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从广袤的大陆到几乎最小的岛屿，都有河流在流动。从涓涓细流到壮阔的波涛，其形式几乎令人眼花缭乱。作为水的来源，河流一直是人们赞美的对象，也是人们关注的现实问题。它们是文明的摇篮，也是灾难的元凶。河流可以是屏障，也可以是通道；可以承载贸易和泥沙，也可以承载文化和冲突；可以激发灵感，也可以带来恐惧。

本书揭示了河流在我们这个星球及其居民的生活中所发挥的种种作用，强调了河流在从公共卫生到鱼类学，神学到文学批评等显性和隐性方面的重要性。河流的流动激发了诗人、画家、哲学家、科学家、探险家和朝圣者的灵感。不了解泰晤士河，就无法理解伦敦；不了解尼罗河，就无法理解埃及。河流赋予国家以国名，也决定了战争的胜负。

河流可以劈开深谷，如巨蛇一般蜿蜒穿过平原；可以从巨大的悬崖上跃下，如土地的手指一般伸入大海。河流主宰着景观，侵蚀并创造景观。毫无疑问，它们是一系列复杂的自然过程的产物。但是许多河流的演变受社会系统和自然系统的双重驱动，尽管乍一看这似乎令人惊讶。

在物质层面上，人类长期以来一直在与河流互动，从河流中取水和捕鱼，为满足自身需求而改造河流。反过来，河流又影响了历代文化的无数方面，催生了神话，且产生水力。河流在神话，宗教，以及诸如音乐、艺术和诗歌等社会的其他许多方面都占有一席之地。因此，它们不仅是作为物质世界一部分的物理实体，也是与社会系统相互作用的文化实体。在许多方面，河流像传输水一样传播价值。

因此，精确地定义河流并非易事，了解这一点并不令人意外。我们的朋友《牛津英语词典》认为，河流是“通过渠道流向大海或湖泊等的大量自然水流”。这一定义适用于许多河流，但并不适用于所有河流。在极寒之地，河流并非一直在流动。沙漠中的大多数河流也是如此。前一种情况下，河水长时间处于冰冻状态；而在后一种情况下，河道中往往根本没有水。“大量”这个词也有问题。许多读者会在大脑中区分河流和较小的水体，如小溪或小河。然而，并非所有人都进行这样的区分。在法律术语中，“河流”一词通常包括所有的自然水流，无论其大小。问题更大的是“自然”这个词。几千年来，人们一直在与河流互动并改造它们，因此，今天可以被描述为完全自然和未经改造的河流并不多。为了完整地解构字典定义，请记住，并非所有的河流都流入大海或湖泊。有些河流在到达另一个水体之前就消失在地下或完全干涸。

因此，与我们对字典的期望相反，字典的定义并不具有普遍性。这不是一个现代难题。19世纪末，詹姆士·克莱德博士的《基础地理学》一书再版至第25版。1885年他在《苏格兰地理杂志》上发表的一篇关于“江河”的论文中曾经遇到同样的难题。但他回避了这个问题，通过转述约翰·斯图尔特·密尔的观点而放弃了定义的形而上的准确性，他说：“对于河流的含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概念，对于一般目的而言这些概念足够正确。”

图1　河流在塑造景观中发挥了主要作用，有时以一种惊人的方式，如此处尼泊尔境内的喜马拉雅山脉

一系列关于儿童如何感知周围世界的地理学研究表明，孩子对河流这一概念的认知毫不逊色。这里摘录了近期一项研究中孩子关于“河流是什么”的几个最佳答案：“向下流淌的湿漉漉的水”，“湿漉漉的蓝色长条物”以及“流动的、有鱼和水的东西”。对于我们的目的而言，所有这些说法都足够正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