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丈红尘长生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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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鸟妖

艳阳高照,有山风徐来。谷场聚拢了许多村人,陆续还有村人自田间地头向着谷场聚拢而来。

树荫之下,一张桌案,两把藤椅,薛钊端坐一头,左手蒲扇轻摇,右手切脉。

桌案是先前那妇人家中搬来的,藤椅是齐老命人搬来的,那蒲扇则是不知名的小娘子献的殷勤。

薛钊略略点算,谷场挤挤擦擦百多号人,如此倒是省事了。他垂下的左手自袖袋里一探,便将那枚晃神珠取了出来。

般若寺中的女子只能三日用一次,薛钊却无需如此。这不知什么妖怪的妖丹,只需补充了真炁,便能使出妖丹中的天赋神通。

左手抽出摊开在桌案上,那晃神珠骤然放出光华。俄尔,闹哄哄的人群为之一静,齐老道:“薛公子,这是何物啊?”

“哦,朋友送的夜明珠。”薛钊笑着神色如常,将那晃神珠收入袖袋之内。

果然如此,这场中百多号人无一中招。这妖丹天赋神通径直作用于神魂,怪异并无魂魄,是以才不曾起作用。

乡党们诧异了一番,继而先前那妇人越众而出,一屁股坐在藤椅上,赔笑道:“郎中,额近来一直膝盖疼,郎中可得给额好好瞧瞧。”

“好,先切脉。”

薛钊含笑以对,耐心逐个切脉,医道想通,虽对医理不甚了了,却也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一众妖魔争抢上前,却不敢招惹薛钊。一者昨夜刘家兄弟招惹上门,被打得落荒而逃,这事清早便传遍了;二是薛钊竟还懂些医术。村中妖魔虽不怕死,却也怕病痛折磨,是以不好开罪了他。

待过了日头西斜,谷场中还余下几人等着诊治,薛钊遥遥便瞧见小女娘蹦蹦跳跳自北山上寻了过来。

香奴左侧臂膀夹着许多高粱杆,另一手还拿着根剥了皮的,咬在嘴里顿时汁水横流。

“道士!”她蹦蹦跳跳过来。

薛钊便问:“你怎么来了?”

香奴凑近,于一干妖魔看来,二人几乎脸贴着脸,极为亲密,于是便起了一阵窃窃私语。

香奴道:“家中无聊,青蛙讨了黄纸、笔墨,神神叨叨开坛做法画符。我瞧着无趣,便去后山转了转,果然寻到了高粱杆。”

她献宝也似递过半截咬过的高粱杆:“你尝尝,很甜的。”

“你吃吧。”薛钊冲着落座对面的老人笑笑,侧头交代道:“你坐一会,我诊治过咱们就回去。”

“嗯。”

小女娘蹲在树下,咔哧咔哧啃食着甜高粱杆,一根接一根。日头一点点偏移,待薛钊看过最后一人,香奴夹着的高粱杆已然少了大半。

薛钊起身,那桌椅无需他劳动,自有人搬回家中。

略略舒展身形,便挼了挼香奴的脑袋:“走吧,回家。”

“好。”

二人并肩而行,临到家门前,香奴忽而定住身形,鼻头耸动,而后疑惑地看向林中。

薛钊收回推开柴门的手回头观望,遥遥便见一娇小身形一步三摇地行来。

的确是一步三摇。那女子探出一步,身形前后挪动几次,才会又迈出一步,望之好似……好似……花魁?还是扶桑的那种!

仔细观量,那女子一袭褐布麻衣,肩头扛着个挑了包袱的竹竿,身形矮胖,脸却极长,行走起来神态极为安逸。

生面孔,莫非是外人误入此间?

他还在思量,身旁的香奴忽而丢下甜高粱,冲着那女子奔行过去,口中还嚷着:“鸟妖,哪里跑!”

那女子身形定住,丢下肩头扛着的包袱,忽而腾空而起,化作一尺来长肥硕的鸟儿,扑腾着翅膀掉头就飞。

九节狼本就不以身形迅捷而著称,香奴奔行起来只是寻常,可薛钊却愕然发现,香奴与那肥鸟距离却在一点点拉近。

待离得近了,那鸟儿振翅高飞,香奴于树枝上闪展腾挪,忽而冲天而起,露出原形朝着那鸟儿挥出爪子。

鸟儿大骇,发出蛤蟆一般的叫声又连连振翅,爪子自尾羽扫过,只抓下一根羽毛,香奴便从天上落下。

亏得薛钊跟了过去,探手将香奴接住。

怀中香奴兀自愤恨嚷道:“臭鸟妖,我早晚抓了你烤了吃!”

衣裳从天飘落,薛钊探手抓过,忍不住问道:“什么仇什么怨?”

“不共戴天!”

“认识?”

“嗯,”香奴点头,继而瞪大眼睛催促道:“道士快走快走,迟了就遭殃了!”

“哈?”

薛钊抬头,便见那肥鸟兜转回来,身旁还伴着一群鸟雀。

“快跑啊!”

香奴自怀中挣脱,落地扭头便跑。薛钊迟了一步,下一刻,便有雨点般的鸟粪袭来。

一人一妖狼狈奔逃回家,惊得正画符的清乖子好一阵莫名。二人亏着逃得快,不然一准被那鸟粪给埋了。

香奴喘着粗气,又化作人形,隔着窗子与那肥鸟对骂:“臭鸟妖,你有种下来!”

天上传来肥鸟喝骂:“粗尾巴,你有种出来!”

“你下来!”

“你出来!”

薛钊避过头,将手中衣裙丢在香奴头上:“快去穿了衣裳。”

清乖子起身拖着一条腿过来观量:“这是怎么了?”

香奴与薛钊无暇回应。清乖子便探头观量,瞥了眼便蹙眉道:“鸟妖?”

薛钊苦笑,说道:“险些被这鸟妖给埋了。”

看着院落中斑驳的鸟粪,清乖子好一阵无语。

“道士,帮我把那臭鸟打下来!”香奴捧着衣裳怒不可遏。

“好。”

薛钊径直出门,躲过一波鸟粪,掏出晃神珠对着天上一摇,晃神珠光芒闪过,那天上的鸟雀便好似喝醉了一般纷纷掉落下来。

那肥鸟也不例外,落在地上胡乱扑腾,一边发出蛙鸣般的叫声,一边叫嚷道:“粗尾巴,看我如何教训你,嘿嘿……求饶也没用!”

薛钊看着那肥鸟,隐约有些眼熟。这鸟寻常总能见到,却不知什么名头。

身后脚步声噔噔,胡乱套了衣裙的香奴奔出来,瞥见地上肥鸟,顿时仰天大笑:“诶嘿嘿,大仇得报,就在今日!臭鸟,看我如何拍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