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照邻

卢照邻（约637—约689年），字升之，自号“幽忧子”。唐代诗人。与王勃、杨炯、骆宾王并称“初唐四杰”。主要作品有《长安古意》《十五夜观灯》《元日述怀》等。

【原文】

照邻，字升之，范阳人[1]，调邓王府典签[2]，王爱重，谓人曰：“此吾之相如也！”后迁新都尉，婴病去官[3]。居太白山草阁，得方士玄明膏饵之。会父丧，号恸[4]，因呕丹辄出，疾愈甚。家贫苦，贵宦时时供衣药，乃去具茨山下[5]，买园数十亩，疏颍水周舍，复豫为墓，偃卧其中。自以当高宗之时尚吏，己独儒；武后尚法，己独黄老；后封嵩山，屡聘贤士，己已废；著《五悲文》以自明。手足挛缓[6]，不起行已十年，每春归秋至，云壑烟郊，辄舆出户庭[7]，悠然一望。遂自伤，作《释疾文》，有云：“覆焘虽广[8]，嗟不容乎此生；亭育虽繁[9]，恩已绝乎斯代。”与亲属诀[10]，自沉颍水。有诗文二十卷及《幽忧子》三卷行于世。

【注释】

[1]范阳：约在今北京市和河北省保定市北部。

[2]邓王：即唐高祖之子李元裕。典签：官名。处理文书的小吏。

[3]婴：被……所缠绕。

[4]号恸（tòng）：形容哀痛号哭。

[5]具茨山：也叫始祖山，位于河南新郑西南角。

[6]手足挛缓：手足麻痹，行动迟缓。

[7]舆（yú）：泛指车、轿。

[8]覆焘（tāo）：覆盖。这里借指天地之意。

[9]亭育：养育，培育之意。

[10]诀：诀别。

【译文】

卢照邻，字升之，范阳人，曾被调任邓王府典签，当时邓王非常欣赏并极力推重他，常对人说：“这就是我的司马相如啊！”卢照邻后来升任新都尉，但因疾病缠身只好辞官居家养病。他居住在太白山草阁中，求得方士熬制的玄明膏服用医治。不久恰逢父亲去世，他悲恸号哭，因为痛哭而呕吐不止，结果丹药都被吐了出来，因此他的病就更加严重了。卢照邻家境贫苦，达官贵人时常送来衣服和药物接济他，于是他就变卖一些财产来到具茨山下，买了数十亩田园，疏引颍水环绕屋舍，又预先为自己修建了坟墓，睡卧在其中。照邻自认为在高宗时朝廷崇尚吏治，自己却只崇尚儒学；武后崇尚法家，自己却只崇尚黄老学说；武后封禅于嵩山之后，屡次征聘贤士，可怜自己却已经成为废人；于是便写了《五悲文》来表明心迹。卢照邻后来病情严重到手足麻痹，不能起立行走已有十年之久，每到春去秋来之时，旷野外云烟缭绕在山川沟壑，他就坐在车轿中由人抬出庭院，悠然远望。于是他为自己感到伤悲，提笔作一篇《释疾文》，其中写道：“天地覆盖虽广，可叹啊却容不下我这一生；天地养育万物虽多，恩情却已在我这一代断绝。”照邻与亲属诀别后，自己投入颍水之中而死。如今他有诗文二十卷以及《幽忧子》三卷留传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