点，我估摸着杨洁要坐不住了，就打电话给她：“杨洁，那个电影快开场了啊，你快来。”
杨洁对着电话说：“什么？出什么事了？你把地址告诉我，我马上就到。”
演技无疑是奥斯卡最佳女主。
我们有时也会真的去看场电影，更多的时候是我们叫上小宇和老陈一起喝酒，几个人喝得兴致勃勃，一起吐槽遇到的“奇葩”事，意外地聊得来。
有一次老陈没空，我们就去看了场电影。
那天我有点感冒，看电影的时候打了个喷嚏。
杨洁问我：“怎么感冒了？”
我摆摆手，说：“没事，很快能好。”
看完电影，杨洁看看表，嘟囔着：“可惜附近的药店都关门了。”我笑着说：“感冒而已，没事的。”
送她回家后我到家，刚洗完澡躺下，突然接到杨洁的电话。
她说：“我实在没找到药店，只好去便利店买了点泡腾片给你。”
我说：“没事的啦。”
她正色说：“不行，你从明天起，每天泡一片。”
过完年杨洁回昆明，没多久我去昆明玩，正赶上她搬家。晚上她叫了几个朋友一起喝酒，我跟她的几个朋友都不太熟，就走到阳台看看风景。
杨洁拿着两个酒杯走过来，说：“这种时刻就别难过了。”
我说：“没有。”
杨洁递给我一个酒杯，说：“是吗？我刚才看你的样子，还以为你想到了什么。”
我摇摇头，说：“只是觉得大家不太熟。”
杨洁说：“还是习惯一个人待着吗？”
我说：“可能我懒吧，我不是那种拼命找话题的人，碰上聊不来的话题我又懒得去插话，这时候一个人待着比较舒服。”
杨洁说：“你看，这就是我要的东西，我想两个人在一起开心，在一起舒服，其实一点都不意识流。”
那天昆明是难得的好天气，抬头看恍惚间能看到几颗星星。
杨洁边喝酒边说：“其实我也喜欢看星星，其实我也觉得地铁很挤，但他们都抓不到重点。星星很好，但身边的人的感受更重要。不是说去看星星觉得很棒，而是跟喜欢的人一起去看星星很棒。事情很重要，但做事情的人更重要。”
我认真思考了一下，对杨洁说：“其实……你还是有点意识流。”
杨洁说：“意识流你大爷，等下你帮我收拾。”
我一看客厅杯盘狼藉，心想：你大爷的。
收拾完已经凌晨，我睡意一阵阵往上涌，杨洁送我下楼等车。
等车时她对我说了句什么，我却走了神。
等到我再问，她打了一下我的肩膀，说：“我说过去的事情你就别想啦。”
我笑着说：“真没有。”
杨洁说：“别装啦，我知道你心里装着个人。心里装个人的感觉我也懂，就算她远在天边，就算你的眼前有良人，你的心还是在她那儿。我知道的。”
临走时她塞给我一管泡腾片，说：“昆明这地方不养人，你这体质容易生病，上次的泡腾片喝完了吧。喏，给你，记得……”
我抢过话头：“每天泡一片。”
她不忘叮嘱我：“你别嘴上说说啊，记得真喝！”
一个月后我离开昆明回吉隆坡，杨洁来送我。
我上飞机前，杨洁问我：“你知道为什么我明知道你去相亲也只是走过场，却还是去了吗？”
我说：“不是因为你想堵上你妈的嘴吗？”
杨洁摇摇头，说：“总是差点。”
我说：“我答应过一个人一件事。”
杨洁问：“什么事？”
我说：“看日出。”
杨洁问：“怎么说这个。”
我说：“我是一个等日出的人，而你最爱的是夜空里的星星。”
杨洁笑着抱抱我，说：“我知道的，哎呀你快走啦，你要来不及了。”
就这样，她一边催一边把我推进海关。
我回过头跟她挥手再见，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恍惚，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没见到她，她给我打电话。我心想：妈了个蛋居然打国际长途，一定是有什么要紧事。但我还是没有想到她接下来要对我说的话，她说自己要结婚了。
我从床上蹦起来，说：“这他妈是个好消息，你快跟我说说你这单身问题是怎么解决的。”
杨洁说：“你没什么别的要说吗？”
我说：“有啊！早生贵子百年好合么么哒！恭喜我们的杨洁姑娘不用再相亲了，太不容易了。”
杨洁说：“果然到最后你还是差点。”
我说：“啊？”
可杨洁挂了电话。
然后呢？然后半年后我去昆明，想要找她，发现她搬了家。
照她以前的电话打过去，没人接。
给她发微信，没人回。
我问小宇杨洁的消息，问杨洁的婚后生活怎么样。
小宇却一脸震惊，说：“杨洁根本就没有结婚啊。”
换我一脸震惊，忙跟小宇解释说：“杨洁那时给我打电话说自己要结婚了。”
小宇说杨洁没结婚，只是后来辞了在昆明的工作，回家了。
过了几天，我莫名收到一张明信片。
我心想这年头谁会给我寄明信片，却看到明信片上写着短短两行字：我和我的词不达意，你和你的心领神会。本以为是这样，可还是差点。
我的心像是被扎了一样。
那天我跟她在机场告别时的情景，常出现在我脑海里，变成梦境，我分不清真假。
脑海里有个姑娘问：“你知道为什么那天我会去找你吗？”
我说：“因为你想摆脱你妈的唠叨。”
姑娘说：“不对。”
我说：“因为你想免费吃顿饭。”
姑娘说：“你再猜。”
我说：“难道是因为你想见我？”
然后转眼身边人来人往，姑娘给我的回应被埋在人海里，我没能听到。
醒过来我才想起来，我们没有好好告别。
后来我去了很多地方等日出。
有一次在吉隆坡的海边，海边很冷，我穿得很少，只好哆哆嗦嗦硬着头皮死撑，一抬头却瞥见一片银河，拿起手机拍了一张。
空闲时我又拍了几张吉隆坡城市里的照片，本来打算当成新书的插图用。可我的技术有限，没能过关。不想浪费这几张照片，想了想就放到了微博上。
过了一会儿我的邮箱多了一封邮件，来自一个我不认识的邮箱。
我疑惑地打开邮件，附件是很多吉隆坡的照片。
落款是：意识流少女。
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来的吉隆坡，照片里是各种吉隆坡的夜空。
我一张张认真查看，突然看到一张一模一样的星空。
原来有那么一天，她跟我去了同一个海滩。
我翻到照片的最后一张，是她拍的一行字。
我认得出来，是她写的，这行字写着：我喜欢你的一句话，愿有人懂你的欲言又止。我以为这样就好，可后来我明明知道你在难过什么，却没法安慰你。我总是这么词不达意，可后来我想通啦，喜欢星空的人，总爱追逐那颗星星。等日出的人，等的是黑夜都过去。我懂的，你要好好的，我们都要幸福。
PS：泡腾片，你要每天喝一杯。
我怔了一会儿，脑袋里不断浮现出她搬家那天晚上的情形。
她送我时说的那句话，其实我听到了。
刚刚和你一起看星星，我觉得很棒。
我知道你眼里的那颗星星不是我，可我还是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