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换天
苍河县城。
大雪没足、寒气森森。
街上行人已经很少很少，几乎不可见，不仅仅是因为冷，更是因为县城的动乱，怕被波及。
到处都是喊杀之声，越是靠近中央县衙区域，就越是如此。
空气中血腥味弥漫，让这冰天雪地更是多了几分寒意。
普通居民在这等大势之下，也不过是随波逐流的一叶扁舟，稍有不慎就是大祸临头。
城内大户亦是如此，除了入局压子的大族，其余富贵人家都是紧闭门户，约束族人奴仆，生怕惹来祸端。
县衙。
一个个手持刀剑弓弩的健硕身影将其团团围住，有身穿劲装满脸桀骜的帮派之人，亦有着沉静冷肃穿着甲胄的兵卒。
当先的，则是一位身躯魁梧壮实的方脸汉子，身着寒铁兽头铠，腰挎长剑，右手握在剑上，脸上带着丝丝笑意。
县衙之内。
传来阵阵喝骂之声。
“赵宏烈，你个两面三刀的卑鄙小人！你竟然背叛我！”
“啊！”
一道短促的惨叫声响起，那声音就变得衰弱起来，然后便是一道冷喝响起：
“曹世端已经被擒，尔等投降不杀，县尉大人会宽恕你们！”
紧接着便是兵刃撞击地面的声音接连响起，一道道颓然叹息在冷空中若隐若现，县衙之外的方脸汉子脸上笑意更甚。
不多时。
一道道身影鱼贯而出。
当先的一位满脸煞气，手中还拎着一个穿青色官袍的狼狈身影。
那身影低垂着头颅，但是所有人都认得，这人，之前就是苍河县城的主宰，知县曹世端！
而现在，曹世端却是被死狗一般拎着走出来，让周围众多人露出复杂目光。
赵宏烈啪的一甩手，曹世端顿时被甩到方脸汉子身前，他阴沉的脸色瞬间涌现转换为恭敬，抱拳道：
“县尉大人，曹世端已经束手就擒，请大人过目！”
县尉刘元虎哈哈大笑，对着赵宏烈露出赞许的目光。
“黑沙帮不愧是苍河县第一大帮，赵帮主果然勇武！”
赵宏烈连忙低下头颅。
“岂敢岂敢，县尉大人一身实力才是真正的出神入化，只不过不想脏了手亲自动手罢了。”
刘元虎只是摇头笑笑，蹲下身子看向死狗一般的曹世端，不禁叹道：
“曹大人啊曹大人，你我同朝为臣，本来完全可以不用到这般局面的，安享晚年不好吗？这么大年纪了还要学人家打打杀杀，累不累啊？”
曹世端勉力抬起头，青袍上鸂鶒染血，伤口呈现乌黑之色，黑沙掌剧毒噬心，他命不久矣。
“咳…咳，刘元虎，你以下犯上，视朝廷如无物，已经是诛九族的死罪！”
刘元虎震天大笑，笑中带着讥讽。
“朝廷现在可没时间来管我们，再说了，谁看到我以下犯下？我会上表朝廷，你曹大人冬狩之时不小心丧生兽口，至于我刘元虎，危难之时暂代知县之职，朝廷只会褒奖我！”
赵宏烈亦是大笑，周围所有人都是如此。
曹世端怒急攻心，噗嗤一口黑血喷出来，在雪地里腐蚀出一个大坑。
“你们……卑鄙！”
他恨恨地看着刘元虎和赵宏烈，心中充斥着不甘。
“只能说你曹大人太天真了啊。”刘元虎叹息道，缓缓起身。
曹世端怒骂：
“刘元虎你别得意的太早，赵宏烈今日会对我捅刀子，来日你必然养虎为患，你的下场未必会比我好到哪……”
话未说完。
赵宏烈怒目圆瞪，噌啷一声拔出身侧帮众的长剑，一剑猛地挥下。
噗嗤！
曹世端一颗大好头颅滚落，鲜血汩汩冒出，将身下的雪地彻底染红。
“死到临头还跟挑拨离间，我对县尉大人的忠诚岂是你这种愚蠢之辈能够理解？”
他骂道一声，低头跪伏在刘元虎面前请罪。
“赵宏烈擅自动手，请大人降罪！”
刘元虎深深地看了赵宏烈一眼，眼神深处闪过一丝怒意，但是马上就转为大笑，将赵宏烈扶起：
“赵帮主切莫如此，你我情义岂是这小人三言两语能够挑拨的了的，你为我斩杀此撩，我高兴还来不及。”
“多谢大人理解，我对大人的忠心日月可鉴。”
两人相视大笑。
“请大人入主县衙，我去替大人收拾残局！”
赵宏烈主动请缨。
刘元虎摇头笑道：
“赵帮主和帮内弟兄厮杀一场，想必已经是疲惫不堪，不如回去好生歇息，剩下的交给广群他们就好，今夜设宴醉香楼，本县尉要好好犒劳各位功臣！”
他注视着周围将宝压在自己身上的帮派大户，和善微笑。
众人皆是感激领命而去。
知道这油水之事不是自己能够碰的。
赵宏烈神色一滞，亦是抱拳离去。
望着赵宏烈以及黑沙帮帮众离去的背影，刘元虎脸上的笑意逐渐冷下来，身边的副手张广群低声道：
“大人，赵宏烈这厮两面三刀，左右逢源，不可信，而且属下还发现，这次厮杀，他虽然擒杀了曹世端，但在有意识的保全帮内实力，不得不防！”
“他刚才一言不合就斩了曹世端头颅，隐隐间在示威！更是想趁着肃清残党的时候捞一笔油水！”
刘元虎缓缓点头，眼中露出冷光。
“赵宏烈，一条狗罢了，曹世端说的没错，今天他敢咬曹世端，明天就敢咬本县尉。”
“那……要不我带着兄弟们……”张广群眼中露出杀意。
刘元虎微微抬手止住。
“赵宏烈实力不凡，恐怕还有所隐藏，黑沙帮势大，即便是胜也不容易，眼下城内这段时间历经厮杀，需要的是稳定，我杀了曹世端，还得去府内打点，他留下的一些残党也需要处理，现在还需要借助黑沙帮的力量。”
“你派人暗中盯着他就是，等我名正言顺的掌控苍河县，到时候再慢慢清算。”
张广群恭敬退下。
“大人英明，是属下多嘴了。”
……
伴随着知县曹世端身死，城内风波渐息。
黑沙帮倒戈，县尉刘元虎大获全胜，暂代知县之位，城内站错队的大户事后被清算，一个个下场极惨。
而中立的大户虽然也被迫上缴了一些钱财，但总算没有伤及根本。
当然，也有人押对宝，趁势而起，成为新的上流。
改天换地，莫过如此。
当顾盛从顾小江嘴里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久久不能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