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会稽风波
“桓楚已死,刺杀未成。”项梁看着手上的密信,久久无语。
对着身边仆役淡淡言道:“将羽儿唤来,即日解除对其禁足,让卞直回来。”
“诺。”仆役领命而去。
不错,为了防止项羽悄悄尾随桓楚一同前往咸阳刺杀扶苏,
项梁自桓楚乔装为仆役之日起便下令禁足项羽,决不允许其离开屋舍半步。
更是命自己贴身仆从卞直亲自看管,连兵书授课都成了自己前去项羽房间。
事实证明项梁的顾虑并不是多此一举,项羽曾多次想要偷偷溜走
只是均被卞直发现,最终还是没能随同桓楚前去。
“桓楚一死,秦吏必然发觉其身份,调查重心也会转向楚地,
唯一万幸是并无他人知晓桓楚与吾联系,便是那殷通也不得而知,
只是终究还是要早做筹谋,嬴政必然有雷霆之怒。”
项梁正在思索如何消弭桓楚刺杀失败带来的影响时,门外响起来叩门之音:
“叔父,侄儿来了。”却是方才的仆役已经将项羽引了过来。
“禁足月余,可有怨恨?”项梁看着眼前这个寄予厚望的侄儿发问
“未敢。”许是禁足月余的缘故,项羽的性子貌似更加沉稳了些许。
“未敢,却不是未曾。尔还是耿耿于怀啊!也罢,尔先观此物再言。”
项梁将手中的密信递给了项羽,项羽伸手接过,重瞳不由紧缩数倍。
“纵使身死咸阳,桓将军也定然不悔,只是未能刺杀功成,心有所憾罢了。”
项羽梗直了脖子,嘴里说的是桓楚,心里想的却是自己。
项梁自然也知道项羽言语间的指代之意,不由冷哼一声:
“愚不可及!此次不得已令桓楚行此刺客之事,
吾心中本就是深有无奈,大将之才沦为独行刺客,这是何等损失!”
项羽闻言也不争辩,反正也没说自己。
项梁看项羽不再欲图辩驳,方才缓缓说道:
“桓楚刺杀事败,嬴政却是断然不会善罢甘休,
咸阳城内的内线怕是要被连根拔起了,纵使在这会稽郡内
怕也是要被搅弄起一番风云,不得安宁了。
尔禁足之令虽解,却是要更为低调,决不可在此关头惹是生非!”
“侄儿自是省的。”项羽在关键时刻还是很能拎的清大是大非的。
“当,当。”急促的敲门声却在此时不合时宜地响起。
项梁叔侄对视一眼,均是看到了不安之意。
“进。”项梁示意项羽侍立一旁,这才开口。
房门应声打开,进来的却是卞直,此时神色焦急,一脸慌张。
“大事不好!嬴政下令,将会稽郡内郡守郡尉郡监悉数调回,
又以会稽迁豪不力为由,从咸阳特派御史前来监察,怕是不日便至!”
“什么!”项羽终究是年少,即使被禁足数月后貌似沉稳些许,
但终究还是城府不深,当下便惊呼出声。
“镇静!又不是郡兵已然杀至府中,何须如此慌神?”
项梁虽然如此呵斥项羽,但面上凝重之情也是悄然浮现。
这绝对是个非常不好的信号,嬴政要拿会稽开刀了!
而此时的会稽郡,上下皆被楚国势力暗中蚕食,正在关键时刻
却因刺杀一事被咸阳发觉,就连一郡之首的三位大员都要更替
端是得不偿失!
“消息何处而来?可有疏漏遗失?殷通为何未曾有言?”
项梁却隐隐发觉有些不对,这么大的事为何殷通没有第一时间告诉自己?
“咸阳城内暗线所传,此事已经沸沸扬扬,那所谓大秦邸报上也有所载。
至于殷通为何未曾有言,小人却也是不明其意了。”
卞直也觉得不对,但是碍于身份地位,并未说出心中真实想法。
正当三人心中暗暗揣测之时,敲门之声却再度响起。
“进!”项梁再无犹豫,反而有了些大胆的推测。
“会稽郡守殷通派人来请主公往其府中一叙。”
来的却是项梁手下的门客。
“吾知晓,尔与那来人说吾稍后便往。”项梁淡淡回答。
那门客应了一声之后便告退而去。
“将军,殷通行将调回咸阳,却未事先告知将军,
却又请将军只身赴宴,其中必有蹊跷啊!”
卞直终究是忍不住开口,他虽然是仆从,却也是项梁曾经的亲卫。
如今情急之下,却是连称呼都忘了更替了。
“卞直所言不错,叔父,这殷通此时前来相请,不得不防。”
一旁的项羽也是赞同。
项梁仔细思索着今天获得的消息,一个难以置信,
却又在情理之中的想法在脑海涌现出来,如野草疯长。
“殷通意欲杀我以作进身之阶!”
项梁对着眼前可能是自己最为相信的两个人缓缓开口。
“什么!”卞直与项羽俱是震惊失声。
只不过,项羽是愤怒,卞直则是不可置信。
“这皓首匹夫!安敢如此欺辱吾等?”项羽一脸愤愤之色。
“殷通一向奉将军为座上之宾,吾等更是得其庇佑方有今日,
其又如何意欲谋杀将军?”卞直却是提出了质疑。
“无非是眼见嬴政要将其调回咸阳,意欲问罪而心生胆怯,
这老贼不再敢首鼠两端,欲借吾之首级向那嬴政献媚!”
项梁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却是与殷通心中所想八九不离十。
殷通此时正在郡守府内来回踱步,不时问询一二仆从,项梁是否已至?
自从得知嬴政要将自己调回咸阳之后,殷通便如遭雷击。
离开了会稽郡,自己就是个毫无羽翼的垂垂老朽,
任由嬴政如何拿捏便都再无反抗余地,而想起那位始皇帝的手段,
殷通心内便更是恐惧。
因此,虽然殷通不知道桓楚就是被项梁所指使前去刺杀扶苏。
却也不妨碍其决定收回倾注在项梁身上的筹码,而全面倒向咸阳。
不过殷通并不想杀掉项梁,而是意欲活捉。
一个活着的项燕之子,所能带给殷通的价值远比一具尸体更为诱人。
“若真是如此,那吾等该如何是好?殷通虽已垂垂老朽,却终究是一郡之长。
若是其一意孤行,吾等又能作何挣扎?”卞直却是有些绝望。
“不然,殷通绝对未曾下定决心。不然此时便不是仆从登门,而是郡兵围府了!
其人一向优柔寡断,此次定然也一如既往,
吾等并不是必死之局,尚有回转余地。”
项梁虽然初始极为愤怒,乃至于有些方寸大乱,认为殷通要置自己于死地。
但冷静下来后,却还是分析出来其中的耐人寻味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