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6.神医的套路

不多时，郑老六带着一个黑瘦的中年汉子进来了。

黑瘦汉子十分拘谨，偷偷看了一眼张生，又赶紧低下头，似乎很怕张生的样子：“见过帮……啊，不对，是见过先生。”

张生一笑，看起来亲切随和，轻声说：“别紧张，有什么事，说吧。”

刘有牛怯懦抬起头，仍旧很小心的说：“刘大成让我给他家打井，说好了两百钱的，结果井里出水了，他反说我挖到了他家的地脉，挖断了他家的风水，死活不给钱，我上门去要，他还打我，说我什么诓骗讹人，要把我扭送官府。”

张生说：“你是想要回二百钱工钱是吧？”

刘有牛突然一挺胸，露出倔强的神色：“不光是工钱，他还打了我，说……说让我婆娘……陪他睡两晚，他还可以考虑给钱，还说我讹他钱，他……他太欺负人了。”

张生一笑：“还要教训他一顿，是吧？”

刘有牛点头。

张生想了想：“你既要工钱，又教训他，两者兼得，不好办，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先帮你要回二百钱，教训他的事，等你的钱到手了，我自会安排。”

刘有牛点头：“先生说的，一定是对的，就按先生说的办。谢先生，谢先生，先生若要打井，就让人知会咱一声，我不收钱。”

张生笑了：“打井先不用，我院子后面有井，老六，带他去吃饭。”

刘有牛连忙说：“不不不，不吃了，不吃了，已经够麻烦先生的了，再吃饭……”

郑老六送走刘有牛后，回到张生面前，等待张生下令。

张生说：“明天让卜百尺跟刘大成谈谈，让刘大成把工钱给刘有牛。”

郑老六点头：“是，不过，我看刘大成这次又……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上回他家修院墙，推倒了隔壁陈寡妇家的院墙，陈寡妇找您来做主，您也是让卜百尺去谈的，那刘大成就给脸不要脸，咱们让他陪五十钱，结果他表面答应好好的，最后只给了陈寡妇二十钱，还骂骂咧咧说……说陈寡妇是因为陪您睡觉，咱们才替陈寡妇出头，陈寡妇吃了哑巴亏却不敢说。”

张生说：“这些我都记得，后来我不是让你又给陈寡妇送去三十钱了吗？”

郑老六愤愤的说：“是啊，我是去送了，可是这么着，不就等于刘大成造孽，咱们擦屁股吗？那王八蛋还糟蹋您名声。”

“先生，得教训教训这个刘大成，那是个滚刀肉，仗着是他姐夫是坊正冯胖子……”

张生打断了老六的抱怨：“让卜百尺跟刘大成要三百钱，摆明了告诉刘大成，二百钱是刘有牛的工钱，还有一百钱是赔给陈寡妇的。”

郑老六说：“三百？就是实数要二百三，他都不会给的。他有冯胖子撑腰……”

张生冷冷的说：“我就知道他不会给，他是给脸不要的。卜百尺去谈，就是先礼后兵，刘大成若是老老实实照价给钱，也就算了。如果说不给，卜百尺也不用废话……”

“晚上去几个兄弟，把他家墙推倒，顺带把井封死，还有……”

“连带把坊正冯胖子家的院墙也推了，把冯胖子家的井也填死。刘大成吃了亏，肯定第一时间去找冯胖子给他撑腰做主，冯胖子只要不是笨蛋，一看他们两家都是被推墙填井，就应该能想到是刘大成造的孽……”

郑老六一笑：“这么着解气，我这就找卜百尺。冯胖子估计得狠狠揍刘大成一顿，要我说，不如做的绝点，只要冯家修墙，修的时候不管，修好就推倒。让他冯胖子知道，大安坊，到底谁说了算。”

张生冷笑：“你就知道解气，让兄弟们都咬死了，绝不能承认是我们做的，这事跟我们一钱关系也没有，明白吗。还有，冯胖子毕竟是坊正，他家被人推墙填井，他肯定会寻机报复，与其让他下黑手算计咱们，咱们得先做打算，你现在就把黄牛和高二雷叫进来。有些事看来要提前办了。”

不多时，黄牛和高二雷就跟着郑老六进来，高二雷就是门神，张生觉得二雷这名字听着毫无威慑力，也没啥特色，而且他的职责又是挂号兼守住三必堂大门，便给他起了个门神的外号，结果这个外号一下便叫响了，现在所有人都叫他门神，他的本名倒没人记得了。

张生看着高二雷说：“你记好了，今天我一个病人也不看了，让来的病人都回吧。从明天开始，我每天只看十个病人，你那正常往外发五个号，黄牛，你去找人留五个号。”

门神为难的说：“可是今天的号已经发出去不少了，外面等了好多人了。”

“你就这么说，别人问，你就说你只挂号守门，其他一律不知道。”张生态度坚决。

张生又对黄牛说：“从今天开始，你手里的五个号，不分先后，一律涨到十贯，如果有人抱怨为啥这么贵，你就说是上面让你这么干的，如果有人问是谁让你这么干的，你先是要装的守口如瓶，不愿意说，人家追问的紧了，你就说，让他们问坊正冯德强。还有，我今天突然不看病了，这个功劳也要记到冯胖子头上，知道吗？”

黄牛笑了：“这么一来，冯胖子还不得被人骂死呀。”

郑老六也说：“是啊，这样冯胖子的名声就更臭了。”

张生一脸平淡的说：“就是让他臭，就是让百姓都骂他，他的名声越臭，他剩下的日子就越少。”

张生的嘴角微微一动：“这才到哪，冯胖子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我还给他备了一份礼呢。”

黄牛在一旁附和：“不给先生面子，他冯胖子刘大成是找死。”

张生有些话没有跟手下说，他的目标，是一个月之内，将冯胖子拿掉，那样自己就有机会争取坊正的位子。

门神刚出去，大门外就是一片喧哗吵嚷之声。

“我们起大早，就是为了找神医瞧瞧病，咋滴说不看就不看了。”

“街鼓一响我们就来了，等了这么半天，你们说不看了，这是耍老子吗？”

“哪有这么干的，大冷天让老子白等这么长时间，你们他娘的一句话就把老子打发了？”

“吃饭？吃饭老子也不稀罕，让神医出来，给咱说道说道。”

“是啊，一顿饭就把咱打发了？”

过了许久，门外的吵嚷声逐渐停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