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是个好人
韩子仙呆愣在床上足足四五秒，随后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迅速翻身从床上跳了下来，拿过扔在一旁的毛衣就往头上套。
“你等着，我马上就过来，人现在怎么样？”
“谁？”
“冉念。”
“原来她叫冉念……不对啊，我特么才是被袭击的那一个，你居然不关心我？”
赵高愤愤地嚷道。
韩子仙翻了个白眼：“咋地你被袭击了？”
“不然呢，我现在可还在医务室里面躺着呢。”
韩子仙心里一紧，关切地问道：“会死吗？”
“……”
电话那头传来赵高深深的吸气声，良久他才说道：“别特么bb了，带钱来领人。”
挂掉电话，韩子仙匆匆洗漱一番，拿上手机钥匙，跨上停在一旁的自行车着急忙慌地朝派出所骑去。
一路上韩子仙想了很多，有关于冉念的，也有关于赵高的。
说不关心赵高肯定是扯淡，但相比之下他还是更加担心冉念一些。
“别真的把人砍伤了……那我可就一点办法没有了。”
派出所距离宠物店也就两个街道，没多久韩子仙就将车停在门口。
现在这个时间也没有保安会拦着，他直接走到办公室里，一眼就看见赵高坐在自己的工位上面哼哼唧唧的。
“怎么样，伤到哪儿了？”
赵高眼睛红红的，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眼睛。”
“眼睛？怎么受伤的？”
“被你那个心心念念的姑娘用墙灰糊弄了。”
韩子仙差点没憋住笑，实在是赵高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居然被这种方式放倒，节目效果拉满。
“人呢？”
“拘留室里面呢，现在死死捂着馒头也不说话，来人就往墙角缩。她到底从哪儿蹦出来的，监控第一次拍到她也是四天之前，莫名其妙就出现在你们街道上。三查也都查了，一点头绪都没有。你们怎么认识的？”
韩子仙摆摆手说道：“认识好些年了，以前是唐山那边的，也算得上是老友。马上过年了想来城里面找个工作，我就帮了一把，今天晚上本来是来签合同的。”
“就你这破店还签合同？老实说，她到底是谁？”
“咋地，口气这么冲，我找的人你还能认为是罪犯？”
赵高不屑地切了一声，伸手一指边上的钥匙：“拘留室你可比我熟，自己开门找她去。也就幸亏是和我起冲突了，要是别的同事，不待上个十天半拉月的都不算完……事先说好，我是给你面子才放人的。”
“知道了知道了，谢谢义父。算你牛逼行不行？”
“呵，小仙儿还是很上道的。”
韩子仙没再和赵高废话，取了钥匙径直向深处走去。
穿过一排排空房间，他终于在非常靠里面的一件拘留室找到冉念的身影。
听到有动静，冉念十分警惕地抬头向外张望一眼，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墙角缩了缩，双手紧紧抱在身上。
见来人是韩子仙，她愣了愣，有些不知所措地想要向前，但是却又有些顾忌一般，反而又往墙边缩了一下。
韩子仙也没说话，伸手打开门，冲她挥了挥手：“出来吧，没事了。”
“……”
冉念犹豫一下，缓缓起身，跟在韩子仙身后一言不发，快要走出长廊了，用比蚊子还小的声音说道：“谢谢……”
韩子仙停下脚步，本想训斥两句，但很快便反应过来自己不过是一个陌路人。
“呵。”
他摆摆手继续向前领路，冉念张张嘴，最终还是没有继续出声，默默地跟在韩子仙身后，拳头攥的指节都发白了。
和赵高打个招呼，约定好过两天去拜年后，二人并排站在漆黑的街道上。
韩子仙伸手摸出一个火机，想掏烟时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戒了。
他啧了啧舌将火机揣回裤兜，转头看向冉念：“接下来呢？”
“我想……找老葛。”
冉念说这话时眼神迷离，这个世界带给她的震撼实在是太多了。
她第一次抬头细细打量这个陌生的街道，路两旁全都是各式高楼，就连房子内部的装潢都是从来没见过的样式。
“你回不去的。这里是。”
话还没说完，冉念伸手打断道：“四百年后……？”
“关于我说的话的真伪，相信你的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我还是不能接受，老葛他们……”
韩子仙看着彷徨无助的冉念，轻轻叹了口气：“这里是华夏人民共和国，公元2023年1月21，……不对，现在是22号了。”
韩子仙看着冉念渐渐红起来的双眼，没有继续再说下去。
他从身后的背包里拿出一件外套递给冉念，她并没有接，而是失神地望向空空荡荡的街道。
“四天时间……就过了四百年……你让我怎么相信，你让我怎么相信。”
韩子仙没有说话，只是手里拿着那件外套，静静地站立在风雪中看着眼前这个伤心崩溃的女孩。
她有什么错呢？她并没有错，错误的是，来到了这个不属于她的时代。
十分钟后，冉念声音有些沙哑地说道：“谢谢……”
韩子仙伸手想要将衣服披在冉念身上，却被她轻轻拍落。
“我不能再拿了，这里是官府的人吧……他们身上有和黑皮狗一样难闻的气味……都已经麻烦你救我出来了，我……”
韩子仙看着意志消沉的冉念莫名其妙心里面窝了一口气：“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在这个社会你有任何活下去的办法吗？”
“……”
“现在我愿意帮你，也能够帮你，明白吗？”
“……”
“……”
“为什么？”
冉念木讷地抬头，很疑惑地问道。
在她看来，自己除了给眼前的男子添麻烦，可能一点用处都派不上。
“没有那么多为什么，既然你来到这里第一个遇到的人是我，第一家推开的店是我的店，第一次报上身份是给我报上的，这些就够了。”
韩子仙一边说着自己都不明白其中逻辑的话，一边手舞足蹈地指向远方的街市：“这里，能容纳的下我，为什么容纳不下你？你需要的不是什么老葛，你甚至都不需要知道为什么自己来到这里，你只需要知道一点。”
“这个大千世界，没有什么道理容不下你一个女孩！听得明白吗？”
话落，韩子仙粗粗喘了两口气，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激动的说过话。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激动，但是看见冉念消沉的样子他就莫名其妙来气。
冉念怔怔地盯着韩子仙，眼睛里面晶莹流转。
过了好半晌她弯腰捡起地上的外套，也不拍上面的雪就这样披在身上。
她用外套将自己裹住，整个人就像是缩在衣服里一样，她从中抬头看向韩子仙，露齿笑道：
“谢谢，你是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