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精心安排
好友列表清理干净后，唐其琛发来的文件也已经全部下载完毕。
除了企业项目介绍、歌曲的作词作曲，音乐伴奏、和小样Demo之外，甚至还包括了一份商务意向合同。
这种专业又周到的做派让容祈有些意外，原本漫不经心的态度也跟着认真了起来。
仔细浏览了一圈资料后，他很快了解到，对方邀他合作的项目《入夜》是一部网络小说改编的都市偶像剧，原著在网站连载时，就因为超高人气屡次登顶。
改编立项之后，影视公司也是不留余力地招揽了有名有姓的实力小生和当下正红的流量小花搭配来出演剧中的男女主角。
虽然能不能爆还是个未知数，但从目前流出的剧照和片花来看，卖相上还算可圈可点。
只是就常识来说，这种品相的网剧不管是搭配主题曲还是推广曲，其演唱者起码也得是圈内二线以上才行，怎么会有人专门在他这么一个消失多年的过气网红身上下功夫？
怀着满腹的疑虑，容祈继续将写着“东阳娱乐企业介绍”几个字的PPT打开。
才翻看了没几页，一个个黑体加粗的代表作介绍已经晃瞎了他的双眼。
来到G省这座小镇这些年，他很少出门娱乐，下班后实在无聊，最多也就是看看网剧打发一下时间。
所以出现在PPT里的项目他也零零星星地也看过好几部。
虽然大多都是偶像剧题材，充斥着各种我爱你你却爱他的狗血情节，但是比起工业糖精满天飞的同行竞品，还是从能不俗的选题和优秀的制作上感受到制作团队那精益求精的态度和事业上的勃勃野心。
继续翻了几页后，容祈的目光再次停顿。
这一次，展现在他面前的，是东阳娱乐创始人的个人资料。
江铭，男，90后新生代娱乐行业领军人物。
东阳娱乐创始人兼CEO，毕业于T大经管学院，后赴美国学习影视传媒相关课程……
容祈的目光在“T大经管学院”几个字上来回看了一阵，慢慢将PPT关上，打开了一部老电影。
只是临睡之前，他还是给唐其琛回复了一条短信。
“你好。资料已经看完了。没有意外的话，试唱Demo下周一前给你。”
周一上班没多久，景柠正准备着下午周例会上的工作安排，江铭的电话打过来了。
“景总，忙不忙啊？有空聊个五毛钱的？”
“还行，有事你就说。”
“哦，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想告诉你一声，你推荐的那个哥们昨天晚上的试唱Demo发过来了……”
“什么？”
景柠闻言一惊，赶紧把手里的工作放下，凝神屏息地认真打起了电话：“那你们开始评估了吗？”
“你都那么积极了，我这肯定也不能耽搁啊，所以昨天晚上才收到，就给盛老师那边发过去了。”
“盛老师是谁？”
“盛可颐，我们这个项目负责音乐监制的老师……”
江铭像是被噎了一下，口气里都是不忿：“人家可是业界大牛，在国际上拿过好几个奖的那种！我说你怎么这么没见识？”
景柠顾不上和他斗嘴，只是一个劲地追问：“那这位盛老师听了感觉怎么样？”
“好像也不怎么样……”
江铭拿腔拿调地叹了一阵气，然后开始吐槽：“他的Demo我也听了，感觉麦都不会超过200块，录音环境也不好，各种噪音吵得我头疼……”
景柠愣了愣，声音不由得低了下来：“那你们的意思是……”
“我们的意思是，下次再有这种事，你能不能请他下点血本，找个安静点的环境，再换个好一点的麦？”
江铭装神弄鬼了一阵，成功取得了想要的效果，终于心满意足笑了起来：“我问过盛老师了，她说虽然录音硬件不行，但是歌手的声音条件不错，唱功也算可圈可点，比那些秀星出身的小鲜肉靠谱得多。不过她也说了，你推荐的那哥们应该是非科班出身，有些技术性的东西还可以再修整修整。所以我们项目组内部讨论了一下，准备问问他的时间，如果方便的话，就尽快飞一趟上海。到时候可颐她再亲自指点一下，抓紧时间把歌给录了，这事就算大功告成了。”
说话之间，江铭对那位音乐监制的称呼已经不知不觉从“盛老师”，变成了“可颐”，不过景柠情急之下，也无暇去吐槽这些边角料。
“这么说，你们那边没问题了是吧？”
“差不多吧……如果他不是漫天要价的话！”
“……”
原本冲动之下，景柠想说不管他要多少钱，超出你们预算的部分我来补，但真要这么做的，以她现在的身份，也实在显得也太过脑残。
踌躇之间，她干脆换了个话题：“如果他来上海的话，你们打算安排他住哪儿？”
“还能住哪儿啊？就我们这小公司，钱可都是要画在刀刃上的！”
江铭觉察到了她的用意，赶紧打起了预防针：“可颐她那个工作室附近有个小旅馆还不错，干净又安静，附近还有超市什么的，到时候就安排他住那里，工作起来也方便不是？”
“小旅馆？”
景柠皱了皱眉：“江铭，要不这样吧，他大老远来一趟不容易，住宿方面还是安排得舒服点。刚好我们和W hotel那边有些生意往来，可以拿到协议价，要不你就安排他住那……费用算我的。”
“卧槽，不是吧？景总你这么大手笔啊？”
江铭明显是被惊到了，口气也越发八卦起来：“不行，景柠你得和我交代清楚，这哥们到底和你什么关系，值得你这么大动干戈，掏心掏肺的？”
“你猜？”
景柠嗤声一笑，不再和他废话：“行了，我要干活了。接下去的事，就麻烦江总你了！”
试唱的Demo发给唐其琛后，容祈有那么几个瞬间感觉到了后悔。
一方面是因为录音条件实在是太简陋，为了图方便，他连个安静点的地方都没找，直接就在家里的客厅就着窗外烧烤摊上的喧闹声把歌给录了，甚至连录音用的麦都是培训学校从小商品市场里批发来的便宜货。
另一方面，他又觉得人家费心费力地找上门来，自己这么敷衍以对，会不会有点太不体面了。
索性再多的心潮起伏，也只是短短的几个瞬间而已。
毕竟东西已经交过去了，一切都只能听天由命，更何况一旦真合作达成，后续的麻烦事也还有很多。
然而就在他决定放空一切，把这件事彻底抛诸脑后时，唐其琛那边的反馈却很快过来了。
“白昼老师你好，您的试唱Demo公司已经评估过了，老师们都觉得非常不错。所以这次联系您主要是想和您聊聊合作价格。另外还想问问您最近有没有时间，可以来一趟上海，正式进棚，把歌给录了。”
从他把Demo发过去，到对方完成评估并确定要合作，这中间的时间没超过一天。
这飞一般的工作效率让容祈惊诧之余，也开始认真正视合作一旦展开，他需要解决的种种问题。
依照黄玉萍眼下的情况，如果把事情和她说清楚，再麻烦沈屹他们几个哥们帮忙照顾着的话，自己离开个几天应该问题不大。
只是一想到这趟差旅的目的地是上海，他又不由得心生犹豫。
但无论如何，这毕竟是场商务合作。
只要他点头把合同签了，应该很快就有钱收。
有了钱之后，他应该可以更好的改善一下黄玉萍如今的生活条件。
如果钱足够多的话，从大城市找一些更好的医生过来给她看诊治病也不是没可能。
想到这里，容祈终于下定了决心：“时间我可以安排，看你们需要就好。就是价格方面，你们是怎么考虑的？”
有关钱的问题唐其琛显然早有准备，听他问起后，一秒都没犹豫，很快报出了一个数字。
虽然对娱乐圈的行情不算了解，但这个数字对容祈而言，已经算是超出预期。
所以他也没再打算讨价还价：“行，那就这样吧。时间定了你告诉我，我去订住宿和机票。”
“哎呀白昼老师，让你跑一趟已经很不好意思了，住宿机票这种事哪里还会劳您操心啊？”
唐其琛显然办理这种事早已经是轻车熟路：“要不您看后天行吗？没问题的话我就去交代行政订票，相关信息一会发您手机上。”
“行，那就谢谢了。”
容祈挂了电话，开始盘算着自己离开的这几天黄玉萍的生活该怎么安排。
不过十分钟的时间，几条短信接连发过来了。
容祈拿起手机随便瞟了一眼，发现是机票和酒店预定成功的确认信息。
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在“W Hotel”几个字上时候，内心深处还是不由得轻轻“啧”了一声。
不过是过去录个歌而已，对方居然就给配了个一晚住宿费可以抵他大半个月工资的豪华酒店。
早知道金主爸爸这么有钱，刚才的报价怎么着也该在往上抛个20%……
当天晚饭结束后，容祈没有像平日里那样带着黄玉萍下楼散步，而是拉了张椅子坐在她身前，仔仔细细地交代了起来。
“黄玉萍，我后天要去外地出趟差，快的话大概两三天，最慢也不会超过周末就能回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呢，沈屹会过来照顾你，你有什么事，直接找他就行，知道了吗？”
黄玉萍愣愣地看着他，眼神里带上了一点不安的困惑。
眼见如此，容祈干脆起身拿了张地图，放在了她的眼前。
“呐，这里是G省，我们现在在的独水镇在这座省的南部。朝北的方向大概2000公里是上海。我这次呢，就是去这里出差……”
随着他张开双臂比划着的动作，黄玉萍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些许惊恐。
紧接着，她眼瞳猛地一震，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重重抓住了他的手。
容祈不敢挣扎，任由她紧紧抓着。
直到对方的指甲因为太过用力掐进了肉里，他才轻声安抚道：“你别着急，我这次就是去出差，很快就会回来的。去了上海以后，我可以给俊俊买玩具，还可以给你买很多好吃的。如果你实在不放心的话，就在日历上画圈，最多画到五个，我就回来了，好不好？”
在他轻声细语的劝说里，黄玉萍的终于慢慢放开了手，满是失望地坐到了一边，那样子像是要和他赌气，却又不敢真的翻脸。
眼见如此，容祈只觉得又是难过，又是心酸，一时间甚至泛起了想要打个电话给唐其琛，把这躺差旅取消掉的念头。
但毕竟口头协议已经达成，对方也已经做好了准备工作。作为一个社会人，他没有理由在这种时候掉链子。
所以最终，他只是慢步走了过去，蹲下身子，把头靠在了女人的膝盖上，嘴唇几不可见的开合了几下。
“黄玉萍，你放心，我已经长大了……既然答应了你，我就一定会尽快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