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王谧跑了

闹到最后，那对佃户夫妻还是被府衙的官吏带走了，编上户籍，从此为东晋王朝当牛做马。

公元404年，建康城头变化大王旗，桓楚覆灭，东晋复立，北府军众人开始掌握大权。

而在更南方，海贼王孙恩在前年兵败自杀后，就由他的妹夫卢循接过大旗，继续割据一方，并在今年由晋安泛海攻占广州城。

现在朝廷的主要精力是对付桓玄余党，暂时没人管他。

这一年的十一月，天竺名僧鸠摩罗什来到了后秦都城长安。

秃发傉檀把都城从乐都迁至姑臧，南凉政权进入最鼎盛时期。

北方的后秦、北魏、后燕这几个大国暂时相安无事，偶尔有小的摩擦，也并不影响大局。

回到家中的刘义之，坐了小半天马车，却是有些乏了，倒在床榻上直接呼呼大睡。

而此时的扬州刺史王谧却彻夜难眠，忧惧不已，在书房中来回踱步。

他的从弟王谌给他写了一封书信，想要引诱他造反，书信的大致内容是，王绥并没有犯罪而被诛杀了，这是因为刘裕忌惮他的名望太高，而兄长你从小就很有声望，现在地位又这么高，你现在也很危险啊。”

总之一句话，太原王氏的王绥被刘裕咔嚓了，你身为琅琊王氏的子弟，也要小心一点。

王谧看完书信之后，自然感到恐惧、害怕。

越琢磨越觉得有道理，王绥被刘裕干掉了，自己非但没事，反而官位越做越高，莫不是刘裕在迷惑自己，等到局势稳定后再算账。

“祖父，你看这个鸠鸟飞得快不快。”

一个灵巧可爱的少女拉着三轮铜鸠车，欢快的跑到王谧跟前。

鸠鸟，被这时的人们视为瑞鸟，有平安之意，因此也被制作成少男少女的玩具。

“呵呵，玉奴跑慢点，不要摔着了。”看到自己那惹人怜爱的孙女，王谧心头的阴霾暂时消散了少许。

这个小女孩名叫王道媛，是王谧大儿子的女儿。只因出生时，肌肤似白玉般光亮无瑕，因此得了个玉奴的小名。

都说隔代亲，尤其是人之将老时，看到天真烂漫的后代，估计那衰老的内心也会被感染几分，变得年轻一些。

书房内，衰老、稚嫩两种不同的、咯咯的欢笑声，不时飘出。

次日，建康朝堂又发生了一件事。

光禄勋丁承之、左卫将军褚粲、游击将军司马秀“役使官人”一事，遭御史中丞王祯之揭发，三人在给朝廷的谢笺中颇有怨言。

于是借着这个机会，刘裕奏报武陵王司马遵，认为他们“横兴怨忿，归咎有司”，将他们全部免官。

诛杀王愉父子后，刘裕又对朝堂上的其他人动手了。

昨天才被亲情治愈的王谧，那颗脆弱的心灵又破碎了。本来他还在犹豫，这下好了，彻底被吓住了，什么官位都没有性命重要。

下朝后，扬州刺史王谧忧惧而逃。

消息传开后，轮到刘裕坐蜡了。

王谧跑了，本就脆弱的朝堂，更加人心浮动。没办法，刘裕赶紧写公文呈递给承制百官的武陵王司马遵，让他派人把王谧追回来。

“道和，如今建康城内流言汹汹，皆言是我逼走了王刺史，朝堂上的官员，亦对我颇有微词，如之奈何呀！”

刘裕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实在不明白王谧为什么会跑。

在刘裕微末之时，别人都看不起他，唯独王谧说他将来必定是一代英雄。后来桓玄篡位，两个人依旧眉来眼去，暗通款曲。

再后来，王谧打开城门，推举刘裕为徐州刺史。刘裕也投桃报李，将扬州刺史的位子给了他。

明明合作的很愉快，怎么就突然翻脸了。

在别人看来，杀王愉父子，是以谋逆的罪名诛杀的。光禄勋丁承之、左卫将军褚粲、游击将军司马秀被免去官职，也有正当理由。

可是，如今你的合作伙伴，王谧都害怕被你诛杀而逃亡，这让其他人怎会不感到恐惧、担忧。

这也是为何，会造成这么大舆论影响的原因。

“明公，当务之急需得将王刺史请回建康，如此，流言不攻自破。待他返回后，可亲自去其府上拜谒，以示亲近，安抚其心。”

刘穆之也有些头痛，其他都好处理，可就唯独这人心难测。

而在房间内，沐浴更衣完毕后的刘义之，看着行为有些不对劲的王灵薇，奇怪的问道：“灵薇姐姐，今日为何心不在焉，莫非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王灵薇低垂着头，没有说话，晶莹的泪珠，如雨点般，摔落在地上。

不对劲！

刘义之此刻也明白，肯定有什么大事发生。

“有我在，你不必害怕，万事都有我呢。”

王灵薇这才止住了眼泪，带着哭腔道：“听外面有人说，家主要杀尽王氏一族所有人。”

我靠？这是谁在胡说八道，自己老爹不是和王谧打的火热吗？

随后，刘义之转身询问了几个府中的家仆。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好几个家仆都听说了这个消息。

怪不得灵薇姐姐看起来不对劲，原来是被这个消息吓到了。

毕竟，她原来可是王谧府中的婢女。

“放心好了，这不过是一些流言罢了，你不必担心。”安抚了少女几句，刘义之赶忙去寻找父亲。

空穴未必来风，不会老爹真的打算对王谧动手吧，也不知道这个家伙后来怎么样了。

唉，要是有人写部这个时期的小说就好了。

走到书房门口，刘义之轻轻敲了一下，开口说道：“父亲，孩儿有事情要请教。”

“进来吧！”书房内传来刘裕有些低沉的声音。

“父亲、先生。”刘义之进去之后，发现刘穆之也在里面。

“公子。”刘穆之温和的回应道。

“父亲，我方才听府中的仆从谈论，建康城中流言纷飞，皆说父亲要诛灭王刺史一族。”刘义之自然不会隐瞒，他就是要把事情的严重性告知父亲。

“一派胡言。”刘裕听到这话，拳头紧握，青筋暴起，显然是被这流言激怒了。

“明公息怒，谣言猖獗，定是有人故意散播，明日上朝时，当请大将军派出士卒，全城巡查，揪出幕后之人。”刘穆之赶忙起身劝道。

他生怕刘裕被激怒，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毕竟刘裕最擅长的是以武力平之。

确实，这种事情很难想出好的解决办法，只能希望王谧早日回来，到时风波自然会平息。

三人又商讨了一会，只能先请武陵王司马遵派人将王谧追回，之后刘裕再亲自拜访，以示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