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经定居指南(第3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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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美人娇与胭脂果(1)

“你要……杀了我吗?”

“娇娇,对不起,我不想的。你别怨我,要怨就怨你我有缘无分。你放心,下辈子……下辈子我会好好对你的。”

“下辈子?程子俊,我这辈子已经够糊涂了,你觉得我下辈子还会再遇见你,爱上你吗?”陈阿娇用既悲凉又心痛的目光看着眼前那个已经将屠刀举起的男人:“程子俊,我就问你一句话,你对我可曾有过半分真心?”

“自然是有的!”男人垂下眼眸,叫人看不清楚他眸内蕴藏着的情绪:“娇娇,我对你是真心的。我保证,下辈子一定不会娶别人,我会等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石桥桥头,我会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好好爱你。娇娇,你是懂我的对不对?你也是爱我的对不对?那你能不能告诉我,那个东西是什么?在哪里?”

“那个东西?”陈阿娇笑了,她费力地支撑起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事到如今,你还想着从我手里拿到那个东西吗?程子俊,你骗我,你根本就没有对我付出过丝毫真心,你想要的不过是那个东西罢了。”

“不是的,不是的,我发誓我是爱你的。可是娇娇,你也不愿意我一辈子受那个蠢女人牵制吧。你把那个东西给我,只要有了那个东西,我就可以自立门户,我就可以摆脱那个蠢女人的束缚。你放心,只要我摆脱了她,我就立刻娶你过门。就算你死了,我也会迎娶你的排位,让你变成真正的程家夫人。娇娇,你高兴吗?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东西嘛。乖,听话,告诉我那个东西究竟是什么,在哪里才能找到?你告诉我,我就娶你。”

“滚!”陈阿娇看着那张正逐渐逼近自己的脸,用尽全身的力气喊出了那个字。

她恨自己眼拙,恨自己眼瞎,恨自己怎么就上了程子俊这个混蛋的当,将原本好生生的一个她,折腾到了今日这步田地。她恨程子俊,恨到纵然日后做鬼都不想放过他。

“陈阿娇!”程子俊捏住了陈阿娇的下巴:“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快说,快告诉我那个东西究竟在哪里?”

“罚酒?我都要死的人了,我还会害怕吃你那个什么罚酒吗?程子俊,你觉得这世上还有什么惩罚是比我认识你更要厉害的?我对你一心一意,甚至不惜托付终身,可你呢?欺骗我,辜负我,利用我,抛弃我,现在还要为了你的夫人杀了我。不,你也不是为了你的夫人,你的夫人跟我一样都是个瞎了眼的可怜虫。她之所以还能活着,是因为她对你来说还有利用价值,等到她失去利用价值的那一天,她的结局会跟我一样,甚至是比我更惨。”

“东西呢?告诉我!”男人明显失去了耐心,直接将刀刃抵在了陈阿娇的前额上:“你想不想看看你的头是怎么被切开的!”

“吓唬我?程子俊,你要还是男人,现在就切了我。”陈阿娇冷笑一声,闭上了眼睛。

“好!是你逼我,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男人提刀,下砍,就在刀刃快要碰触到陈阿娇的头时,他听见马车车轮滚动的声音。他心里一慌,稍作迟疑之后,就伸出腿去一脚将人踢进了路旁的竹林里。

陈阿娇本就被程子俊的夫人给打得只剩下了半条命,如今又被他狠狠的踢了一脚,且正好踢在心口上,待滚落到竹林里之后,剩下的那半条命差不多也要没了。她趴在那里,想动动不了,想喊也喊不出声来,耳朵里听到的是马车咕噜噜往前行走的声音,额头上往下淌着的是滚落竹林时被蹭破的伤。

夜色朦朦,目光所及之处,都是黑色的竹林。依稀间,她似听见一个男人用讨好的声音唤着白璃两个字。

白璃,应该是个姑娘家的名字吧?

曾几何时,她喜欢的男人也是用这种声音来哄着她的。

陈阿娇原本不叫陈阿娇,她甚至不姓陈,可她本来的姓氏是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是陈家从山里捡回来的孩子。当时,她估摸着只有三四岁的年纪,穿着一件绣工精良的女童服饰,头上还带着一支用金子和玉石做成的簪花。陈家捡她回来,原是想着问她的亲生父母讨要一些赏钱。可她记忆全无,连自己是怎么出现在山里的都记不清。

陈家倒是想过报官,却又担心官府里头的人问起来,他们说不清楚陈阿娇的来历,再被当做人贩子给抓了去。可这姑娘既捡了回来,又不能重新带回山里丢了去,正好陈家还有一个天生残缺的孩子,陈家便将她留下,给她娶了个名字叫做阿娇。明着是当女儿养的,可事实上,陈家是把陈阿娇当做了童养媳。

在没遇见程子俊之前,陈阿娇是认命的,她知道自己是陈家的童养媳,也知道等她年满十六周岁之后,就要嫁给那个她从小就认作是自己弟弟的人。因为陈家的儿子身有残缺,不能独掌门户,陈家便有意培养陈阿娇,希望她将来能够更好的养活陈家,养活陈家那个残缺的儿子。

陈阿娇想起,年幼时的她并不喜欢辨认那些枯燥的花花草草,却不得不学。她害怕见人,更害怕被那些人围着看,可为了日后能够支撑起整个陈家,她不得不跟着养父到处奔波,去给不同的人看病,而那些病人里总有些毛手毛脚,对她心存不轨的。可每每遇到那种时候,养父不是护着她,而是担心得罪了那些主顾,以后会没有钱转,反而诬指陈阿娇小小年纪不学好,竟学着勾栏院里的那些女子到处勾搭人。

起初,她不明白养父母为何要如此对她。后来,她依旧想不明白,却也懒得再去想。她知道自己不是陈家的孩子,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报答陈家的养育之恩,她把自己当成一个报恩的工具,逆来顺受地接受着陈家为她所安排的一切。

陈阿娇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已经认命了,可她万万没想到,她竟会在成亲当晚,发了疯似的从陈家逃了出来。

她不是不能接受自己即将有个残疾的夫君,而是不能接受那个残疾的夫君是喊了她十多年姐姐的“弟弟”。

她没有办法与之圆房,更没有办法与他像真正的夫妻那样和睦相处。她只能逃,至于逃到哪里,逃多久,她压根儿想都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