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用中医消化病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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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发展期

魏晋南北朝至唐宋时期是医学理论全面发展的时期,尤其在唐宋时期出现了大量脾胃相关的医著分论及学说,从不同方面推动了中医脾胃肝胆学的发展,补充了中医消化病学的内容。其中影响较大的著作,包括隋代的《诸病源候论》、唐代的《备急千金要方》、宋代的《小儿药证直诀》等。此外,“金元四大家”的脾胃学术思想对后世亦影响深远,尤以“补土派”李东垣之“脾胃学说”最为突出。

一、魏晋南北朝至隋时期

隋代巢元方《诸病源候论》丰富了《黄帝内经》中有关脾脏的生理、疾病、症状与证候病机理论,它以脏腑为核心论述诸多疾病的病机,专列“脾胃病诸候”,明确指出脾脏主消化、主体液代谢。其对脾胃生理功能的描述,如“脾者,脏也;胃者,腑也。脾胃二气,相为表里。胃为水谷之海,主受盛饮食者也;脾气磨而消之,则能食”,指出脾胃共同受盛消磨水谷;而“荣卫俱虚,其血气不足,停水积饮在胃脘则脏冷,脏冷则脾不磨,脾不磨则宿谷不化,其气逆而成胃反也。则朝食暮吐,暮食朝吐,心下牢,大如杯,往往寒热,甚者食已即吐。其脉紧而弦,紧则为寒,弦则为虚,虚寒相搏,故食已即吐,名为胃反”,乃是从病因病机、脉象、临床表现等方面对“胃反”病证的详细记载。此外,《诸病源候论》在“腹痛病诸候”篇中列举了四种导引法治疗腹胀候诸症,乃是运用导引法调理脾胃功能的具体体现。

除对脾胃病的详细记载外,《诸病源候论》还系统论述黄疸的命名分类、病因病机以及特殊证候等。分类法除了仲景的病因命名分类外,还有按症状特征、五行脏腑和其他命名分类;病因病机强调“凡诸疸病,皆由饮食过度,醉酒劳伤,脾胃有瘀热所致”;并且书中首列急黄候、犯黄候、阴黄候和胞疸候,这些理论对于黄疸的研究具有重要指导意义。

总之,《诸病源候论》从中医脾胃相关疾病的病因、病机、证候等方面进行阐述,并补充了中医脾胃病的脉象及与脾胃密切相关的疾病,如黄疸、水肿、痈疽等。其中对黄疸的常见病因病机、证候描述详细而准确,表明其时对一些常见的肝胆疾病有了准确的认识,在研究脾胃肝胆病发展史方面具有重要价值。

二、唐宋时期

1.《备急千金要方》

唐代孙思邈《备急千金要方》(简称《千金要方》或《千金方》)在杂病辨证论治中,以“五脏六腑为纲,寒热虚实为目”,并开创了脏腑分类方剂之先河。《千金要方》设脾脏、胃腑、肝脏和胆腑篇,涉方300余首,从养生食疗等多角度探讨了脾胃的护理;孙思邈认为“春夏取冷太过”,提出“温食”以顾护脾阳,指出:“医者,当须先洞晓病源,知其所犯,以食治之,食疗不愈,然后用药。”此外,《千金要方》提出“五脏不足求于胃”,认为调理脾胃是治疗五脏不足的根本,后世张景岳“调五脏即可以安脾胃”即是此观点的发挥。治疗上,孙思邈强调审脉辨证,脱离六经而直接从调治脾脏和胃腑功能入手,根据脾脏与胃腑的生理特性不同,将两者分而论治;《千金要方》中治疗“脾胃冷积不消”的温脾汤、治疗胃热的地黄煎等为后人推崇。另外,孙思邈尚详细叙述了肝的生理、病理和各脏腑的关系,详细论述了肝脏的平脉和病脉,以及根据寒热虚实治肝胆之方药。

2.《小儿药证直诀》

宋代钱乙提出“脾主困”理论:“脾主困,实则困睡,身热,饮水;虚则吐泻生风”,并将“虚羸、积滞、疳疾、伤食、吐泻、腹胀、慢惊、虫症”等疾病从脾胃论治,且认为“疮疹、咳嗽、黄疸、肿病、夜啼”等与脾胃密切相关,皆可从脾胃论治,并把脾胃失调作为引起小儿内伤病的病机关键,认为“脾胃虚弱,四肢不举,诸邪遂生”。钱乙对脾胃辨治用药具有柔润轻灵、补泻并用的特点,其代表著作《小儿药证直诀》中不乏治疗脾胃病名方,如白术散、益黄散、导赤散等,其中尤以益气健脾之白术散最为广泛运用。“白术散,治脾胃久虚,呕吐泄泻,频作不止,精液枯竭,烦渴躁,但欲饮水,乳食不进,羸瘦困劣,因而失治,变成惊痫,不论阴阳虚实,并宜服。”脾贵健运为白术散的方义所在,也是钱乙学术思想的重要内容之一。

此外,宋代的四君子汤、参苓白术散、枳壳散等脾胃病名方一直沿用至今。可以看出,魏晋唐宋时期是脾胃理论进一步完善、中医脾胃肝胆病日趋专科化的时期。宋代还设立脾胃专科,足见其对脾胃的重视程度。

三、金元时期

金元时期是中医脾胃病学说系统发展的鼎盛时期。各民族医药学交流融合,同时频繁战乱所导致疫疾流行,促使医家从不同角度探索人体的奥秘和疾病的防治,从而出现了百家争鸣、不同学派争相崛起的盛大局面,其中脾胃病尤受关注。此时期以“金元四大家”最具有影响力,其代表人物刘完素、李东垣、张从正、朱丹溪从不同角度阐述各自的学术观点,独树一帜。

刘完素倡导“主火论”,其代表作《素问玄机原病式》认为“土为万物之母,水为万物之元,故水土同在于下,而为万物之根本也”,强调了胃中润泽的重要性。脾胃的根本病理是“诸湿肿满,皆属于脾”,脾胃病当“润燥除湿,补泻其本”,所以燥湿和润燥是其治疗脾胃病的主要方法。

李东垣倡导“补土论”,其代表作《脾胃论》提出了系统而全面的“脾胃学说”理论,并开创了疾病的内伤学说,因此有“外感宗仲景,内伤法东垣”之说。东垣提出“内伤脾胃,百病由生”的著名论点,内伤脾胃,脾胃气虚,清阳不升,用药主张益气泻火,升清降浊,以辛甘温升阳益胃为主剂,避开苦寒伤及脾胃之品,倡导“补脾胃”“泻阴火”“升发脾阳”“甘温除热”等治法。其“甘温除热”理论和所创的补中益气汤等开辟了内伤发热治疗之蹊径,为后世医家所效法。

张从正倡导“攻邪论”,反对易水医家先固元气、温补脾胃的治疗方法,提出了攻邪即是扶正的辩证关系,主张用汗、吐、下法,提出“陈莝去而肠胃洁,癥瘕尽而营卫昌”的观点,“使上下无碍,气血宣通,并无壅滞”,从而达到恢复机体稳态。对脾胃病理的认识,重视胃中燥热而致病。《儒门事亲·治法杂论》曰:“潮热腹满者,谓邪热在胃中也。可以荡涤邪热,流湿润燥,宜急治之。”其重视食补,提出“养生当论食补”的著名论点。认为“善用药者,使病者而进五谷者,真得补之道也”。对于药补和食补的关系,认为“夫谷肉果菜之属,犹君之德教也;汗下吐之属,犹君之刑罚也。故曰:德教,兴平之粱肉;刑罚,治乱之药石。若人无病,粱肉而已。及其有病,当先诛伐有过。病之去也,粱肉补之。如世已治矣,刑措而不用。岂可以药石为补哉。”

朱丹溪倡导“滋阴论”,其重要观点“阳常有余,阴常不足”用于脾胃病的治则与组方用药中,养胃气、益阴精、补阴以配阳,强调胃在阴气生成中的重要作用。丹溪在疾病治疗中重视脾胃,如论治痰病提出治痰法为“实脾土,燥脾湿,是治其本也”“大凡治痰,用利药过多,致脾气虚,则痰易生而多”;治郁证重在中焦脾胃,认为“凡郁皆在中焦”,创制治疗六郁的代表方越鞠丸以及左金丸、保和丸等;在养生保健方面,认为“脾得温则易化而食味进”,提出“补肾不如补脾”的观点,对后世影响颇大。

张元素,作为易水学派创始人,其对脾胃病的治疗方法被易水学派奉为圭臬,治疗原则总结为“土实泻之,土虚补之,本湿除之,标湿渗之,胃实泻之,胃虚补之,本热寒之,标热解之”。张元素根据脾喜温运、胃宜润降的特点,确定了治脾宜守、宜补、宜升,治胃宜和、宜攻、宜降等治则,为后世脾胃病辨治纲领的完善起到了重要作用。张元素治疗脾胃病的代表方剂枳术丸源于《金匮要略》的枳术汤,其改汤为丸,取“汤者荡之,丸者缓之”之意。方中白术用量多于枳实,为补中有消,以补为主,尤其适用于治虚、治食、治痞。

总而言之,金元四大家根据各自的临床实践,从脾胃的生理功能、病因病机、临床表现、治疗原则、处方用药进行了系统论述。刘完素认为,脾胃为万物之母、一身之本,用药注重顾护胃气;张从正主张用汗吐下法,祛陈莝,洁肠胃,以保护胃气,并以淡粥养之,以恢复胃气;李东垣提出脾胃为元气之本,治病不忘升发脾胃阳气;朱丹溪强调滋阴降火之时,要重视保护胃气。金元时期各大医家的思想及论著使脾胃学说逐渐完善,对后世产生了深远影响。

(胡玲 普舒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