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荀波丧命
周光倒是硬气,怎样上刑他都不说。其实也不是他硬气,只是他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快去稚儿,若自己感吐露半点荀氏的不是,荀氏有无数种方法让他们全家不得好死。
徐阳也不可能真的下死手去审他,事情到了这一步好似没了头绪。
对待荀波则更要谨慎,荀氏日前已经派了人要求探监,一旦让他们见上面,那就更问不出什么了。在司马衷的坚持下,暂时拦住了他们,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
因此徐阳对荀波用刑没有对周光那么狠,而且都是些外面看不出伤的法子。他虽然疼得鬼哭狼嚎,却也一直咬定自己无罪。
“攻心为上!”司马衷说道,“硬审他是审不出什么的,又不可能真的将他打个半死,届时荀氏会拿此事大做文章。”
“你觉得以荀氏的家大业大会在乎你这样一个旁枝子弟吗?他们肯定会弃车保帅,到时你还有什么活路!”徐阳说道。
荀波闻言,脸上果然出现一丝的慌乱,但立马隐去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荀氏已经知道我们在调查私盐之事,这可不是什么小罪,如果你是他们,你会怎么做?”徐阳见荀波已有所异动,继续说道:“私盐这么大的事必定是有势力支撑才行,如果你从实招来,太子殿下定会保你无虞!”
荀波心里也在担心此事,徐阳说中了他的痛处,令他一时心乱如麻,他不再像之前那样一口咬定自己无罪,而是沉默不语。
徐阳知道不能逼他过急,因此打算明天再接着说服他。
“报!荀波死在了狱中!”第二日一大早就有衙役来报。
“什么!”徐阳闻讯心中一突,知道大事不好。
他顾不得洗漱,急急地裹了身衣服就往狱中去。
狱卒们不敢擅动,徐阳到的时候只见荀波吊死在了房梁上,桌子上放了一封书信。
司马衷闻讯赶到时徐阳已命人将荀波抬了下去。在简单地了解下情况之后,徐阳将那封书信呈给了他。
司马衷看完后冷哼道:“好一封认罪书!这是要将贩卖私盐一事大事化小,让他一人承担!”
据他们所知,私盐一事涉及甚广,除了贩卖还有私自制盐,参与其中的绝不止荀波一人,但现在从这封认罪书看,荀波承认自己只是小范围地制盐卖盐,仅限颖阴县。
“殿下,臣怀疑他并非自杀,方才已命人去检查他的尸首,看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徐阳脸色铁青地说道。
“不必了,不管是自杀还是他杀,这件事到此为止。就目前的情况来说我们很难查出什么。”司马衷摇了摇头。
荀波是怎么死的,又是怎么留下这封认罪书的,司马衷不想深究,稍微一想便知,这颖阴县衙定然有荀氏的人。
况且嵇绍他们在阳翟虽然好不容易查到了两个制盐的窝点,里面的人一口咬定他们都是为荀波做事。很明显荀氏就是故意暴露的这两处地方。
此次能处理掉周光、荀波,还有几个县令已经很不错了。而且这个一桩桩一件件都跟荀氏脱不了干系,算是给了荀氏一个警告。
司马衷将私盐一事上奏司马炎,他这下真的生气了。接二连三的这些事让司马炎对荀氏越来越不满。上次流民之乱荀勖被罚了半年俸禄,这次司马炎又罚了他半年俸禄。
看来荀波虽然自己把罪都扛了,给人畏罪自杀的感觉,但司马炎不是傻子。这当中的弯弯绕绕他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不过他也不能因这点事就把荀勖怎么样。倒是可以借这个事整顿一下盐政。
因此司马炎在朝堂借机重申了盐政之事,让度支尚书杜预整顿盐务,民间不允许私自煮盐卖盐,违者重罚。既然皇帝亲自过问,下面的人自然会有所收敛,后来朝廷靠这盐务税收倒是增加了不少。
“还是小瞧了太子,想不到他竟然能查到这些,还好我提前让人做了些安排!”荀勖与贾充说道,面色不是太好。
贾充知道他为何特意跟自己说这些。自己毕竟是太子的老丈人,在太子面前说得上话。
“太子此番的确鲁莽了,他毕竟还是年轻,有些不知深浅,得罪荀兄的地方还请勿怪!”贾充赔着笑脸说道,“我有机会一定与太子好好聊聊此事。”
荀勖闻言面色缓和了些,笑道:“贾公误会了,我并无责怪太子之意,只是感慨后生可畏啊!”
司马衷来此主要还是为流民之事,既然周光他们之前把流民都赶走了,那他就要想办法让流民回来。
周光荀波之事一了,司马衷就赶到了阳翟。
“来人,派人去请荀氏、陈氏、钟氏、韩氏!”司马衷吩咐道。
他准备设宴。颖川有四大士族,他要想在颖川做什么事,有这些士族的支持会事半功倍。荀氏是不可能的,他倒要看看其他几族是什么态度。
其他三大家族来的都是族长,荀氏来的却是族长的儿子,而且姗姗来迟。由此可见荀氏对司马衷定然十分不满,且有些有恃无恐。这也可以理解,毕竟司马衷此行就算没有周光跟荀波那件事,他还是会跟荀氏有所纠葛。
其他三族与太子没什么矛盾,犯不着得罪太子,不管他们心里到底怎么想的,至少明面上表现得都十分殷勤。
“想必各位都已知晓,吾此番前来所谓何事。”司马衷说完环视一圈,几人先是相互对视了一番,然后不约而同地看向荀氏那边。
司马衷见状继续说道:“那吾就有话直说了。近期流民之乱有越演愈烈之势,尤以颖川为最,圣上对此十分震怒。因此才让吾来巡查了解情况。”
“那些流民竟如此胆大妄为,是该好好惩治一番。”其中一人说道。
“如何惩治?据吾所知,他们大都是因为失去了自己的田地,无处可去,食不果腹才成为流民,再要惩治难道让他们死吗?”司马衷稍稍加重了点语气。
其他人一听这话就大致猜到了司马衷的意思,因此都默默不语。
“既然是因土地导致流民肆虐,那就应该让他们有地可种,有粮可食。”司马衷接着说道。
这个意思就很明显了,但此事涉及到他们自身的利益,在他们眼里,这位太子值不值得他们舍了利益去讨好还是个问题。一时气氛有些尴尬,几人都埋头饮酒。
司马衷却依然言谈自若,道:“吾此番宴请诸位,盖因诸位乃颖川士族之首,对此事的见解必定更加精准,所以想听听诸位的建议。当然,今日仓促之间提及此事,想必诸位也不好说什么。没关系,尔等回去想一想,若有高见,吾随时欢迎诸位前来探讨。”
“嗯,这道鲈鱼脍不错!”司马衷自然地将话题引到了饭菜上,气氛才渐渐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