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白蛇传3

忽的，台布后安静下来。刚刚那些人声渐行渐远了，只听得见一些物器摩擦发出的细碎声，忽的碰撞起来，发出几道好似‘雷鸣’般的声音。

夜深了，一道身影却悄悄地靠近了许宣家的后门。许宣家住在一条寂静的小巷，此时正是丑时，旁边的屋舍早已是熄灭了烛火，沉于睡梦中了。白青青左顾右瞧，确定没人在附近后，化成一道青烟进入了院中。

原来，白青青其实是那座山里修炼百年的的青蛇。那日她正以原形在林中捕猎，不料误入那补蛇坑中，正欲逃出，却发现坑底布满雄黄，她本就因刚修成人形而有些虚弱。正当她打算强拼着一口气，爬上去之时，感觉到了白素素的靠近，于是向她呼救。机缘巧合之下，与白素素和许宣相识。白青青本就涉世未深，一直一人独居，跟随白素素回白府换衣服时，被当时痛失小女儿的白夫人看中，得知白青青是个孤儿，白夫人似乎把思念转移到了白青青身上，一直紧紧抱着白青青不松手。白父归府后，看着白青青与白素素相似的面容，几番思索下，认了白青青做义女。

于是白青青就这样以人的身份在白府住下，白府一直以医药入世，在宋城经营多年。白府关系简单，白夫人育有二女，白素素是长女，小女儿因病早夭，白夫人一直郁郁寡欢。白青青住进白府后，白夫人对她很好，十分顺着她，小到茶水的温热，大到衣裳的花纹，就连世间女子必学琴棋书画，在白青青抱怨课程枯燥后，也不强求她去学习。再得知白青青因为之前跌落捕蛇坑而讨厌雄黄和蛇酒之后，白家药馆就再也没有这两种东西。白素素更是与她情同亲生姐妹，时常教她一些为人处事的技巧，帮她更快地入世。白父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但自从知道白青青很喜欢民间的零嘴，每次去从府城都会带几包零嘴回府给白青青。独自一人成长的白青青，之前在深林里受到了多少排挤和欺负，现在就收获了多少爱意。她渐渐的以人的身份融入了宋城，体会到了与作妖时不同的快乐。于是她经常利用法术，在山林之中寻找珍贵的药材，以此来回报白家。

“只要我把许大娘的眼睛治好，阿娘就会同意姐姐和宣哥的亲事了吧”白青青悄悄地走到许大娘的房间门口，推门进去。房间里空落落的，看得出家里的清贫，但桌椅布置之间却十分的整洁，竹筐里还有一些布条，在布条下还藏着几根编的十分精细的络子，由此可看得出房间主人的能干。白青青回想了一下之前山林里大妖跟她说过的话，大妖告诫她，天地之间，自有法则。作为精怪，不可强行干涉人世间，更不可扭转世间的命运转向。一旦犯禁，不仅妖身要付出代价，还会有佛寺的人前来审判。白青青本想寻一个乞丐，直接给许大娘交换一双眼睛，但想到大妖的劝告，这念头刚出现就打消了。听大妖说，佛寺的人最喜欢把犯禁的妖压在雷峰塔下了。她可不想被捉去。但她只是一条刚刚修行百年，法力微弱的青蛇，为了不影响许大娘的命运转向，只能借自己妖身的精血，去施展一个障眼法，以此来治好许大娘的眼睛。但施展这个障眼法，会让她虚弱一段时间，暂时无法动用法力。

“不管了，先治好许大娘吧”反正她现在除了寻药时，会利用法术，平时都没动用过。白青青两指一捏，在身前画了一道转换府。一滴碧绿色的血就这样从她的心口飞出，融入了昏睡中的许大娘的眼里。察看再三，确定许大娘没有不适后，白青青就化成一条青蛇，悄悄地从窗沿边钻出去了。

第二日一早，许宣照常来到许大娘的房间前，照顾他娘起床，没想到他刚一进去，就听见他母亲发出一声惊叫：“这……我的眼睛”许宣连忙放下手中的木盆，走上前询问道：“娘，怎么了，可是眼睛痛了？”走进一看才发现，许大娘原本有些灰沉沉的双目，变得格外澄净，深处还能看到些绿意。或许是错觉吧，许宣心想，人的眼睛怎么可能是绿色呢。

许大娘摇了摇手，在自己的眼前晃了晃，说道：“宣哥儿，我又能看见了。”一夜之间突然复明，许大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莫不是神仙显灵了吧，说起来，昨晚的确是听到窗边有些异动……但她很快地开始东摸摸，西摸摸，感受重回光明的世界。

似乎是被这消息冲击的有点大，许宣脚步一颤，差点跪坐在地上去。他知道母亲的眼睛是迫于生计，做了太多刺绣活给硬生生地熬坏的，这些年他也到处寻医求方，可这苦药一罐接一罐，愣是没点作用，他都快放弃了。这，这，这怎么突然之间就好了呢？他看着母亲行动有灵敏起来，行走之间不再小心翼翼，才意识到，这是真的，他娘亲的眼睛终于又好起来了。

他知道，宋城有很多人家都去白府提亲了。其实他早就拜托母亲寻媒人上门提亲了，刚开始一切都很顺利，但当白老爷听说许大娘双目失明时，原本和煦的态度就有些低落下来。他知道向白素素求亲的人很多，比他条件好的也大有人在。但是要他舍弃这一份良缘，却也是废千金也不换的。而他也相信，白素素的心意，一定是和他相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