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太过轻狂
“这……”棋博士低着头，很是难受，却又不得不起身，向皇上作揖，满是遗憾地说。
“请皇上降罪，微臣……技不如人。”
大臣们面面相觑，神色有些尴尬。
原本还觉得付柏子狂妄过度，如今自家的王牌却打不过对手的下属，北戎国脸面上实在不好看。
皇帝脸色顿时拉了下来，阴涔涔的，整个大殿中也弥漫着一股压抑低沉的僵硬气息。
强忍着不在人前失仪，冷着脸拂手道：“无妨，退下吧。”
棋博士头都不敢抬，“是。”
满殿北戎国的人谁也没料到，在本国赫赫有名的棋博士输的竟有这么快。
而这还只是对上了付柏子的下属而已。
皇帝和北戎国皇室自然不会服气，他胸中压着一口郁结之气，不觉间握紧了龙椅右旁扶手雕刻的龙头，复又缓缓吐出口浊气，几分精明凌厉的眸子，扫向站在殿旁左下的一行人。
“你们几个，上前和付使者的人切磋切磋。”
他点名的，是司棋局的人。
几人骤然被点，压力颇大，但皇上亲自下了命令，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于浩只无所谓的扯了扯唇角，透出几分似有若无的轻蔑嘲弄。
在场的皆是人精，都没有错过于浩脸上细微的表情，顿时胸口憋了一团火气，攥紧了拳头，指望着司棋局的人能狠狠给于浩一个教训！
凤清婉撑着下巴，心绪平静的，望着大殿中央的这场争斗。
然而，一番对弈下来，司棋局的人竟是没有占到丝毫便宜，和先前的棋博士比，好不到哪里去。
最后七场下来，战局惨烈，被皇上指过去切磋的人，已经不止司棋局，但最后竟然一个能赢的都没有！
皇上握着龙椅扶手的手背青筋凸起微跳，脸色更是乌云密布，黑沉到了极点。
输了的那几人噤若寒蝉，满殿大臣大气都不敢喘。
虽说不过几局围棋对弈，但输成这样，北戎国的脸着实都快被丢尽了。
“承让。”于浩拱手弯身朝皇帝的方向行了一礼，微翘的嘴角却有些几分嘲讽，和并不显山露水的得意，随后便退回到了付柏子身后。
“慢着！”
突然，尚书安的声音在大殿中突兀响起，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他沉着脸，从大殿左旁的席位上站了起来，坚定的朝着皇上作揖道：“父皇，儿臣自请与付使者下属一战！”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几分意外的将目光转向了他。
皇上只是皱紧了眉，先前派出去的人连败，让他对尚书安的实力半信半疑。
对尚书安的请命，也有一丝犹豫。
眼神打量试探他半晌，见尚书安神色坚定如初，还是闭了闭眼决然一拂手，道：“你且试试罢。”
“多谢父皇。”
尚书安从席位中走出来，凤清婉支着下巴望着他的身影走到大殿中央，嘴角几不可见的抽了抽。
现在自请出来和于浩对弈，实在不算什么聪明的决定。
若输，皇上会更加不高兴，搞不好还会遭到迁怒，若赢了，暂时赢了于浩一局又如何，已经连输这么多场了，何况后面还有个付柏子呢。
但为了皇室面子，她也是能理解尚书安。
于浩听了尚书安的话，眉梢微抬，眸子微凝，打量了尚书安一眼后，下意识回头去看付柏子。
尚书安的棋艺，在外颇有盛名。
后者下颚微抬，流露出几分倨傲，对他点了点头。
于浩当即放下了心，转回头，嘴角牵起淡淡的笑，想起先前在自己手中连败的那些人，愈发不将尚书安当回事儿了。
大殿中央，只见两人相对而坐，棋罐摆在手边，于浩冲尚书安勾唇一笑，好似十分谦让，“三皇子先请。”
尚书安淡淡颔首，对于浩身上那股似有若无阴阳怪气的嘲讽并不在意，自顾自的，在棋盘上落下了一颗白子。
紧跟着，于浩随即就落下了黑子。
两人之间你来我往，原本空荡的棋盘，很快被黑白棋子占满。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于浩额头上，竟是布满了细细密密的冷汗，一颗汗珠顺着脸庞滑落，滴在了棋罐旁的桌案上。
而于浩执着黑子悬在半空的手，已经失了平稳，几不可见的颤抖。
付柏子脸色微沉，眸子凝了起来。
皇帝则是往龙椅上一靠，放松了下来，微抬的眉梢，泄露了他此刻大悦的心情。
尚书安最为沉得住气，摇着折扇，淡然的望着于浩。
终于，于浩脸庞不断有冷汗滑落，心里顶着的压力已经快到极限，有些胡乱的，落下了那一子，失了章法。
尚书安只是淡淡瞧了一眼，就知道，自己已经胜券在握。
接下来不过几颗棋子的往来，于浩便败在了尚书安手下。
他微微勾唇，和于浩先前一样，却更加有几分风度地颔首“承让。”
于浩只觉得没脸，对尚书安匆匆作了一下揖，低着头快步回了付柏子身旁。
这一局尚书安赢得还算漂亮，给北戎国皇室扳回了一程，大殿中氛围都轻松了不少。
但相对的南康国使团的脸色就没这么好看了。
暗中的嘲讽与较量来来往往，突然，付柏子一笑，迈步上前，“早闻贵国三皇子棋艺精湛，今日一见，果真如此，那便由外臣亲自与三皇子对弈一局，以示尊重，如何？”
尚书安转头，父子俩对视上了，皇上对他微微点头。
此时若拒绝，岂非会被南康国的人编排他们怯战？
付柏子坐在了于浩先前的位置上，挽袖打开棋罐的盖子，很快和尚书安两个人陷入了酣战。
然而这一场，尚书安却下得格外吃力费劲。
仿佛每一步都被付柏子给看透了一般。
到最后他压力也上来了，额头挂着冷汗。
付柏子脸上表情并无变化，只是从棋罐里拿出了两颗棋子，便不动声色的将棋罐的盖子合上了。
满殿大臣脸色都变了，连皇帝也眸子一沉，这动作，是料定自己两步棋之后就一定会赢了？
未免太过轻狂！
可让他们失望的是，两步棋之后，尚书安居然真的输了。
付柏子又是一笑，也没说话，一切尽在不言中。
接着，还有些皇子和王爷上前挑战，然而无一不是惨败。
气氛一下又跌回了从前，众人脸色难看，有些焦头烂额。
就在这时，叶枫戈忽然起身，一袭锦袍，眸中光影绰绰，君子之姿，俯身开口，“皇上。”
众人眼中出现期待的亮光，仿佛看见新希望。
这是，世子殿下要亲自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