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管理费,理发厅,一线天
想要验证功夫能否技能化,首先要考虑的便是学拳的事。
都是成年人了,那考虑事情自然就不能这么简单。
小时候看西游记的时候是看个热闹,长大后看西游记就不是看个热闹了,每出现一个孙悟空对付不了的妖怪,这又是谁谁谁的坐骑。
比喻不是很恰当,但也说明一个问题。
背景很重要!
学拳也是一样。
有句话说得好,大树底下好乘凉。
武馆师兄弟众多,师父名气大,实力强,做徒弟的自然声音就大。
当然,并不是说要依靠师父打响名气,这个不现实。
李安也不需要名气,他需要的是一颗大树!
一颗能让他暂时乘凉的大树!
“叶问?张天志?”
受电影影响,李安脑海里最先浮现出来的便是叶问和张天志二人了。
但是思索片刻后,李安终究还是否定了。
叶问,咏春宗师,连报纸都上了头条,名气够大,符合李安的要求。
可现在这个时间段叶问妻子重病,拜师的话希望不大。
至于张天志,报纸上都讲了,惜败叶问一招后,张天志已经关门闭馆,又有了心结,连咏春拳都不在打了,拜师自然也是没戏。
李安眉头微皱,仔细回忆原主的记忆,越过许多无用的记忆,倒是真让他有了一些发现。
油麻地,距离福源酒楼三个门面有个理发厅,老板功夫很厉害,里面也有一些年轻人学拳。
大隐隐于市!
福源酒楼每月要给军装,便衣,卫生署,社团交数。
可几乎紧邻酒楼的理发厅似乎从未有人上门收数。
即便有不长眼的社团去闹事,往往也是被人丢出来。
“休息两天,等头上的伤好一点了就去看看。”
有了打算,李安紧绷了一天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只是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便蒙头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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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嘭嘭!”
第二天,李安是被一阵剧烈的敲门声吵醒的。
打开门,看了一眼门外的三人,李安脸上扯出一丝笑容,对为首的男人道:
“这么早啊?十哥!”
十哥面无表情开口:
“到月底了,这个月的管理费该交了。”
当然了,对方口中说的管理费,其实就是保护费。
“好的。”
李安转身走回床头,将枕头下的五十多块钱一把抓起,拿过一枚一元硬币,其余钱则塞进裤兜。
走到门口,李安刚准备将一块钱递过去,对方再次出声:
“从这个月开始,管理费变为两块钱一个月。”
被称作十哥的男人大概三十多岁,大鼻子,满脸横肉,看着有些凶恶。
以前看电影时倒不觉得,甚至还觉得这张脸有点可爱。
可现在......李安只想把自己的鞋底狠狠地踩在对方脸上,前提是他能做到。
“...…十哥,这是二块钱,给。”
“嗯!”
十哥点了点头,领着两人朝下一家走去。
李安望着离开的三人,耳中不时传来十哥压低的声音。
“那些刚来,不愿交钱的你们处理一下。”
“自从吉叔让马氏兄弟参与字花档,好几个档口赔大发了,兄弟们都快喝西北风了。”
“......还有啊,收完钱之后,你们两个让人仔细调查那两小子......我倒要看看是不是这两兄弟吃里扒外搞的鬼?”
“草!”
李安低骂一声。
管理费,差佬,贵利黄…这世道…
原本还想着养两天伤再去学拳的,现在他是一天都不想等了。
当务之急,是要让自己有防身的手段才好.......
..............
李安以前在酒楼做工时,里面客人谈到武馆都用一句话概括:
“成行成市,武馆多过米铺!”
60年的香港,伴随着武侠电影的黄金年代,无数青年投身江湖。
大小武馆四百余家,上万人习武。
油麻地,旺角则是武馆最多的地方。
街上的旅店,酒楼,茶室,武馆让人应接不暇,偶尔还能看到一两间空手道馆。
走到南京街的中段,李安终于在一栋两层高的骑楼前停了下来。
门头上的招牌经历了不少年头,上面的白底经历雨水岁月的洗礼,有些泛黄。
白玫瑰理发厅!
带着明显旧上海滩风格的招牌似乎与整条街的港式风格显得格格不入。
看着理发厅的招牌,李安似乎总觉得有些熟悉。
许是早上的缘故,李安推门而入的时候,店里没有客人上门,镜子前的两大排躺椅空着,放在角落柜子上的电唱机开着,喇叭花样式的黄铜大喇叭传出带着明显海盐腔的粤剧。
李安进门的时候正赶上开头。
“情谊加浓,早沾爱恋风,爱思满胸,手拈花陶情梦正浓......”
“听得懂这戏吗?”
声音沉稳,出声的人好似饱经沧桑。
“戏听的少,听不太懂。”
原本对着电唱机的李安转身看向问话的人。
五十多岁的样子,脸颊消瘦,双鬓冒出些许苍白,后移的发际线梳着个侧背头,穿着身白大褂,左胸口印着白玫瑰理发厅六个红色小字。
至于相貌,一眼看上去有点像张震……嗯,如果发际线稍微低点,年轻点,那就更像了。
李安打量着眼前这人,想到了什么。
长得像张震?又带着旧上海滩风格的白玫瑰理发厅?功夫很好?
原型李书文和其弟子刘云樵的混合体?
一代宗师里的八极拳宗师一线天!
李安原本只是抱着过来看看的打算,没想竟碰到了真神。
一线天定睛看向李安,一双好似蒙上灰尘的眼睛也陡然明亮了起来,有些摄人。
“你认识我?”
李安被吓了一跳。
“不认识,就是听说过您。”
一线天不置可否,依旧看着李安。
“是吗?”
李安定了下心神,找补了一句:
“我之前在福源酒楼做了六七年的杂工,所以听说过您。今天第一次见面,发现您与我小时候在大陆的一个叫张震的同村阿叔长相相像,这才有些惊讶。”
“之前?”
“对,昨天被贵利黄的人打伤,就被老板解雇了。”
“哦,你是昨天被送去医院的酒楼伙计?”一线天语气柔和了下来。
“是。”
见李安点头,一线天瞥了一眼他头上的纱布,拉开镜子前的椅子坐了上去。
“你要是剪头发,那就等头上的伤好利落了再来。”
李安上前一步,认真说道:
“我不是来剪头发的,我是来跟您学拳的。”
“学拳?”一线天语气凌厉了不少,“学了之后找贵利黄报仇?”
李安抿了抿嘴,“止戈为武,我学拳只是为了防身。”
“止戈为武?”
一线天呵呵一笑,似乎并不认同。
“六尺为步,半步为武?还是逞凶斗狠?”
李安这次没出声。
抛开大是大非不谈,对于叶问这种守规矩的人来说,止戈为武是对的。
可对于张天志,一线天这类人来说,止戈为武有点太过空泛,逞凶斗狠才是练武之人的常态!
“学拳可以,但我这人教拳有个规矩。”
“什么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