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说服
“马上来。”绍尔高声回了一句，他走到门口将门打开，加兰正拿着十字镐站在门外，已经整装待发。
加兰视线在绍尔身上打量了一会，轻声问道：“看来你昨天没睡好。”
绍尔右手揉了揉眼睛，“等我会，马上就好。”
加兰没有多问，点点头，向通往矿洞的小道方向走去。等到加兰离开，绍尔回头看着床边地板上的浓痰，马上拿手镐出去挖了点泥土盖上，再加上泥土和浓痰一起弄出屋外，丢到一处偏僻位置。
简单洗漱过后，他拿着手镐和中午吃的薄饼前往与加兰汇合。
期间，昨晚的梦境一直在他脑海中回放，那种不安的感觉，即便已经醒来，依然萦绕在他心头，久久不能散去。
这也让他思考，自己为何会做昨晚的噩梦，以及今早吐出的浓痰究竟意味着什么。
一种可能是绍尔的身体本身出现了问题，岛上矿工的工作条件十分恶劣，既没有矿工帽用来保护头部，也没有过滤空气的呼吸罩保护肺部，再加上想要赚到更多的钱基本只能通过下矿采掘，再健康的身体，在没有足够防护的情况下，也会不断恶化，直至出现病症，这也是四人想要离岛的原因之一。绍尔的身体很可能正是这一情况。
而另一种可能则是矿洞内的脏东西，刚从矿洞中醒来时，他便感受到了那种威胁，没有灵辉灯的保护，很快便会被淹没，再加上他不知道自己在矿洞内苏醒和昏迷之间究竟间隔了多长时间，因此，实际上绍尔的身体已经沾染上了脏东西，已经被污染，刚才他吐出的浓痰正是残存在体内的污染物。
或许两种可能都有，但绍尔更倾向于后一种可能，因为在梦境的最后，他感受到了灵魂燃烧的感觉，那似乎是灵魂正在进行自救。
与加兰汇合之后，两人前往矿洞前集合，等待领取灵辉灯。
今天，雷吉斯与克里并未下矿，从昨晚的闲聊之中，绍尔了解到，通常四人不会一起下矿，至少会有一人留下看家，防止有人偷窃和捣乱，毕竟，赌场就在交易市场内，输红了眼的人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做出。
其中，克里因为年龄关系，再加上体格瘦弱，下矿的次数最少，偶尔下矿也属于提前熟悉环境，为未来做准备的情况，多数情况下都是他留下看守财物。
前往矿洞的路上，两人没走多久便停下脚步，前方，一头红发的健壮男子挡在路上，正对两人怒目而视，他的手上拿着十字镐，见到两人后，一步一步走来。
加兰想上前阻拦，却被绍尔挡住，“让我来。”
“小心点。”加兰叮嘱一句。
绍尔走上前去，将注意力放在安德鲁身上，随着对方靠近，对方的一举一动也在他的掌控之中，只要他不被其他事情分身，他有信心，即便安德鲁发狂，他也能够躲开对方手中沉重的十字镐，撑到加兰前来支援。
“准备领死吗？”安德鲁见到绍尔独自走来，语气不屑，“也好，我也不想杀你的朋友。”
路上，偶尔有其他矿工经过，但见到这一幕，都没有过多停留，仅仅远望了几眼，便匆匆赶向矿洞。
在这座岛上，矿工间的摩擦只能用随处可见来形容，闹出人命的情况也有不少，但只要不在交易市场或者惊扰驻岛军团，基本都会以私斗的方式结束。
人命，并不值钱。
考虑到安德鲁暴躁的脾气，绍尔不打算拐弯抹角，他高声说道：“肖恩还活着。”
安德鲁听到后，脚下的动作慢了不少，脸上的表情也缓和少许，但在短暂的迟疑过后，他却变得更加愤怒，“你，又想，骗我。”他压低了声音，手中的十字镐却举得更高。
“所以……”绍尔眨了眨眼睛，语气十分平静，但在这平静中，又夹杂着少许狠厉，“……你是想找到肖恩，还是说，只是想借肖恩的名义杀我？”接着，他双腿微微弯曲，右手抬起，握紧手镐，“如果你想找到肖恩，那就和我们一起下矿，如果你只是想杀我，那来吧，昨天我给你的一拳，你现在就忘了？我敢保证，只要你手里的十字稿挥下来，我一定会砸烂你的头。”
经过一天的时间，他已经体验过这座岛上的规则。
有朋友帮忙，固然十分重要，但朋友只能帮一时，不能帮一世，最终，所有的困难还是需要自己独自面对。
他暂时没有杀安德鲁的想法，他还没有杀过人，也不知道假如真到了搏命的时刻，自己能不能毫不犹豫下手，不过，幸运的是，安德鲁也不知道这一点。
初生的朝阳照在两人头上，安德鲁没有再进一步，也没有将手中的十字镐放下，绍尔同样，只是在默默等待，一时间，两人僵持在原地。
“安德鲁，跟我们去看看吧，也许肖恩他没事呢？”加兰的声音将沉默打破，恰好给了安德鲁一个放弃的借口。
“哼，那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安德鲁将十字镐放下，胸口剧烈起伏，似乎仍然不服气。
绍尔没有再去激怒安德鲁，现在的局势在他的预料之中，他已经十分满意。
三人一同前往矿洞前的集合处，清晨等待在此处的矿工并不少，大多数矿工脸上都没有期待感，似乎对这种数年如一日的生活已经厌倦，每天来到此处，仅仅是为了赚一点维持生活质量的费用，或者是今晚的赌资。
不久后，戴着红色高帽的矮胖男子兴高采烈地走了过来，他的视线从矿工脸上扫过，接着，他走到一块石头上，左手背在身后，右手虚握放在嘴前，咳嗽两声。
“咳咳！”
随后，他右手伸向前方，用极为高昂的声音开口说道：“先生们——”然而，他的话还没开始，便被下方的矿工打断。
“威灵顿先生，请您别再说那些废话了，我们还等着下矿呢。”一名矿工抱怨道。
比尔寻着声音，视线在矿工中搜寻，他很快便找到了一名干瘦的矿工，接着，他眨了眨眼，用语重心长的声音回道：
“废话？你说我的话是废话？”
干瘦的矿工脸色变白，意识到自己祸从口出，他准备开口道歉，但比尔没有给他机会。
比尔从石头上跳下，走向矿工，同时嘴里说道：
“你们需要遵守的规则，你们不遵守规则会受到的惩罚，没错，因为你们每天都能听到，你们甚至能背下来，所以这些话是废话，对你们毫无意义，只是浪费你们在矿洞里找金子的时间，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在你们身边，可能就有刚到这座岛上的新人——”
此时，一名矿工反驳道：“现在是月中，不可能有新人过来……”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在默默吐槽，但在安静的矿工人群中，却显得极为显眼。
比尔冷着脸，抬起双手整了整高帽，同时深呼吸，调节内心的情绪，等了两秒，他极为迅速地说道：“总之，记住一条，如果你们还在意自己的命，就带着亮的灵辉灯进去，再带着亮的灵辉灯出来，现在过来吧，排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