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我生长于乌迳古道域内牛子石脚下的一个小山村———孔坑。小时候常听老人们讲,我们的祖辈除了耕种之外,还要经常去 “打肩担”谋生。那时候我并不明白 “打肩担”为何意,长大后才慢慢知道,“打肩担”就是去做 “挑夫”。 “挑夫”者,“挑货之夫”也。然而,老辈们为何要去做 “挑夫”? 他们挑的是什么? 从哪里挑到哪里呢?这些问题仍长时间地困扰着我。
近年,经过对乌迳古道的历史及其移民与商贸的调查、研究,对这个问题也有较清楚的认识了。
乌迳古道是紧依昌水、浈水而成的一条水陆联运的粤赣通道,古时称 “乌迳路”。明嘉靖 《南雄府志》记:“乌迳路,通江西信丰,陆程二日,水程三四日,抵赣州大河。庾岭未开,南北通衢也。”从此记可知,乌迳路是 “庾岭未开” [指唐开元四年 (716 年) 张九龄新开大庾岭路] 时的 “南北通衢”,其东北可沿九渡水下桃江、入贡水、出赣江、至长江,西北连梅关古道,西通浈江、下北江、至珠江,直至海外,真乃 “通衢”也。
自古以来,乌迳古道不仅是移民之道,也是商贸之道,更是一条文化之道。
说到移民,我们首先会想到中原移民南迁之 “中转站”———珠玑巷。珠玑巷留下了太多的移民故事,无怪乎说它是南迁珠江三角洲氏族之发祥地,是珠江三角洲氏族之 “七百年前桑梓乡”。蒙志所抒发的 “珠玑古巷,吾家故乡”,表达的是 “凝聚姓氏宗亲的情感符号”。
其实,乌迳古道也承载了诸多移民的脚步。如西晋建兴三年(315 年) ,西晋太常卿李耿被贬为始兴郡曲江县令,“由虔入粤”,卜居新溪,从而成了客族迁雄的 “第一家”; 其后裔唐朝金紫光禄大夫李金马又开南雄人文之先河,以致有 “先有新田李,后有浈昌县”一说。故言:可不知有浈昌,但不可不知有新田耶。
唐弘道元年 (683 年) ,唐相杜如晦之后嗣杜正宇奉诏自肇庆入京,“时粤未经通道,宇公道由广及韶,路经乌迳”,见乱不进,卜居乌迳,建杜屋村,是为 “浈昌杜氏之始祖”,后子孙繁衍,遂成一方望族。唐后迁入乌迳古道域之民日多。所以说,乌迳古道与珠玑巷一样,是一条移民之道。
在商贸活动中,乌迳古道的作用与梅关古道一样重要,甚至更为突出。洪武二年 (1369 年) ,乌迳设有平田巡检司,而梅关古道上的红梅巡检司迟至洪武十六年 (1383 年) 才设立,沙水、通济两镇则是成化乙未年 (1475 年) 间建成。明清时期,乌迳曾被称为 “市”,古道上的新田码头曾有 “日屯万担米,夜行百只船”之盛况。至抗日战争期间,乌迳路仍然是赣粮、粤盐驿运的主要线路,也是粤赣的主要通道。至此,我也就弄清楚和回答了上面有关 “打肩担”的问题。
在中原文化向岭南传播的过程中,乌迳古道域内各姓族人以其特有的方言、建筑、饮食和风俗建构起 “乌迳古道文化圈”。圈内至今仍传承着比较独特的以姓为节的 “姓氏节”民俗,以致沉淀出有别于南雄其他文化圈的 “姓氏节文化”特质。
古都南雄州,历史悠久,源远流长。它枕楚跨粤,为南北咽喉之地; 居五岭之首,为江广之冲,成为连接珠江、长江两大水系之枢纽,素有 “岭南第一州”之称。而乌迳,同样以 “一条古道、一个节日”体现其固有的文化神韵。当然,每一种文化都延续着一个民族的精神血脉,既需要薪火相传、代代守护,也需要与时俱进、勇于创新。对家乡的文化进行调查与研究就是要使之得到继承、得到守护,从而发扬之、光大之,使之发挥出应有的作用。
尽管这一过程会很艰辛,但我相信,只要努力,就有成功的希望。
韶关学院赖井洋
2015年6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