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美好的春季
烤肉或许是这世界上，最容易让人感到满足的食物了吧。
即便是有心控制身材的女性，面对柔嫩的炙肉、丰富的佐料和香甜的白米饭，也难以抑制住大快朵颐的冲动。
水足饭饱之后，竹内宏明、佐仓绫奈和内田真纪一起走出烤肉店。
和煦的阳光取代单调的灯光，围裹住他们的身体。
佐仓绫奈心满意足地说道：“饱腹真的会让人感到幸福呢，好棒！”
内田真纪笑道：“我啊，光看你吃就已经饱了。”
“明明自称肠胃不好，却吃这么多，真的不会有事吗？”竹内宏明在一旁发问。
佐仓绫奈随即瞪大了眼睛，“你不说我都忘记了哎！不过至少目前感觉非常舒坦，这是来自美食的胜利，嘿嘿！”
内田真纪笑着对竹内宏明说：“绫奈一直都是这样，肠胃不好，胃口却出乎意料的好。”
竹内宏明微微点头，尽管他跟佐仓绫奈一起吃过很多次饭了，但是对方像今天这样吃这么多，还是第一次见到。
佐仓绫奈顽强地否认道：“不要做肆意诋毁我这种事啊！我只是一和你见面就特别开心，所以才会不知不觉地吃多了。”
“嗯嗯，我见到你也很高兴哦！”内田真纪迎合了一句，继而道，“不过你无论怎么吃都不长胖，真是让人羡慕哪。明明高中时期还有些婴儿肥，如今却完全变成了清瘦型的美少女，最气人的是山脉起伏得依然这么明显！”
竹内宏明闻言，下意识地瞟了佐仓绫奈那里一眼。
虽然包裹得很严实，但能看出来确实很有料，真的是十九岁的身体吗？
佐仓绫奈本来听得很高兴，直至内田真纪说出最后一句话，她的双颊顿时犹如抹上了一层薄薄的腮红。
“真纪，不要在竹内面前说这种话啊！”她羞赧地嗔道。
内田真纪呆呆地“欸”了一声，紧接着也脸色羞红地朝竹内宏明微微弯下了腰，“对不起，我不小心忘记竹内桑的存在。”
竹内宏明顿感无奈——我的存在感有这么低吗，而且也不必因此向我道歉吧？这样只会令人伤口更痛啊……
他只得岔开话题道：“那么，接下来有什么活动吗？”
“我必须回家看试音原稿，准备录音初试了。”内田真纪反应很快，转眼间便恢复常态，好似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
佐仓绫奈的脸蛋仍留有残红，煞是好看。
她缓缓说道：“真纪要回家的话，我就也回家吧。可能是昨晚没有睡好的缘故，困意刚才就倏地涌了上来，现在已经到了沾床就能睡着的程度。”
“那就各回各家吧。”竹内宏明一锤定音。
直接回家，正合他的心意。
佐仓绫奈问道：“你不去打工吗？”
“今天想休息。”他回道，难得可以享受一次悠闲的星期六。
再者，他昨晚也睡迟了，便不太想再耗费精神去干些如举牌子、发传单那样的零工。
佐仓绫奈转而看向内田真纪，“那我和竹内就先一起送你到车站吧。”
内田真纪拒绝道：“不用了，又不远，我自己走就可以了。”
佐仓绫奈却径直搂住了内田真纪的胳膊，然后边拉边催促道：“没关系的，走吧，走吧！”
内田真纪无奈地抿着嘴唇笑了笑，只好顺从地迈开脚步。
竹内宏明不自觉地跟在两女的身后，有点儿懵——我什么时候答应一起去了？
佐仓绫奈竟然不询问一下他的意见，就私自在言语中带上了他。
虽然倒也无所谓就是了，毕竟他同样享受了内田真纪这顿足以称得上丰富的免费午餐。
“正好可以消消食。”他如此想着。
内田真纪要在东京地铁副都心线的北参道站搭乘电车，距此有六百多米。
由于两女聊得开心，一路上走得很慢，以至于七八分钟的路程，足足走了十几分钟才到。
竹内宏明实在想不通女人之间，到底哪来的这么多话题可聊。方才吃烤肉时就不停地在说，一直持续到现在。
“拜拜喔，绫奈！”内田真纪站在通往车站的电动扶梯入口，挥动着手，“拜拜，竹内桑！”
佐仓绫奈挥舞手臂，“拜拜！”
竹内宏明站在佐仓绫奈的身旁，无言地做出再见的手势。
其实刚才就已经上演过这一幕了，同样的挥手，同样的台词，只是距离由近变远。
嗯……女人之间的分别，总是充满不舍之情。
站在电动扶梯上的内田真纪，由下往上一点一点的、逐渐从他们的视野里消失。
原本萦绕在他鼻尖的柑橘味，也彻底消失了。
“回去吧。”佐仓绫奈背着双手，俏丽地转身原路返回。
竹内宏明先是看了眼她轻轻起舞的黑黄相间的长裙，随后与其并排而行。
不削十分钟，两人便回到了代代木站。
他们一路上谁也没有主动开口讲话。
佐仓绫奈用来储存话题的“硬盘”，仿佛被突然格式化了一般。
待通过检票口，佐仓绫奈终于开口道：“赏樱的约定别忘了，记得在Line上主动约我！”
“知道了。”竹内宏明应道。
去年的他，此时正在为穿越的事情而感到迷茫，根本没有心思去那些赏樱名所转悠。
今年正有此意。
他希望有一天，能够由南往北看遍全岛国的樱花。
“还有，知道面试结果后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不然我可要报警了！”佐仓绫奈又认真地说道。
竹内宏明诧异地问道：“报警干什么？”
“当然是怕你万一想不开，连夜搭乘夜行巴士到青木原树海，或者干脆就近跑到新小岩站啊！”佐仓绫奈煞有介事地说道。
竹内宏明无语道：“意思是我还得感谢你不成？”
他自然听说过这两个地方，皆以“自杀”而闻名岛国。
尤其是拥有“自杀圣地”之称的前者，坊间流传着数不清的关于那里的灵异传说。
“嘿嘿，不客气！”佐仓绫奈俏皮地眨了下右眼。
竹内宏明有心反驳，一时间却想不到合适的话。
佐仓绫奈将右边的一缕垂发撩到耳后，说道：“就这样吧，差不多该说再见了，不然要忍不住打哈欠了。人不睡觉就会疲惫，睡觉真是一件既麻烦又幸福的事呀！”
“嗯，那再见。”竹内宏明决定暂时败退。
之后，两人互相正式道了别。
佐仓绫奈刚走远几步，忽然侧身站定，回头道：“竹内，一定要是明天再见！”
“明天见。”竹内宏明淡淡地回道。
佐仓绫奈莞然一笑，继续向前“飞”去，薄松松的、轻飘飘的，宛如被誉为“春之女神”的岛国虎凤蝶，在一众只顾蹑影追风的世俗蝴蝶中，尤为夺目。
令人不禁想起小林一茶的俳句——
“蝴蝶飞舞——我一时，忘了上路。”
在这个名为春的季节里，无论樱花，还是蝴蝶，果然都十分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