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段叔拍了拍陆曜的背,“前些年我被卢照囚禁在海岛上,不得自由,想徒儿想的紧,却无法再见一面。后来我用易容的手艺换了一条命,虽活着出来了,却不好意思见你啊。我原本上海岛是想杀了卢照为那些受难百姓报仇的,没想到将自己压箱底的东西交代出去了不说,还一事无成。”
“后来听说卢照被杀,海寇被平,全赖一个叫陆曜的年轻人卧底在海岛上当内应,全天下重名之人何其多,我却知道那个陆曜一定是我徒儿,只有我徒儿才有这么大的本事。”
陆曜道,“卢照跟我说,你被他杀了。原来是他骗了我,幸好是他骗了我。”
因两人相抱着,陆曜看不清段叔的神色。段叔闭了闭眼,面上有不忍,心中易有自责,只是两人身处不同阵营,你死我活,尔虞我诈是迟早的事,再自责,他也得沿着既定的计划走下去。
“傻徒儿,是我骗了你呀。就连当初接近你也是我有所图罢了。”只是这些话不能跟陆曜说罢了。
陆曜松开段叔,注视着他的眼睛道,“师傅从前孤苦一人,遇见我便不是了,我是你徒儿,日后我会陪着你,孝敬你,给你养老送终,让你过快活日子。”
段叔眼眶湿润,“还是徒儿好啊。师傅漂泊半生,日后也有依靠了。”
陆曜伸出大拇指将段叔眼中的泪水擦去,“相逢是好事,哭什么。”他将皮影戏的摊子收了,“走吧,不摆了,徒儿今日请你去酒楼里吃大餐,日后也不摆了,师傅这个年纪,该享几天清福了,徒儿有钱,舍得给师傅花。”
……
谢宁瑶在街上揍了刘柠一顿后果然见效,第二日赵柔便收到了她的拜帖,与她在奇异阁相聚了。
姐妹二人之间隔着太多,从前无话不说,如今见着,竟不知该说什么。
姐妹俩隔着桌子坐下,谢宁瑶望着她,只觉自成婚后她便憔悴了许多,她伸手,朝着赵柔缓缓而去,想要与她重温过去相处时的美好情谊。
谁知谢宁瑶的手还未触碰到赵柔,赵柔就犹如惊弓之鸟一般快速将手缩了回去。
谢宁瑶的手便僵在了桌面上。
赵柔知道自己刚才的动作伤到了谢宁瑶,连忙解释道,“宁瑶,我不是……我……”她也不知道到底要说什么,只知道这么一开口,成婚后的委屈便全都无处可藏,眼泪顿时便下来了,她哽咽道,“宁瑶,我不想他碰我,我觉得他恶心,可是他的手总是无处不在,我受不了了,我真的受不了了。我不是故意与你疏离。”
说着,赵柔站起身来,缓步走到谢宁瑶面前,犹豫几秒后俯身抱住了她,“他将我关在家里,不让我出门,说只有这样才能偿清我婚前对他的冷漠。我恨他,可也摆脱不了他,宁瑶,若不是你,我这一辈子怕是都无法出门了。”她突然笑出声,“我知昨日定是你将他打了一顿,你不知道看他那一身伤我有多高兴。宁瑶,谢谢你。”
谢宁瑶只觉悲哀。眼眶湿润了。从前她那如明珠一样耀眼的姐妹啊,她的美好岁月与生活竟生生被刘柠那个败类给毁了。
谢宁瑶猛的站起,抓住赵柔胳膊,“走,,回刘家,我们去找他算账。”
赵柔突然痛叫了一声,“啊。”
谢宁瑶觉得不对,去撸赵柔的袖子,赵柔闪躲,“宁瑶,别看了,我不想你为我担心。”
只是赵柔的力气又怎抵的上谢宁瑶,很快她满胳膊的伤痕便暴露在谢宁瑶眼下。
密密麻麻,青青紫紫。这是韩灵对待犯人的待遇,可刘柠却用来这样对待他刚娶的新婚妻子。
谢宁瑶脸绷着,转身就要走出奇异阁。
赵柔连忙将她抱住,“宁瑶,我没事的,你万不要因为我惹事。”
“柔儿,你松开,我去杀了这狗贼。”
赵柔拦在谢宁瑶身前,哭的凄惨,“宁瑶,再忍忍,我都能忍的。我虽被关在房中,但趁着刘家父子出门在外时,会私底下打探消息,如今谢家处境艰难,你切不可冲动行事。你忘了首辅如今还重伤未愈吗?”
谢宁瑶步子顿住,“你是我最好的姐妹,与家人无异,我怎忍心你日日遭那个畜牲的打?”
赵柔拉着谢宁瑶重新在椅子上坐下,自己抬袖擦干了眼泪,眼神也坚定了些,“宁瑶,我如今虽过的生不如死,但不会永远在黑暗中。刘山此人没有能力政绩不说,为人刻薄贪财,他这样的人能当上次辅,要说背后没人,我是不信的,如今我正在搜集他的罪证,只待有遭一日,送他们全家下地狱。”
谢宁瑶与赵柔分开后,派谢府下人四处打听刘柠的踪迹。
赵柔让她忍忍,她偏不忍。
刘柠刚从赌坊出来,便被谢宁瑶当街拦住了,她笑的灿烂,“刘大公子,我们两个寻个酒馆喝一杯。”
刘柠现在一见到谢宁瑶就双腿发软,色心都不敢有了,昧着良心喊谢宁瑶女侠,其中心中早已将谢宁瑶骂了个遍,“女侠,我今日有事,改日定陪你喝个够。”
谢宁瑶扭了扭手腕,又甩了甩手,“可我偏偏今日想喝,你走不走?”
刘柠撒腿便跑,“喝你大爷的,你又想打我,以为我不知道。”
谢宁瑶也撒腿去追。
刘柠心中那个悔呀,只觉得自己娶了赵柔那个女人是个麻烦,婚前虽对她有些意思,可婚后新鲜感一过,便觉得她没什么不同了。
又悔自己今日为何没骑马出门,若是骑马,谢宁瑶这个疯妇定然追不上他。
谢宁瑶追刘柠之际,迎面突然走来一个锦衣公子与一中年男子。谢宁瑶目光一顿,眼睛飞速移开,当视而不见,又提了几分力气去追刘柠。
“谢……”,沈愈伸手,未抓住她飘飞的衣裙。他手中扇子一合,叹了口气,对身边的张迦道,“朕混的……真是有些差。”说话的声音又带了一丝委屈与恨,“她明明看见朕了。”
……
谢宁瑶又将刘柠拖到巷子里打了一顿。
刘柠不停的求饶,“女侠别打了,别打了。你说咱俩无冤无仇的,你干嘛老逮着我不放啊。”
谢宁瑶将刘柠从自己脚底下揪出来,扯着他的头发道,“我今日才知,你不是个人。赵柔嫁给了你,你竟舍的下手打她?”谢宁瑶之前打刘柠时都是朝看不见伤处的地方打,如今被气糊涂了,在他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从前你费尽心思求娶之人,你便是这样待她的?”
被扇脸,刘小公子气愤极了,梗着脖子,忍着害怕道,“她嫁给了我,便是我刘家的人,与你姓谢的何干?莫要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咸吃萝卜淡操心。”
谢宁瑶眼睛一转。刘柠顿时就怂了,双膝跪在地上,求饶道,“女侠,我错了,日后问定好好待柔儿”,他指天发誓道,“我发誓,我日后要是再打柔儿,我便被雷劈死。女侠你饶了我吧,我真不敢了。”
“日后我三日便要见一次柔儿,若让我发现你打她一次,我便十倍百倍的奉还。”
刘柠立即答应,“我日后定将柔儿捧在手心里,万不敢在动他一个手指头。”他捂着脸,一瘸一拐的朝巷子外走。
他虽是这般答应的,可心中却不平,凭什么他要平白挨这两下,谢宁瑶可等着吧,他定要回去将此事告诉爹爹,要爹爹替他做主。
谢宁瑶仿佛是知道了他在想什么,“慢着。”
刘柠停在原处,身子不停的抖着,“女侠还有何吩咐。”
谢宁瑶笑道,“当今圣上如今正在巷子口可着你,不见个礼吗?”
刘柠从未见过沈愈,自然不知此刻站在巷子口的是当今陛下。
谢宁瑶快走两步,站到刘柠身边,小声对他道,“前面的便是当今圣上,微服私访来着,你若是想告状,现在便可告,我也能付出代价。”
圣上喜欢谢宁瑶之事他这种官宦子弟可最清楚,连忙摇头道,“女侠放心,我不会告状的。”
“跟你爹也不告?”
刘柠小声回,“你有陛下撑腰,我自是不敢告的。”说罢,便快速从巷子里离开了。
谢宁瑶最烦与沈愈有牵扯,可如今遇上了,借他的身份便可免除许多麻烦,为何不用。
只是如今沈愈就堵在巷子口,她是想躲也躲不掉了,只能硬着头皮上前见礼。
沈愈面带微笑的看着她,眼中含着期待,“宁瑶,你陪朕逛逛可好?朕许久未见你,可想死了。”
“臣女还有事要办。”
“你有何事?朕让张迦替你办。”
谢宁瑶硬着头皮拒绝,“这事只能臣女自己办。”
沈愈才不管她的托词,上前一把拽住她的胳膊,“朕许久未出宫,对宫外的一切不熟悉,朕只对你熟悉,你还是带朕逛逛吧。”
当沈愈的手指碰到她肌肤的那一刻,她像被雷劈了一样连忙将手甩开。沈愈面色一变,眼睛一沉,可很快又恢复过来,依旧双眼含笑,“你既不喜朕触碰,朕便不碰你。”他语气带了一丝哀求,“朕不好意思出宫一趟,真的不能陪陪朕吗?”
谢宁瑶叹了口气,沈愈是皇帝,她又能如何拒绝?“走吧,一起逛逛。但仅此一次。您是陛下,金尊玉贵的,若您出了什么闪失,我死一万次都不够赔的。”
只是逛的途中谢宁瑶眼中的疏离到底刺痛了沈愈。
到了不得不回宫之际,沈愈才依依不舍的与谢宁瑶道别。并且趁着谢宁瑶转身回家之际,突然快走几步从身后搂住了她的腰。
她的体温透过衣服传了过来。
沈愈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是真的贪恋她身上的暖。
他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自然也该一起终老。
那些阻碍他们在一起之人,该被他一一铲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