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以前根本不说话的
“那你既然和亲前不是公主，为什么还要死守你的汉庭名节？”
刘解忧仰头，眸中湖水翻动，倒映出一个血气方刚的盛世。
她语气认真，跟许诚掰扯着自己的坚持与执着：
“因为那是我家。”
汉朝的大一统，武帝的对外强硬，让她心里的家国情怀刻进了骨子里，不管小时候过得如何，长大后身处何方，她都会忠于她的汉庭。
说好听点，叫有血性。
说白了，叫一根筋。
这种一根筋的小姑娘，一朝一夕改变不了她的观念。
“两千年的发展，很多东西都已经淘汰了，就比如你睡觉用的茅草，这被子又轻又保暖，比你那茅草好太多了，学会适应，将就着盖吧。
如果你实在适应不了，那就明天再说，今天事太多，我有点累，先不聊了。”
天色确实不早，刘解忧看了看外面的漆黑夜空，被两千年后的灯光点缀得有些泛亮，此时莫名安下心来：
“那……谢谢？”
许诚摆摆手，转身走到客厅阳台的窗边：“你们汉庭的公主，确实挺懂礼貌的，没给你钟意的汉庭丢脸。”
被许诚一直变着法子噎，这突然夸了她一句，刘解忧此时发现许诚这个人顺眼很多。
她低头环顾了一圈，能盖的确实也只有手里这条被子，还有身上这身嫁衣。
想了想，她又看了一眼许诚，补充道：
“原来你会好好说话，我还有点不太适应。”
“那是你对我了解太少了。”
他以前根本不说话的。
许诚随口扯了一句结束这个他不愿多提及的话题，拉上客厅靠近阳台的窗帘，等她铺完地铺后，把客厅灯关上，回屋锁上门，睡……刷手机去了。
刘解忧仰头躺在地上，被风吹得有点冷，纠结之后，把被子撑开，往上拉了拉。
她没想到过，炎热的夏天，还需要盖被子保暖。
那等冬天的话，会不会更冷。
还好她耐冻。
闭上眼睛，不由得回忆起今日种种。
她稀里糊涂叫了他一声夫君，但他却没有顺势而为。
而且自始至终不欢迎她，处处气人，只是实在看不下去，才愿意让她拿东西交换住在这里打个地铺，说明也不贪图她的姿色。
如果让她睡床榻上，她反而会不安心，觉得许诚心里有鬼。
和细君姑母给她讲过的柳下惠一样。
除了一直辱她汉庭名节之外，其实他人还怪好的。
就是……
她有点睡不着觉。
想去洗个澡。
刘解忧侧脸枕在地上，看了看许诚紧锁的房门，又伸手取下插在头上的假花，盯着上面卡头发的针尖，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
入夜。
空调平稳的吹风声习习，隐约遮住了窸窸窣窣的动静，像是老鼠在啃东西，但师弟爱干净，每次回来的时候都会大扫除，不可能有老鼠。
加上听不真切，许诚权且当作幻听。
翻了个身，许诚躺在被窝里，刷短视频。
眉头一皱，许诚感觉到手里的手机一振，一个鲤鱼打挺径直起身。
打开微信，一个头像是“盛开花朵”的人给他发来了语音通话邀请。
又是在大半夜，老妈又发信息催婚。
虽然他研二把论文和实习都搞完了，研三这一年比较闲，就是想办法找工作，在父母眼里有点无所事事，但还没毕业呢，怎么这婚就催得这么急？
刚接起语音通话，絮絮叨叨的声音登时传来：
“你把小刘鸽了两次，人家也不想见你了，我把你微信推给我另一个闺蜜的女儿了，你把好友申请同意一下，先试着聊聊。”
许诚组织措辞：“妈，说多少次了，我才二十四，这么着急相亲干嘛？”
“二十四还小？你长到二十四岁碰过女孩子的手没？妈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都跟你爸扯证两年，日子过得可滋润了……”
“然后你们就生了个气人的儿子，日子过得没那么滋润了。”许诚贴心补充。
“？”
电话那头没了声音，许妈见此路不通，换了个话题：
“开学前回不回来吃个饭，你爸这两天胃不舒服，闷的慌，想让你回来聊聊天。”
“好。”
“诚诚，那你别忘了把好友申请通过了。”
许诚刚想回话，只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他晃晃脑袋，突然看见门把手轻微晃动了一下。
“我这边有点情况，先挂了。”
放下手机，许诚盯着门把手，细微的声音不再，门把手也没有晃动。
错觉？
许诚起床拧开房门，看了看外面，小姑娘躺在地上侧身睡着，手里握着从头发上取下的白花，也让失去禁锢的发丝随意铺陈在地面上。
身上的被子随着她的每一次呼吸同时起伏，睡姿既优雅又安详。
就是大半夜的，她穿着玄红嫁衣睡觉，面容清冷皓白，看着有点瘆人。
跟在棺材里睡着的女鬼一样。
许诚关上门，重新锁上。
揉揉眉心，许诚按照老妈打开吩咐，同意了别人的好友申请。
不过没先聊天，而是重新刷起短视频。
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他刷到了影视剧中皇帝的高燃剪辑。
嗯……还是汉武帝的。
那个汉朝公主好像就是武帝时期的。
大数据真是奇怪，有时候自己只是脑海里想了一下，互联网就把相关的东西给你推送过来了。
……
早上八点。
没有早八的许诚刷手机刷到半夜两三点，是被一阵连续的抽水声吵醒的。
从枕头边习惯性地摸出手机，点开社交软件，没人跟他发消息，刚打算继续睡觉，厕所又是一阵动静。
马桶今天不仅抽水，还抽风了？
许诚穿好衣服开门去厕所，只看到刘解忧头发湿漉，发梢的末端若有若无地接触水面，她站在马桶旁边，正歪着头绞头发上的水。
许诚联想到今早上连续抽水的马桶，意识到了什么：
“你在干嘛？”
见许诚进来，刘解忧绞头发的动作一顿，没管湿漉的头发，任由水珠沿着发丝流淌。
举手齐胸，微微福身后，重新端起礼仪规矩的架子：
“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