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久处亦怦然
“走吧，准备出发。”
韩子仙收起吹风机冲冉念挥挥手，他随手将一顶毛绒绒的帽子递给冉念：“晚上天冷，把帽子戴上。”
“我又不觉得冷。”
冉念嘴上嘟嘟囔囔，手却非常诚实地将帽子接过，小心翼翼将它戴在头上。
韩子仙看着她的动作觉得很好玩，问道：“你这么小心干什么？”
“头发刚吹好，别弄乱了。”
冉念说这话时还冲他眨了眨眼，韩子仙看的一呆。
“嗯？”
冉念不解地在他眼前挥了挥手，韩子仙这才回过神来，将自行车从店里推了出去。
外面的天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冷，韩子仙戴着手套的手并在一起搓了搓，用嘴一努车后座：“你坐那儿。”
冉念想都没想岔开腿就坐了上去。
韩子仙：……
“横着坐的。”
“是吗？”
冉念低头看了看，姿势好像是不太文雅，她也没当回事，起身换了个方向。
见韩子仙久久没有坐到前面，她不由地催促两声：“你还站在那儿干什么？”
“没什么，查一下导航。”
韩子仙将手机放在车把手上的支架里，脚上轻轻蹬了两步，链条轻轻转动，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
冉念被惯性带得动了一下，为了保持平衡身子下意识前倾，却一不小心撞在韩子仙腰上。
“要是不稳就抱住我。”
韩子仙回头轻笑，没想到明朝侠女居然会害怕骑自行车？
“谁说不稳了，我只是吃饱了没有反应过来而已。”
冉念撇撇嘴，这个人真的很能够想象，还抱住你，你摔下去了我都不会掉！
冉念在心里面憋着一股劲，待会儿不论什么发生什么情况都绝对不能抱住他，更不能够掉下去，让这个现代弱鸡见识见识什么叫做大明的侠女。
韩子仙头都不用回就知道冉念肯定在憋着鼓劲，现在心里面指不定在想什么：我一定要自己坐稳，打死也不能出洋相这种。
他嘿嘿贱笑两声，车把一歪骑上一条小路，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前段时间那边在修路，好像坑坑洼洼的来着？
冉念听着韩子仙的贱笑，直觉告诉她不太对劲。
“你要干什么？”
“……”
“你停下，我来骑。”
“你快停下，不然我要捶你了。”
韩子仙不说话闷头骑车，这时候说什么都是认怂的表现。
他，韩子仙，二十一世纪有志青年，怎么可能会因为一句两句威胁就这样屈服呢？
冉念的瞳孔渐渐放大，路旁歪歪扭扭的路牌仿佛预示着什么。
紧接着一阵剧烈抖动传来，视角上下摇晃整个世界仿佛天旋地转起来。
“！”
冉念大惊，为了不从车上翻下去，一把抱住前方韩子仙的腰，死命拽着就是不放手。
韩子仙刚想得意地笑两声，却猛然感受到来自座椅和冉念两方的深深恶意。
因为被冉念抱着，韩子仙站不起来，而骑过自行车的都知道，在坑坑洼洼的路面坐着骑车……
幸好韩子仙是一名有志青年而不是有痔青年。
昏暗的小路上，韩子仙痛并快乐着。路旁的树木好像在嘲笑他，又好像在羡慕一般，两种情绪混杂在一起，难舍难分。
这段小路并不长，五六分钟就骑了出去，但奇怪的是明明已经骑出去了，冉念还是死死扒拉着韩子仙，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是不打算松手了。
“内个，你可以松开了。”
又骑了一会儿，眼瞅着已经到滨江鹊桥桥底下了，韩子仙放缓车速停了下来。
冉念这才将头从他身上抬起来，隐约可见的好像还带着些泪痕。
“怎，怎么了？”
韩子仙一下子就慌了，他也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但冉念是不是，哭了？
“没什么，就是一下子想到老葛他们了……我跳下来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感觉，世界天旋地转，晕晕乎乎的。”
“抱歉，我不知道会这样……”
韩子仙想说些什么安慰的话，但却一下子说不出口。
气氛倏然间沉默下来，韩子仙扶着车，而冉念则静静坐在车上等泪水干涸。
“我好了，你不是还想看烟花吗？快走吧，时间要来不及了吧。”
冉念抬头将泪水屏回去，微笑着看向韩子仙，故作轻松地说道：“反正回也回不去，你让我想想还不行了？”
“我没有……”
“好啦，我没有事情的，在这里很开心，真的，时间要来不及了吧，你还不推着车走快点。先说好，我可不下来，就要你推着走。”
“但是……”
冉念又笑了笑，没想到这次居然是由她说出这句韩子仙老爱说的话：“没有什么但是。快走。”
似乎是被冉念的开朗感染一般，韩子仙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那，我推了？”
冉念只是微笑并没有说话，她一只手轻轻拉住韩子仙的衣角，眼神眺望远方，平静地河面上波澜不惊，时不时有轻柔的微风拂面，并不冷。沿岸两边的建筑灯火闪烁，为这静谧美好的一刻增添许多朦胧的神秘感。
这幅画面……很美。
“我突然想看看河了。”
车推到桥中央，冉念突然说道。
“好。”
滨江鹊桥上，韩子仙和冉念肩并肩靠在围栏上，韩子仙抬眼望向空旷的河面，思绪纷飞。
他一时间不知道由于自己的一时兴起跑出这么远到底是对是错。
冉念才刚刚对这个世界产生一点点归属感，如果因为今天自己的鲁莽让她重新熄灭了对生活的热爱，先前所做的一切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不，不仅仅如此……
莫名的，韩子仙突然觉得自己的行为真的非常愚蠢，如果因为这件事二人产生缝隙……
不不不，我都在想些什么。
韩子仙觉得自己今天真是怪，无论是白天在小吃街上的愣神，还是商城里面眼睛老是不由自主地往冉念的方向看……
想着想着韩子仙又将视线投向冉念，也不知道她在看些什么，在想些什么？
冉念似乎是察觉到韩子仙的目光，但是她赌气一般并没有选择和他对视，而是看向远方旷野。
正当韩子仙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就听东面传来一声闷响，紧接着一道花火直冲天空。
“砰！”
烟花在半空中炸开，绚烂的橙光顿时照亮黑夜，划破夜幕来到二人身旁。
第一发烟花的爆炸简直就像是一个时代来临的信号一般，随着第一枚烟火的落幕，远方传来越来越多的闷响，一道道拖尾的焰火高悬空中，在夜色的幕布下燃放出一刹那的绚丽。
冉念出神地望向远方的烟火晚会，这一幕她从未见过。
“美吗？”
韩子仙大着胆子凑到冉念身旁，二人肩膀轻轻靠在一起。
“美。”
冉念痴痴地说道，眼睛瞪得大大的，将一切的美景深深烙印在脑海中，不愿忘却。
韩子仙笑了，他笑自己想得太多，他笑烟火晚会来的正好……他笑自己，太过孤独。
韩子仙并没有继续说话，而是就这样静静地站在冉念身旁，这一次是他学着她的样子，凝望远方，眼眸中全是漫天烟火，绚烂多彩。
冉念看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她有些变扭的想要将身子往边上靠一些，但在看到韩子仙侧脸的那一刻她呆了一下，韩子仙瞳孔中的烟火渐渐放大，远方的声音就好像炸响在她心中一般，扑通扑通跳的厉害。
“……”
“……”
这一刻二人谁也没有说话，韩子仙眺望远方的烟火，冉念则在看他眼中的倒影，除了此刻烟火，其余尽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