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田（不）苟
张李二人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赶紧道，“也就是说，咱们这群老哥们忙活了半天，很可能被人当猴耍了？”
“也不算被当猴耍，只是很可能就是个锦上添花的角色，秦王那边才是雪中送炭。”
“李大人高见，要是秦王打着共襄国事的名义，把府中卫士家丁充入守城士卒，再寻机把城门一开。那还有我们什么事。”
“二位说的没错，到时我们就成戏台上的丑角了。”李布本想说：到时我们就是小丑了。
二人焦急道，“那李大人可有良策？”
“办法也不是没有。其一，先以他们老朱家的祖宗之法--宗室不得干政为名，严词拒绝任何与秦王府有关的人参与守城。其二，派人盯死刘之祺，他和秦王府有勾连，如今虽倒台了，可还有门生故吏。以免秦王府通过他，把手伸进西安城防。”
李布作为穿越者，最大的优势是了解之后的历史，以及历史上那些有名有姓之人的行事风格。
原先李布怎么也想不明白，秦王为何明知即将城破，还苛待守城士卒。就算老朱家的人再蠢，可身边总有几个长脑子的吧。闯军打开封还有其它城时，明朝藩王都有拿钱出来犒赏士卒，怎么到了西安这就没了呢。直到李布身处其中，联想到此时李自成称帝在即，后来又把秦王封了个什么“权将军”。李布这才怀疑：秦王很可能早就和闯军有勾连。
李布这么做是因为，不管自己是否乐意，都已经卷入这场旋涡里了，已经出不来了。既然决定了要投闯军那边，那秦王府就是个潜在的竞争对手，必须要提防。而最重要的是，刘之祺这个死敌必须要除掉。真要是让他在西安一战中为闯军立下了头功，那自己以后只有死路一条。只能先下手为强。
一行人巡视到城南时，听到城下传来不少年轻人慷慨激昂的声音。
李布等人探头望下去，只见一小群年轻书生正在向守城的士卒和百姓们滔滔不绝，人群中竟然还有气质不凡的女子们的身影。
李布侧头问身边的张李二人，“这些女子是哪来的？跑这来干嘛。”
城墙太高，张李二人看不清脸，但还是通过身形认出了几人。“看来是，花巷那边的小娘子们。前几日倒是听说了，那群年轻士子要带着姑娘们去慰劳守城士卒。”
“李大人要不一起下去看看，你那相好说不定也在里头。”
“正有此意，李某倒是好奇，他们拿什么去慰劳士卒。”
“能有什么，碎银几两，再加歪诗几首呗。”
。。。。。。
李布下城后，一群士子当即过来拱手作揖。
接着是一片窈窕妩媚的声音响起，这是一众花巷的姑娘给李布行礼。
此时，人群中走出一人，单独又给李布行了一礼。
“李大人有礼，多日不见，可安好。”
此人正是方木兰，此刻一身男装打扮，正眼神炽热看着李布。完全就是一副新婚妻子小别重逢见相公的模样。
李布淡淡一笑，“本官甚是安好，方公子可好！”
“妾身，不，晚生自然是很好的。”李布当着众人的面，对方木兰问好，让方木兰心中一阵激荡，原本她以为众目睽睽之下，李布对自己定然是一笔带过，自己可以见他一面已经很好了。
李布随后被一众士子和官员包围，众人纷纷称赞李布少年有为，文武双全。又对李布那首《与冯公西安绝笔》赞不绝口，纷纷称赞李布的品行高洁。
可李布的眼角余光，敏锐的察觉到人群中有一白面书生，面色有些异样。那人在方木兰向自己行礼后，就眼神不善，甚至恶狠狠盯着自己。而且还时不时去看方木兰，每次一看方木兰对李布那炽热的神情，顿时脸色又难看几分。
李布脑海里立时浮现出两个字--“舔狗”。
各士子也开始学着方木兰的样子，一一给李布单独行礼，以示尊重。毕竟，李布是新官上任，还未与众人见过。
“在下某某某，陕北人士，崇祯二年举人。”
。
。
终于到了那名白面书生，“在下田不苟，长安县人士，崇祯八年举人。”
“舔狗？”【这也太他娘巧了，舔狗竟然本来就叫舔狗。】
“是田不苟，严正不苟的不苟。大人难道不知，苟与不苟，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本官岂有不知，可本官看你望向方公子的眼神，何来严正，处处都透着苟。”
周围士子听后，顿时爆发出一阵大笑，众士子平日常在一起游玩，自然知道田不苟对方木兰的心思，此时被李布点穿，立马就跟着起哄。
“李大人当真好眼力。”
“我和田公子不过是好友而已。”方木兰当众人给田不苟发了张好人卡。
两下暴击之下，田不苟灰头土脸退回人群，低头不语。
“好了，我们谈论正事要紧。不知诸位今日给来多少银两米粮犒劳守城士卒。”
“我等募集到银两和米粮布匹，折合市价，足足有五千两。还有这好几箱的诗词画作，都是给士卒们鼓舞打气的。”
“不错不错，都留下吧。”【五千两。。。光士卒就有8000人，要是算上民夫人等。足足三五万之众，一人一两银子都分不到。那些诗词画作顶多拿来做饭取暖，还不如把笔墨纸张的钱折成银子。】
“诸位做得甚好，本官还要巡视它处，诸位请自便。”
李布说完就回到城墙上，打算去往下一处。
张李二人在身后悄声道，“李大人？”
“嗯？”
“是否要就近辟一雅间，好让大人单独指教下方公子？”
“下回吧，生死存亡的时候，本官没有心情。”李布此时是真没那份心，一日没解决掉刘之祺和他背后的秦王府，就一日不安。
“对了，刚刚那个田不苟，你们可知他底细。”
李布刚说完，就见到田不苟正一个人往自己这边走来。
“李大人，不苟啊，是我们一老兄弟的儿子，也算是我们的晚辈。刚刚冲撞了大人。”
“他来了。”
“什么？”张李二人一回头看到田不苟面色不岔，正朝这里走来，顿时感觉一阵头疼。“李大人，看我们的薄面，别和他一般见识。”
“老张老李，你们这就见外了。以咱们的关系，为了这点事，不至于。”
“来，不苟，给大人行礼赔罪。李大人，不苟他年少无知，可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田不苟疾步上前，一副年轻气盛的样子，“我何来有错，为何要赔罪。”
【这莫不是第二个刘家小子？】
“那你来找本官，所谓何事？”
“我是来告诉大人，木兰与我相识日久，情投意合。”
张李二人恨不得上去捂住他的嘴，“你闭嘴。”
“无妨，别吓到孩子，让他说。”
“我说完了，大人告辞。”田不苟说完，转身就走。
李布看着田不苟的背影，【又是个熊孩子。】
“你是否与方木兰情投意合，本官不知。本官与方木兰认识虽短，但床榻和谐。”李布说完，甩袖而去。
田不苟如遭雷劈，呆立当场。“不，这不可能。木兰品行高洁，岂能轻易委身于你，何况你不过是个武。。。唔~”
张三醒早已冲过去捂住了田不苟的嘴，生怕他再说出什么出格的话来。李布的狠辣他们可是见识过的。
“张叔，你为何要拦我，等西安城破闯王一到，他不过就是个阶下囚。”
啪啪~~，两声清脆的耳光，张三醒暴怒，须发竖立，压低声音道，“今日你若不是你爹的儿子，断然下不了这城墙。你口中再说出一个“闯”字，只怕你爹要第一个宰了你。”
“年纪轻轻，争风吃醋，口无遮拦，哪有点男子汉大丈夫的模样。”
田不苟满心满眼的恐惧，平日里对自己和善的张叔从未有过如此暴怒，此刻冷静下来，他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差点犯了禁。他以为要是让李布听到“闯”字，便会将他和张叔李叔这些人家，全部满门抄斩。想到这里顿时心下后怕。却不知张三醒担心的根本不是这个。
出于保密需要，张李这些人并没有对他们家中小辈透露太多信息，可是父辈们密议之时，小辈们也总能探听到一点消息。因此，田不苟这些人知道父辈们在接触闯军，却不知道李布的存在。
田不苟看着李布，满眼愤恨，幻想着西安破城后，李布会跪在自己脚下如何摇尾乞怜，到时候方木兰又会如何懊恼自己选错了人。不对，木兰一定是被强迫的。想到这里不免心中一阵即将复仇的快感。咱们马上走着瞧。
却不知，李布才是他们这伙人的带头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