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死亡
“在警察冲进来之前，我就得把地上的尸块处理干净。
心惊肉跳的感觉可能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可当我尝试思考时，我忽然意识到，我穿越了，地上的尸块就是‘自己’？”
……
现在是深夜。
蜡烛燃烧发散的味道掩盖住了血腥味，桌上的裁信刀又老又钝，拿这玩意处理尸体碎块不如去自首。
警察的敲门声使得空旷的图书馆变得阴森起来，男孩惨白的脸色在烛火映照下透着怪诞。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地上的尸体碎属于名叫特兰斯·肯的花香街图书馆管理员，拥有可以实现任何愿望的术，在某次英雄救美中得罪了本地黑帮老大，夜间值班时被杀手杀死。
事实上哪怕不需要特兰斯的记忆，晏林也知道这一段故事，这不就是自己十分钟前玩的一款游戏的剧情嘛？
眼前熟悉的场景，令他产生了极度荒谬的感觉。
他甚至知道特兰斯所不知道的事情，在特兰斯死后，给予他愿望实现术的邪神将他的尸体吃掉了。
进食过程绝对谈不上优雅，导致晏林现在还需要进行收尾。
“清理掉我周围的尸体碎块和血迹……”他敲击心脏三次，轻声说道。
微风拂过烛火时，影子不知不觉组成了古怪的形状，世界似乎陷入了寂静。
再眨眼，地上的肉块已经消失不见了，就连血迹也被抹除。
成功了……
但晏林谈不上多高兴，他伸出手，借着烛火打量掌纹，随后扯了一下身上的衣服。
依旧是自己的身体，衣服也是之前穿的睡衣。
如此看来自己大概率是成为游戏中的主角了——被囚禁于房间中不死不灭的怪物。
祂会将触角投放到各个世界中，设定是触角的形态与自我认知一致
这个存档多选了一个身份。
也就是特兰斯，他将替代死掉的特兰斯，继承他的命运。
所以，他的样貌服饰没有太大变化，拥有特兰斯记忆的同时可以使用实现愿望的术。
砰砰砰——
逐渐急促的敲门声令他回过神。
在敲门演变为砸门之前，晏林举着烛台打开了门，睡眼朦胧地望着门外的警察。
“发生什么事了警官？”他的口音很重，虽然拥有特兰斯的记忆，但习惯却无法继承。
门口站着两位符合刻板印象的警察，一胖一瘦，中年的警探带着年轻警员。
“先生，请将手举起来，放到我能看见的位置。我们接到报案，这里发生了一起谋杀案。”中年警探已经掏出了枪，摆出咄咄逼人的架势。
在他身后还停着两辆警车，一群警察依靠掩体，严阵以待。
叛达拉市声名狼藉的组织，市议会治安管理警察，正在进行工作。
这很难不引起关注。
除了街道上的老旧路灯外，对街的商铺二楼亮起灯光，周围居民们暗中观察着现场。
老城区极其厌恶警察，准确来说是讨厌一切和市政府扯上关系的词，市长、市议员，税务委员，街道秘书，警察，律师……
很奇妙的是，老城区反而是除了中心区和保留区外犯罪率最低的城区。
眼前的警察反而更像罪犯，所以晏林乖乖举起手来，不敢乱动。
年轻警员将他拷住，随后藏在警车后的警员们拿着手枪和手电筒，快速冲进屋内。
很快，图书馆内亮如白昼，所有的灯光都被打开。
警员们一无所获。
不甘心的他们甚至开始敲起了图书馆周边居民楼和商铺的门，街道瞬间热闹了起来。
“滚出去！”
“一群蛆虫，腐烂在死猪屁眼里的蛆虫！”
“寇皮们，下地狱去吧！”
“砰砰砰！”
谩骂声和枪声令晏林感觉到此处的淳朴民风，一个装满屎的罐头不知从哪啪塔一声砸到警车上，溅射出放射状污秽，随后滚落至警长脚下。
警长黑着脸踢开散发臭气的铁罐，咣当咣当的罐头令旁边的警员下意识回避。
“这不是手雷，胆小的蠢货，让他们速度快点！”警长怒骂捂鼻的警员们，谋杀案似乎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刚好在警察搜查的最后一家居民楼中传来了枪声。
鸡飞狗跳差不多半个小时后，一位警员付出了手指受伤的代价将持枪闹事的居民击毙，才控制住了场面。
“我们在他家里搜到了种植蓝菇的花房，里面有三十株蓝菇！但是他的同伙从后门逃跑了，只留下大量现金和蓝菇，我们正在清点。”警员汇报本次冲突的情况，重点是收获。
光头警长点点头，真是幸运女神眷顾，这样的案件虽然不能令自己升职，但也算不错的业绩。
他看向旁边一副老实模样的晏林，皱起眉毛：“你叫什么名字？”
“特兰斯·肯。”
“特兰斯·肯？”警长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光头，眼中带着疑惑，他接过警员递来的记录本。
“是的。”晏林点点头。
“这可真有意思，你叫特兰斯·肯，我们接到的报案受害人也是特兰斯·肯，假如你不是受害人，那么你就是帮凶！”
警长的眼神变得凶恶起来，身旁的警员很是配合的举起手枪对准晏林。
晏林被吓了一跳，赶紧喊道：“长官，我有身份证！”
发现这群警察都没有执法记录仪之类的东西时，他更是绞尽脑汁回想起了身份证的存放地点。
生怕他们直接清空弹夹。
等到警员拿来他的身份证，警长表情有所缓和，但并没有收起枪。
“对他进行检测。”
警员使用刺针从他额头扎出血，使用一种半透明粉末抹到取血处，最后在他身上泼洒不知名液体。
一系列操作完毕后，警员们的神色略微放松。
“血素和身份证匹配，无魔法伪装迹象，也没有污染痕迹。”
警员将身份证归还晏林，证件照是特兰斯·肯，但所有人都认为他就是证件主人。
这一幕让晏林有种说不出的荒谬感。
他将身份证放入口袋：“那么可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塔斯布长官，噢，别这样看我，你的胸牌上有名字。”
“没什么大事。”警长轻笑道，他看向眼前的男孩，这样拙劣的故作镇定骗不了任何经验丰富的警察。
他凑近晏林：
“臭名昭著的杀手，黑色刀锋米拉吉在一个小时前给警察局发了邮件，嗯……”警长似乎觉得下面的内容有些丢人，所以降低了音量：
“邮件内容是，他杀害了特兰斯·肯，也就是你，并且附上了作案地点和时间，让我们出警。你可能不清楚，他有一个不算秘密的爱好，每次杀完人后，他都会让警察过来收尸，然后躲在阴暗的某个角落看着一切，比如现在，他可能就在盯着我们……”
警长观察晏林的表情举止，仿佛套看出什么来。
晏林作出害怕的表情，这并不完全是表演，如果那个杀手真有这样的恶趣味，也就是说他目睹了自己出现在图书馆，并且向邪神许愿的场景？
也可能运气不好，目睹邪神进食过程后，被邪神顺嘴吃掉了？
警长看不出什么，收起记录本，轻笑道：“为了你的安全考虑，我建议你这几天可以去警局避一避，直到我们查到米拉吉的行踪。”
晏林直接否决：“不，不需要，旷掉这几天工，我会丢掉工作的，哪怕米拉吉被抓住，我也只能露宿街头了，这并不比死亡更好。”
“起码不会更糟糕。”警长带上帽子，“我们不会强制带走你，但是如果有什么情况你要立刻报警，报警的时候记得提我的名字，这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
警长对晏林的选择丝毫没有感到意外，这个城市的正经工作其实并不多，在普通人眼中，图书馆员绝对是个体面工作。
没人想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丢掉工作。
警长拍了拍晏林的肩膀，然后对警员们大声咒骂：“你们这些磨磨蹭蹭的懒鬼，别影响居民的休息了，都给我动起来，把这里处理好然后收队！动作最慢的今晚值班，你们这些寇皮。”
塔斯布的声音在夜晚的街道上回响，惊起几声小孩的啼哭声，还有居民楼中此起彼伏的脏话。
看着呼啸而走的警车，这种款式很老的汽车晏林只在电影中见过，而且造型上也有细微差别，开动起来的尾气类似将塑料袋油炸后的焦味。
居民们今晚大概别想睡好觉了，一楼的商铺全都被翻得乱七八糟，警察走好他们爬起来骂骂咧咧的收拾东西。
晏林回头一看，自己的图书馆好些，毕竟书架都是固定在地面和墙上的。
居民们并没有迁怒晏林。
“特兰斯，因为什么事招来了这群扣屁？”
一家面包店老板隔着对街大喊，隔壁家的居民也走上阳台，看向晏林，说不上多关心，起码对警察的愤怒是一致的。
“他们说我被杀手杀害了。”晏林大声回应。
很快街道上再次响起愤怒的咒骂，显然，警察这种莫名其妙的理由实在令人恼火。
好在他们很快就被其他事情吸引了注意力，那就是被警察枪杀的邻居。
“老詹克死了吗？”
“真该死，他居然种蓝菇！”
“把从他那买来的干果全部扔掉！下地狱的杂碎，真该把他的鞋子塞进他的肠道里！”
“再把鞋子塞进那些警察的嘴里！”
“是的没错！”
居民们骂了一会，很快就再次沉寂下去，而晏林收拾完后也准备关灯关门。
不管暗处还有没有杀手在盯着自己，他都累坏了，真正意义上的身心疲惫。
穿越前他已经熬夜一星期，每天睡眠不足四个小时，昨天和今天更是没睡过觉。
但就在他准备关门时，却被人叫住了。
“特兰斯？你……现在还活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