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就像王妃一样好吃

整个信王府很大，却也简陋的不行。

本来天启皇帝屡次考虑在京城为朱由检新修一座信王府，但是内官监太监李永贞却以钱粮匮乏为由，请求修理京城的惠王府，以备信王居住。

朱由检心忧国事，鉴于国库乏困，实在是没钱，再加上瑞王、惠王、桂王等人前往藩国就藩的大笔花费，皇帝陛下最终还是批准了李永贞的请求，下诏又李永贞主持改建。

李永贞好不容易捞了个肥差，自己捞的盆满钵满，信王府门面很好看，但是内部的建筑与器具都极为简陋。

浴桶就真的是个原木箍的椭圆形大木桶，堪称原生态了。

朱由检泡澡的时候就在想，李永贞凭什么这么大胆子？凭他是太监么？

这么有恃无恐。

这太监下面没有了，上面却是更加贪财好色，难怪以前的信王爷，这么讨厌魏忠贤、李永贞这样的大太监。

要换了他，拿了他的银子，占了他的便宜，非得加倍吐出来才行。

这浴桶实在是太过原生态了，以至于木板表面有些糙，有的时候甚至有些剌屁股。

两个皇帝赏赐的宫女站在身后，一个伸出芊芊玉手帮忙按摩头，一个拿着浴巾帮忙搓澡。

除了吃的用的不行，这服侍人的宫女，倒是越来越可人儿了。

“停了，更衣。”

朱由检泡的有些昏昏欲睡，头一歪，清醒了过来。

长发用金环束住，用玉簪挽起，好一个翩翩少年郎。

身上依旧是素白色的圆领袍，棉布做的，透气又舒适。朱由检还不太习惯穿厚重的常服，只觉得在家穿的简单大气，就挺好。

“王妃，早饭不用等我的，说过很多次了，你可以先吃。”

朱由检进了大堂，却发现周氏依旧和往常一样，在等着他回来，一起吃早饭。

周氏不太明白夫君这几日早起的折腾，也不太明白夫君为何突然要和护卫们混在一起，就连吃早饭都在一起。

那馒头那么大，都能盖住她的小脸了。

周氏看到了，有些惊讶，却不想去深究原因，看到夫君和护卫们在一起的笑脸越来越多，感受到夫君对她比以往更浓烈的爱意，她觉得挺好。

可能，皇帝陛下病重，夫君感受到更大的危机了吧。

周氏帮不上什么忙，只想当一个“贤内助”，当一个好王妃。一起吃饭的事情虽然小，却是一天的开始，维系夫妻感情的妙招。

这是她的阿娘教授给她的。

以前的效果，一直很好。

“最喜欢和殿下一起用饭了，这样，我很是开心。”周氏眼睛里流淌着温柔的光，接着说道：“都是些小菜，填了些肉粥，殿下哪怕不吃，陪陪我也是好的。”

伸手捞住朱由检的手，牵引着他坐在凳上。

训练有素的宫女上前帮忙盛了一碗肉粥，朱由检尝了一口，咸淡适中，肉丁剁的碎碎的，配上绿色小葱的点缀，味道很好：

“王妃又亲自下厨了？这厨艺，一天比一天棒。”

周氏眼睛一直盯着朱由检脸上的反应，这时候听到夸奖，捂嘴轻笑：“殿下又逗我，不过是家常便饭吧了，可比不上宫里派来的御厨。”

“重要的，是心意，心意。”

周氏眉开眼笑，伸手夹了一个素白菜小笼包，递到朱由检嘴边：“试试这个，南边的法子做的，我新学的，第一次做。”

“好，好吃，就像王妃一样，好看，还好吃。”

朱由检张口衔在嘴里，一口吃了下去，伸筷子夹了一个小笼包，同样递过去到周氏的唇边，“王妃，也来一个。”

周氏轻开檀口，小口咬了一角，眼睛微微眯起，变成月牙形状。

早饭吃的和和美美，朱由检倒是没吃多少，实在是和护卫们一起，吃的太多了。

快要结束的时候，守门的太监求见，送过来一堆拜见的帖子。

朱由检接过来大致翻了翻，从内阁大学士、六部尚书，到京城勋贵、皇亲国戚，应有尽有。

就连魏忠贤的阉党，也纷纷拜帖求见。

皇城果然是个筛子。

只是一个晚上的工夫，这该知道的人，就都知道了，仿佛他们就在现场听着一样。

天启皇帝说的几句话，也已经传遍上层圈子。

“礼物收下，继续闭门，除了陛下诏令，谁也不见！”

朱由检拍了拍手里的门帖，交还给守门太监，那太监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事？”

“王妃的大人也来了，就在门房处。”

朱由检眉头皱一下，有些烦这个叫周奎的家伙，啥事儿干不成，抠搜第一名。

历史上，就是这个国丈，一毛不拔不说，还反过来赚女儿贴补给他捐资助饷的银子，给文臣武将们带了一个很坏的头。

本来，崇祯皇帝命令太监高定跟周奎借钱凑饷银招兵买马，结果周奎却极力反对表示家中没有任何剩余钱财，太监高定见到周奎如此吝啬，迫不得已只好回去向崇祯皇帝回旨。

周皇后知道周奎守财如命，对崇祯皇帝叹息说道：“我父平日深受大明王朝养育之恩，陛下宠爱信任，没有想到如此吝啬、鼠目寸光，一旦城破之日，他的家财万贯又能保住多久。”

于是，周皇后亲自叫来周奎，狠狠训斥一顿，周奎迫不得已，只得拿出5000两白银来助饷。

周皇后眼见父亲周奎贪财如命一毛不拔，也无可奈何，最后又从宫中偷偷变卖自己的金银首饰之后，换来5000两白银给父亲周奎，让周奎按照自己的名义捐款，不能让其他大臣笑话。

周奎收到女儿的白银之后，却在里面扣掉2000两，才勉强将剩下的3000两白银上交国库。一时间，满朝王公大臣文武百官也纷纷效仿周奎，回去把自己房子上的砖瓦弄得歪歪扭扭、乱七八糟，屋内值钱的东西一律私藏起来，然后在自家房子门口贴着房屋贱卖。

早朝的时候，周奎与朝廷众臣都故意穿上最破旧的衣服去上朝，乘坐轿子改为步行上朝，表示确实很穷，实在是没钱。

至于现在，朱由检还不是皇帝，周奎还算收敛，只是频繁来王府，跟王妃要钱而已。

估计是听到风声了吧。

朱由检心里想着，却实在是不愿意见这么一个玩意儿。王妃能生的这么好，这么蕙心兰质，实在是不容易。

“我有事在书房，不得令人打扰。此事，王妃做主吧。”

给了周氏一个安慰的眼神，朱由检起身便走，没有丝毫留恋，他相信王妃会理解他的。

周氏勉强笑笑，刚才的气氛多好，被自己父亲给打断了。

但是，那也是自己的爹，爹可以不贤，当女儿的不能不孝啊，自己还是王妃，也是心里不舒服。

因为，殿下明显不怎么待见那人，你没看，人都匆匆忙忙走了么？

“带进偏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