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所有能被观测到的现象背后必有其规律
屏幕中，方醒静坐在床边，看着一夜未眠而迎来的朝阳，透过厚重的舷窗刺痛着他的心。
这段时间越来越频繁的头疼，让他始终静不下心。
“方醒……”
听到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方醒回头一看，只见芙蕾雅像躲在灌木丛的小动物般，站在门口担忧地注视着自己。
“老师，原来您醒来了。”方醒起身，边往外走边说道：“没想到今天会这么早，我这就去准备早饭。”
“你，你在说什么！我也不是每天都起不来！”
芙蕾雅不满地拦在方醒身前，这副努力辩解的模样着实是可爱至极。
“嗯嗯，老师一直都很勤奋。”方醒微笑地回应道：“所以早餐想吃什么？司康面包搭配黑咖啡怎么样？”
“呜！方醒你又在敷衍我了！”芙蕾雅不满地鼓起了嘴，从旁边端来一个装满食物的托盘，像是炫耀般小孩子气地笑着说道：“看！我已经准备好早餐了！”
“嗯？！老师你？”
芙蕾雅将托盘放到舷窗旁的餐桌上，不满道：“还不是因为你昨晚一晚没睡，我担心你……担心你早上起不来，所以就准备了早餐。”
芙蕾雅老师在掩盖情绪这方面，似乎可以跟艾尔好好较量一番。
察觉到想要被掩盖下去的关怀，方醒并没有故作其态。
他走到餐桌旁，看到芙蕾雅想藏在身后的、那双伤痕累累的手。
“老师……”
“再说其他事情的话，就不允许你吃饭了！”
“好，好的。”
芙蕾雅老师总是会在关键的时候展示院长的威风。
无奈的方醒只好乖乖坐下，两人就这么面对面坐着，享受着平静早晨。
“话说小艾尔那边的进展怎么样？”双手捧着司康面包，如同松鼠般可爱的芙蕾雅突然如此问道：“还顺利吗？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还不错，目前【脑机接口远程连接】的实验快要结束，很快要出成果了。”
“真的吗？！没想到你们居然能做到这一步！”芙蕾雅先是惊喜地站了起来，随后又好似想到了什么，有些沮丧地坐了回去，小声地感叹道：“小艾尔本来是我亲自录取的学生，应该由我来协助才是……”
“嗯，艾尔她说没关系，能理解老师的做法。她还让我转达给老师，【在研究成果的报告会上，希望能看见老师出席】。”
“哎！哎哎哎？！”芙蕾雅被这突然的邀请给吓到，难以置信地质问道：“难道你把这些事情都告诉给了小艾尔？”
“您放心吧，我只是简单说明了您的苦衷，艾尔那边还在担心之前有没有给您添麻烦。”
“是，是这样的吗？”
一时间，芙蕾雅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她怔怔地望向舷窗外，没有大气层的阻拦，太阳辐射造成的风暴正在肆无忌惮地在火星上肆虐。
过了许久，她才喃喃道：“方醒和小艾尔，真是很厉害呢。”
“嗯？”
芙蕾雅转过头来，用湖水般平静的湛蓝双眸直视着方醒，温柔地说道：“你们都在朝着梦想努力前行，只有我……”
“我们的梦想，不也是老师的梦想吗？如果没有老师的指引，我们大概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吧。”
“我哪有什么梦想，只是些毫无根据的幻想罢了。”
“抱歉老师，我并不赞同您的观点。”
“哎？！”
方醒直视着芙蕾雅，坚定不移地说道：“您的幻想都诞生于我们亲历过的现实。正是因为遭遇了现实的问题，所以我们才会产生使其改变的梦想。”
“正是老师在坚持这份幻想时的坚定风采，才让我更清楚理想与现实的差距。”
“老师，这些都是您教给我的真理。”
“方……醒？”芙蕾雅难以置信地站起身，可爱的蓝色双眸似乎泛起了水雾。
长久以来的独自坚守、自我批判，让她把自己藏在厚厚的壁障中，艳羡地望着别人不断前行。
而今天，今天却有人明确地告诉她，她并没有驻足不前。
在这个逆流的时代，能坚守在原地，为他人提供向上的阶梯，本身就已经是一种难得可贵的进步。
“老师。”方醒转头看向芙蕾雅，用着最为温柔的语调请求道：“虽然不知我还剩下多少时间，但请允许我能追随您到最……”
突然扑到怀中的温暖打断了方醒的请求。
在这个不合理的时空，两颗孤独的彗星被对方的引力吸引。
他们跨过数万光年的距离，忍受了极度的孤寂艰寒，终于在无垠的太空中相遇。
从此他们的频谱叠加在一起，在无尽深空中绽放出同样的璀璨。
……
【如果你说谎的话，就罚你再也见不到我】
如同融化在红茶里的砂糖，温柔的声音萦绕在方醒的心间。
紧握在手心的温暖好似蕴含着希望，方醒站在过道中眺望着外面的世界，心中的波澜一时无法平静下来。
大概是因为定下了某种不得了的约定，方醒到现在还没缓过神来。
他看向机械神教以外的茫茫荒野，冀望从中寻找答案。
荷鲁斯之乱后的火星，很难称得上是什么梦幻般的天堂。
在离开机械神教所属的一小片领地后，你会看到火星其实就是灾难电影中的废土。
这里充斥着各种危险的暴走机器、失去控制的AI、以及智械危机时期的病毒。
在芙蕾雅之前，机械神教，乃至整个泰拉帝国都不曾真正拥有过科技。
而那些所谓的科学至宝，其实就是被机械神教藏在基地最深处的数据库。
据芙蕾雅所言，其中大多已经是一堆难以破解的乱码，并且在物理层面上处于一种烂到稀碎的状态。
即便是一些完好的文件，也已经混乱到难以言喻。
就像克苏鲁小说中不可被描述、观测的古神，到了那种多看一眼就会爆炸的地步。
可以想象，芙蕾雅、艾尔、以及未来的追随者们，今后的使命将是一边拼命维护这堆代码垒砌的粪山，保护泰拉帝国。
一边从这里抽出身来，从0开始构建新的粪山。
【所有能被观测到的现象背后必有其规律】
这是方醒在前世就知道的真理，放到眼下依旧适用。
只有如此疯狂的世界，才能诞生这样温柔的她。
方醒也愿意为了她，献出自己本就不多的一切。
‘今天就快点结束工作，早些回去陪芙蕾雅老师吧……’
正当方醒如此计划的时候，突然听到身边有人在呼救。
“救命！有谁能来帮帮我们！”
方醒惊讶地转头一看，只见一位身着拓荒团服饰的中年男子正悲怆地跪在地上，向周遭的人们乞求。
这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方醒过去询问，一句声嘶力竭的哀嚎彻底击破他的心房，让他顿时陷入无边的晕眩中。
“艾尔实验室正在残杀我的家人！救救我们！救救孩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