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一生追随的人
“王爷，袁大人年事已高，还能出山治理临川，咱们就已经感恩戴德了。”
左延劝说朱载晋不要把奏章给送回去：
“袁大人的威望在临川足以媲美王爷您了，若是因此导致袁大人的身体状况出现些许差池，恐怕会招致非议啊。”
听到左延的这些情真意切的劝慰之语后，朱载晋已经从刚才的嬉皮笑脸沉默了下来：
“把奏章拿过来！”
只见朱载晋伸了个懒腰，捂嘴打了个哈欠，随即开始批阅奏章。
刚批了几份，朱载晋就看向了一旁的左延：
“要不，今天就先批到这里吧？”
然而左延却是面无表情的回答道：
“王爷，您这才批了五份不到，这些奏章加起来，一共一百多份呢。”
一听到这个，朱载晋的脸色瞬间就变得非常肃穆起来：
“我说侍中大人，并非是本王不想批阅了，而是本王今日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去做。”
“那些被抓的土司部落的首领，已经被送到城里来了，本王还要提审他们，劝说他们归顺朝廷。”
听到这个，左延有些迟疑了，他皱着眉头说：
“王爷莫非是不想批阅奏章了？不想当贤王了吗？”
朱载晋摆了摆手，义正言辞的说：
“放屁！本王岂会是那样的人？事有轻重缓急，南边的土司部落乃是临川的最大威胁，你现在就去监牢，把那些土司首领给带过来。”
无奈之下，左延只好拱手答道：
“是。”
……
朱厚熜这边，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在临川看到的和听到的竟然完全不一样。
感觉有些被侮辱智商了。
他目之所及，看到的都是朱载晋在临川胡作非为，无法无天。
可是从临川百姓口中所得知的朱载晋的形象，竟是个亲力亲为，爱民如子的贤王形象。
朱厚熜实在是很难把这两种形象结合在一起。
提及朱载晋，庄稼大汉嘴里的话似乎就停不下来了：
“临川王不仅努力让临川变得富庶了起来，也让百姓们的生活变得越来越好，一边发展农业，一边消灭流寇。”
“如今的临川，早已经不是三年前的临川，现在到了晚上，百姓们完全可以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啊。”
朱厚熜顿了顿，问道：
“可是我还听说，他竟然提拔好多流氓贼寇当了高官，发放厚禄，这个难道也是假的？”
庄稼大汉满脸敬仰，朱载晋在他心中，怕是已经变成一尊活菩萨了：
“你所说的这个，肯定也是谣言啊。”
“那些流氓贼寇朝不保夕，都是为了活命，才去当流寇的，临川王抓到他们之后，就让他们开垦田地，然后再分给他们，他们就重新成为普通百姓了。”
朱厚熜又问：
“那南边的土司又怎么说？我来之前早就听说了，南边的土司势力强大，经常劫掠临川，凭临川自己的实力，恐怕很难镇压吧？”
庄稼大汉则是笑道：
“你说的没错，三年前的临川的确是这样，土司经常劫掠临川，不仅抢粮食钱财，还抢牲畜和女人。”
“他们抢完离开之后，临川遍地哀嚎遍野，上吊自杀者更是不计其数。”
“那时候临川王刚刚回来继承王位，也不过是十六岁的小孩子而已，放在平常人家，也就是个放牛娃。”
“我从前非常有幸的加入了临川王组建的民兵团，也曾跟随过临川王并肩作战。”
“那时候的临川王，举起武器都显得吃力，可他却毫不畏惧，仅仅带领两千人马，就敢冲击敌军一万余人的大军当中。”
“当时几乎所有人都傻眼了，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奋不顾身的向前冲。”
“虽然我们是民兵团的队伍，且只有两千人，还都是刚刚训练了一个月的新兵，但我们还是在临川王的带领下，杀得敌军那是人仰马翻！”
“自此一战，便打出了临川的战斗气势，打出了临川作为老大的威望。”
“从此以后，南边的土司不仅再也没来过临川，甚至还被临川的部队追着打，百姓们再也没有遭受过土司的侵扰了。”
朱厚熜已经呆住了。
严世蕃更是没有想到，临川王未满及冠之年，竟如此勇猛过人。
这一刻，他们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对于操控全局的朱厚熜和久经官场的严世蕃来说，战争并非儿戏，是血与火的较量，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胡宗宪在东南沿海打了那么多年的倭寇，全凭他经验老道步步为营，要是换作别人，东南怕是早就被倭寇占领了。
因此一场战争的最大指挥者，都是坐镇幕后操控全局。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一个年仅十六岁的主帅，非但不害怕战争所带来的残酷，甚至还主动冲击地方大营。
这是需要何等的勇气和胆量？
想想朱载晋，本是孤身一人从京师赶来奔丧，继承王位。
面对当时内忧外患的临川，他究竟付出了多大的努力，才能够在短短三年之内，才把临川治理成为了这个样子？
这是他朱厚熜的侄子！同一宗脉！
没有败坏他的名声！
甚至，朱厚熜还以这样的侄子感到自豪！
想想自己的那些个儿子，要么就是体弱多病，要么就是碌碌无为。
再看看朱载晋，完全没法儿比啊！
身为朱载晋的叔父，知道侄子如此冒险，不由得有些生气起来：
“身为临川的藩王，不顾个人安危不顾大局直冲敌方阵营，若是出现意外，他该怎么像朝廷交代！？”
那庄稼大汉笑道：
“谁说不是呢？此战之后，临川大大小小各级官员联名上奏，请求临川王坐镇后方即可，绝对不能再让王爷冒险了。”
“可是你猜王爷是怎么回话的？”
朱厚熜一锁眉：
“说什么？”
那庄稼大汉一脸敬仰，喃喃道：
“临川王说，他既然已经继承了临川王位，便要保证临川百姓们的生命财产安全，如果要死，他也要死在我们前面……”
“我们这些人啊，出身贫穷，没有读过书，有些甚至还当过强盗土匪，可我们知道什么叫做礼义廉耻。”
“临川王不仅不嫌弃我们，甚至把我们的生命看得比他的还要重要。”
“那个时候我们就已经知道，临川王，便是我们临川百姓一生追随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