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灵魂的辉光
“凡人们！”
丽兹的身躯逐渐崩溃，逐渐融入那个看不见的庞然大物中。
在无数残肢、尸体组成的海洋中，她癫狂地挥舞着双手像是疯狂的舞者，朝着浩瀚的宇宙高声呼喊道：“为新世界的诞生献上喝彩吧！”
“脆弱苦痛的肉体就是囚笼！万物最终的归宿便是机械飞升！”
“我们将获得伟大的永生！”
丽兹的一字一句如同针尖，狠狠地扎入方醒的心中。
但他却不为所动，只是默默地看着艾尔。
“学长，你要做什么？”
面对艾尔泪眼婆娑的质问，方醒承认自己有过一丝迟疑。
然而眼下却并没有别的选择。
不希望这个世界被疯子带入死寂地狱的方醒，只能这样做。
“可能会有些痛，艾尔……”他温柔地对艾尔说道：“可能你会忘记我……”
艾尔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聪慧的她瞬间明白了方醒的企图。
他原来是想获得植入艾尔后脑的【链接芯片】，突破那道看不见的屏障。
但没人知道那屏障背后的是什么，更没人知道与虚空之龙融合之后还能不能活下来。
“求你了学长，不要这样。”艾尔不停乞求着，却丝毫无法动摇方醒的决定。
他轻易地控制住虚弱的艾尔，右手用力一扯，便将植入艾尔体内的芯片给扯了出来。
可怜的艾尔只是在感受到一阵苦痛后便昏死了过去。
在小心翼翼地将艾尔放置到安全的地方后，方醒紧握着手中的芯片，死死地盯着漂浮在半空的丽兹。
【我不能让你再害人了！】
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利。
从诺克提斯迷宫出来后，被混沌、死灵等外部压力，与一潭死水般的内部环境压抑到几近崩溃的丽兹。
在看到芙蕾雅‘复活’的那一刻，就涌现了一个疯狂的想法。
【既然人注定要被毁灭，何不在机械中获得永生？】
为此她不惜毁灭数个星球获取实验体，进行人体灵能化改造。
为此她盗用艾尔的研究，激活并链接芙蕾雅的大脑。
而这一切都是为了今天！
为了这个神圣的日子！
残缺的躯体被至高的愉悦充斥，丽兹情不自禁地高举着双手，仰望着虚空呼唤道：“赞美您，神圣的欧姆弥赛亚，我愿……”
然而她的祷词还未说完，便被一阵粗鄙不堪的怒吼打断。
物理意义上的打断。
“欧姆你TM的弥赛亚！”
方醒咆哮着，驱动体内所有的灵能猛地刺入屏障之内。
如同一道闪电般，迅速冲到丽兹身边。
不等她反应过来，蕴含着无尽怒火的拳头瞬间打碎了她丑陋的面容。
被方醒一拳锤到地面的丽兹还没有搞清楚情况，难以置信地喃喃道：“你？！你是怎么……”
方醒完全不给她思考的余地，他猛然从空中落下，狠狠地砸在丽兹的身上。
拳头伴随着怒吼，如同狂风暴雨般不断落下。
“血肉是吧！苦痛是吧！机械是吧！飞升是吧！”
亲人被屠戮的仇恨，亲友被蒙骗的不甘，挚爱被夺去的愤怒……
“我橄榄尼玛大西瓜的虚空！”
将无数负面的情绪聚集在拳头，方醒不打算给丽兹任何辩驳的机会，用尽全部灵能重重地砸了下去。
鲜血脱离了重力的束缚，像是倒着的雨点，不断向上流去。
毫不理会地上的碎肉，气喘吁吁的方醒还有事情要去完成。
他抬起头来，很快便寻找到了那魂牵梦绕的小小身影。
虽然很想现在就带着芙蕾雅逃离，但方醒眼下却完全没有切断链接的方法。
这不是研究，也没有时间给他设计一个急停的装置。
地底的恶魔正在不断翻涌上来，正在逐渐将整个星球吞噬。
移植的灵能器官因为高负荷而过载，大脑中的计算芯片因为虚空之龙的干扰而崩坏。
现在的方醒完全是依靠着血肉之躯，控制着那股不属于他的力量。
如此绝境之下，已然是全无任何希望。
迷茫的方醒甚至好似听到了芙蕾雅的声音。
“方醒，快逃吧，带着小艾尔离开这里。”
芙蕾雅似乎是在哭泣，语气中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怆。
“这一切都已经注定了，我们无法改变历史，更无法改变现在和未来，快逃吧方醒。”
再次听到温柔的呼唤，方醒不禁感到眼眶有些湿润。
可惜的是，他还是没有从芙蕾雅老师那里学会温柔。
现在的他既粗鲁又莽撞，丝毫不懂什么叫做暂避锋芒。
前世陈旧的观念依旧在灵魂深处影响着他。
朴素的实践哲学使他明白，从来就没有什么事物是【永恒】的。
哪怕是亿万年的恒星也终有毁灭的一天。
不知是为了坚定自己的内心，还是在安慰芙蕾雅老师不要担心。
方醒顽强地控制着将要崩溃的躯体，直立在无数道看不见的猩红之中，仰望着那头正在苏醒的巨兽。
他知道希望必然只会从现实中诞生。
对现状的不满驱使着我们去改变。
改变时感受到的【势】使我们看到希望。
但身而为人的缺陷，导致我们的希望必将会湮灭在现实中，我们的改变也会变得毫无用处。
可现实在否定我们的同时，也会造成新的问题、新的希望、新的实践。
历史既不是轮回，更不是永恒。
历史是以一种连续否定再否定的姿态，进行螺旋上升的，是被无数人不断被创造的。
每一天都会成为历史，但每一天都不是历史，是我们真实存在的现在。
方醒拼命榨干着每一个脑细胞，在没有计算芯片的辅助下，疯狂地调动着身上所有的灵能。
而他所不知道的是，灵能者在使用能力时，灵魂会被暴露在亚空间中，成为无数混沌之物的目标。
但此刻的亚空间内，方醒的灵魂璀璨得可怕。
如同伫立在漆黑海湾的灯塔，无惧地绽放着耀眼的辉光。
【干得不错，孩子】
【有几分似老夫的性格，我喜欢】
恍惚间，方醒似乎听到了许多陌生的声音。
那声音并非来自于外界，而是源自内心深处。
紧接着，他忽然感受到莫名的力量从胸中聚起。
那些温暖、强大的力量，以一种难以想象的沉稳，逐渐将眼前的猩红控制。
方醒望向天空，隐隐约约好似能看到一道人影，正在抓着巨蛇的脑袋，一拳拳将祂重重地锤进深深的地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