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陆曜笑眯眯的对他道,“我昨个也遇见了白佛,就在方才的山上。”
郑仁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真的?”片刻后他面上的惊喜褪去,露出一点惆怅,“若我再有仙缘能碰上他,定要问问我爹如今在阴间如何了,只是我定是没有那等好运气了,要不为何只你见到了他,而我未有机会见到。”
陆曜叹了口气,问郑仁,“我们方才下来的山上可是白佛教到地盘?照你说那白佛教里可没有一个好东西,白佛出现在那山上,你怎会觉得他是好人呢?”
郑仁立即反驳,“白佛是神仙定是好人。”
谢宁瑶上前摸了摸郑仁的头发,安抚道,“我也见到了白佛,他并不是神仙,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而且心肠歹毒,善于骗人。”
郑仁还是不信。
恰巧赵秀来到前院,见到许久未见的谢宁远,脸上露出狂喜,提着裙摆就朝他跑了过来,抓着他的胳膊道,“我就知道你在这城中。”
谢宁远将她胳膊挣开,离她远了一些。
郑仁指着她腰间挂着的白佛玉佛道,“你也见过白佛是吗?”
赵秀将腰间玉佛拿下来,笑着点了点头,“我昨个见到了神仙。迷迷糊糊中他还为我指点了迷津。”
想到了什么,她笑的更开心了,又朝谢宁远凑了过去,“今个遇见你,定也是神仙保佑呢。”
谢宁瑶与陆曜对视一眼,看见了彼此眼中的凝重。若福安郡的百姓都这么无条件的信仰白佛,那城中百姓团结起来信仰的力量该是多么毁城灭地?
谢宁瑶对赵秀道,“玉佛可否借我一看。”
赵秀取下玉佛递给谢宁瑶。
谢宁瑶闻了闻,“就是这个味道。”她将玉佛放在郑仁鼻尖,“你可否闻到过这个味道?”
郑仁思索道,“好似在哪里闻过……我想起来了,六年前,白佛大会上我闻到的就是这个味道。”
谢宁瑶道,“这便对了。这香味其实是迷幻药的残留,你们口中的白佛也不过是一个头发胡须全白的人假扮的。他先是为当地百姓中下幻毒,让人们意识恍惚间以为见到了真佛。他凭借着百姓的信仰操纵着整个城中的百姓,发展信徒,聚敛财富。”
赵秀也不敢相信,重复道,“可我真的见到了白佛。”
谢宁瑶道,“昨日我发现有人往我房间里放幻毒,因早发现,我有了防备并未中毒,我想查出更多线索,便将计就计,伪装成中了毒的样子,贼人将我掠上了山。后来我发现他不止掠了我一人,你和陆曜也被掠上了山,当日你中毒的情景我看的分明,你所见的白佛确实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且是一个无恶不作的坏人,后来他们将你放了,将我和陆曜扔进了蛇洞。”
赵秀第一反应便是不可能,“昨日我在佛前并未见过你和陆曜,且若是你们被扔进了蛇洞,又怎会活着出来?”
谢宁瑶觉得心累,反问赵秀,“昨天的事你还记得多少?”
赵秀略一思索便道,“该记的都记得。”
谢宁瑶道,“你可记得昨日在白佛面前你自认自己为谢宁瑶?”
赵秀立即否认,“当然没有。我姓赵名秀,干嘛要冒充你。”
谢宁瑶觉得头大,劝告自己身边人不要相信白佛便如此困难,她要如何去劝告城中百姓?
如此冥顽不灵,只能放大招了。
谢宁瑶拽住了哥哥的胳膊,反问赵秀,“我侥幸逃离了蛇洞后便在后山遇见哥哥,我哥哥说的话你可信?换句话说,你是信我哥哥还是信你昨日真的见到了白佛?”
赵秀沉默了。心揪成一团,半晌她抬头,伸手揪住了谢宁远的一角衣炮,双目灼灼的对他道,“我信你。管他是真佛假佛,我都信你。只要跟着你,我不怕下地狱的。”
谢宁远心神一荡,连忙避开她灼热的眼神。
陆曜也如法炮制,对郑仁道,“你爹死在白佛山。白佛山为何得名?乃是传闻中神仙白佛的居所,可你见过哪一个神仙任由自己的教众在他修炼的仙山上胡来的?”
郑仁反驳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赵秀面上现出几分纠结,“可既然是假的,我听到的那些话又算什么呢?”
谢宁瑶听到她的话,眉目一动,直觉赵秀偶然间听到的话乃是重要的线索,于是道,“你听到了什么?告诉我们便可。”
赵秀望了眼四周,“这里人多眼杂的,你们随我进屋吧。”
赵秀口中的闲杂人等便是张三兄弟与郑仁几人。
陆曜道,“便在这里说吧,都是自己人,不必回避。”
这句话便让张三兄弟及郑仁感动不已,特别是张三兄弟几个,此刻心中想着便是为恩公死了都值当。
赵秀便将在山洞中听到的宋如松的罪行重述了一遍。
听到这话,谢宁远立即看向郑仁,“昨日你跟我说发财赌坊是京城某大官开的,可是实话?”
郑仁羞愧的丢下头,“是我骗了你,发财赌坊是白佛山教众的产业,我怕你质疑白佛,便未跟你说实话。”
……
晚间,谢家兄妹挤在陆曜的屋子里。
谢宁瑶趴在桌子上唉声叹气,“案子好像越来越复杂啊。我理不清头绪。”
陆曜道,“有一点可肯定,他们抓赵秀放赵秀,便是想她将这个消息传出去。可这个消息定不会是真的,他们是想将罪行嫁祸给宋如松。”
谢宁远立即想明白了其中关窍,接着道,“他为何会想着嫁祸?定是知道了我们在查他们,其实他们早在暗中盯着我们许久了。嫁祸于宋如松,也是想早些从这个案子中脱身。”
路曜点了点头,“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我们三人带走,倒是小瞧了这个白佛教。”
谢宁瑶道,“但我觉得白佛教与宋如松是有某种关联的。宋如松不是什么好人,之前便有为害我不顾百姓死活的先例,朝中虽在查他恶行,却碍于太后的面子至今没个结果。他掌管浙江漕运多年,其中可捞油水的地方多了去了,这等贪官污吏按理说早该被斩首了。我们倒不如将计就计,顺势拿下宋如松,先将对手麻痹,等敌人大意了,我们再行事。”
谢宁远道,“可趁此机会拿下宋如松,麻痹深藏在这背后之人,只不过不能以子虚乌有的罪名拿人,我明日便起身离开这里,暗中搜集宋如松这些年的犯罪证据,再移送给中枢。”
说罢他准备起身离开陆曜的屋子,见谢宁瑶坐着不对,他咳嗽两声。
谢宁瑶还有一事想不明白,为何白佛教众会认识她?且单单只愿意放她一条生路。想的入迷,便未注意到谢宁远的暗示。。
谢宁远的脸色有点青,以为妹妹喜欢陆曜到不顾男女大防的地步,他来到谢宁瑶面前,再次咳嗽两声,克制住自己的怒气道,“天色不早了,今日早些回房歇息。”
谢宁瑶思绪被打断,转头望了一眼屋外天色,确实不早了,从椅子上跳起来,“嗯,那我先回房了。哥你也早点休息哦。”
谢宁远脸色这才好看起来,嗯了一声。
谢宁瑶快要走出房间时,突然停住了脚步,回头望着陆曜笑了起来,艳红的烛火打在她脸上,显得娇俏可爱,“陆曜,你也早些休息啊,明天见。”
陆曜笑着点了点头,不等他说些什么,谢宁远便拉着谢宁瑶的胳膊走远了。
此时谢宁远只想感叹一声……
女大不中留啊。
谢宁瑶与谢宁远的屋子不在一个方向,两人走到一半便分开了。
谢宁远在自己屋子前发现了赵秀的身影,顿时头大了起来。
赵秀看见他却开心极了,语气带着些娇俏,“你回来了,我等你等了很久,腿都站麻了。”
谢宁远皱了皱眉,“白日没有机会问你,你可是又偷偷从家里跑出来的?”
赵秀心虚道,“不是。”
谢宁远推门进屋,在赵秀想要跟进来之际,眼疾手快的将门关上,他站在门后,望着门外的那抹身影久久不去,半晌他道,“我明日便要离开这里了,你也听话回家吧,你家人会担心你的。”
赵秀望着紧闭的门,突然觉得委屈极了,蹲在地上抱紧自己的膝盖哭了起来,“谢宁远,你混蛋,你没有良心。我千里迢迢来找你,你就这么绝情的赶我走。”
谢宁远的身子僵在那里,他所在的地方处处充满危险,她一个娇滴滴的姑娘怎能跟着他一起受苦呢?“我本就绝情,我们俩不会有结果,望赵姑娘顾忌些脸面,莫要再纠缠于我。”
这话说的可谓是难听至极。赵秀站起身,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泪,往自己房间方向走了。
她以为任何事任何情谊只要她坚持便可得到,原来她想岔了吗?
她的哭泣渐渐无声。
原本哭出声是想将这哭声当做打败别人的武器,可既然别人不在意,她又怎能赢呢?
谢宁远从窗户缝里看见赵秀的背影越走越远,越走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