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一触即发
……
折射着一道道明亮光辉的大厅里，象征着「远程镜像术」的奥术符文逐一熄灭。
马修眨了眨眼睛，以适应光线的明暗变化。
“结束了，配合的还算不错。”
泽勒从一旁走过来。
他一边撤除镜像术的剩余仪轨，一边示意马修可以放松下来。
马修快速地脱掉硬邦邦的斗篷，不禁问道：
“这样真的有用吗？”
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他觉得在刚刚的过程中自己并没有出什么力。
他只是化妆成罗南大法师的样子，然后在泽勒规划好的区域里来回走动，尽量让自己在举手投足间的气质更像一名传奇法师而已。
尽管泽勒有提前和他解释过原理——
他会用镜像术仪轨将马修的形象同时呈现在滚石镇和南北贸易站的三个地点。
同时在恰当的时候命令其他躲在现场的人引爆罗南留下的法术烟花。
受益于浓烈的节日氛围，在烟花燃爆之前多半没人会注意马修假扮的罗南，可在烟花绽放后，在大家有意识地搜寻下，自然不乏“有心人”会看到“罗南大法师”。
接下来的起哄便是水到渠成。
可当整个过程结束之后。
马修仍然有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不好说，但事在人为，至少我们把水搅浑了，不是么？”
“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稍等。”
泽勒冲马修歉意一笑。
然后便急匆匆地往另外一个偏厅走去。
马修只得自己卸妆。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接收到了来自系统的提示。
“欺诈领域的两个要素？”
马修摸了摸下巴：
“这是不是意味着这次浑水摸鱼起码成功了一半？”
要素是领域的前置条件。
常规情况下。
凡人想要涉猎领域，就必须提前收集相关领域的「要素」，相关要素收集地越多，涉猎领域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要素是访问领域的钥匙。
但这不意味着它是领域的全部。
像马修之前三次便是完全无视了要素这一钥匙直接对领域进行了粗暴的破门而入。
可见系统提供的领域敲门砖之便利。
特别是自从解锁了传奇之道后。
马修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访问领域比其他人简单了千百倍！
哪怕是这次。
换成其他人来说充其量也只是一次意义重大的「欺诈体验」。
而马修虽然没有直接涉足欺诈领域，但也间接掌握了欺诈领域的两把钥匙，接下来他只要稍稍朝这个方向努力努力，就有机会像橡树、节制和不死者一样成为该领域的初入者。
根据罗南大法师的看法。
领域是比法术更高级的工具。
马修已逐渐意识到在领域方面的“天赋异禀”或许才是自己最大的长处。
“接下来，我可以以现有的三个领域为中心，一边深耕三大领域，从而获得更多领域内的能力，另一边也可以横向延伸，进而染指其他相关的领域。”
思索间。
马修已卸掉了大部分的妆。
泽勒行色匆匆地赶了进来：
“有个好消息，证明至少我们不是在做无用功。”
马修好奇地看着他。
泽勒微笑道：
“就在我们放烟花的时候，布莱德抓住了一个银霜兄弟会的成员。”
马修点赞道：
“我们的守备队长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他是怎么发现对方是银霜兄弟会的成员的？”
泽勒忍俊不禁道：
“据说是那名罪犯主动报名参加了「马丁快跑」项目，然后勇夺第一——他跑的实在太快了，一眼就被人认出来是超凡者。”
还有这种事？
马修足足愣了三秒。
他对邪恶组织成员的智商下限有了全新的认知。
“那他一定有同伙。”
马修提了一嘴。
泽勒点了点头：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银霜兄弟会的人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大多是两人一组，我们虽然没能找到他的同伴，但可以确定的是，他和他的同伴都亲眼看到了‘罗南大法师’，特别是他本人，在被捕的时候反应剧烈，他看上去迫切地想要把这则重要消息传递出去——老实说，我现在正在伤脑筋要不要找个机会把他给放了。”
马修想了想：
“没必要过于刻意。”
泽勒赞同道：
“你说得对，春迟节在场那么多人，消息一定是会传出去的。总之目前来看，我们干的不赖，辛苦你了，马修。”
马修摇摇头：
“我没有帮上太多忙。”
泽勒认真地说：
“至少你是个货真价实的法师，这一点在反占卜方面意义非凡。”
“好了，你的任务结束了，接下来我们会处理好三大邪恶组织的事情，如无必要，我们不会再打搅你。”
“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想正式邀请你加入领主府，身份暂定是领主的魔法顾问，也就是和我差不多的角色。”
马修心中一动：
“雷加会同意吗？”
泽勒笑了笑：
“我会说服他。我很擅长干这个。”
马修想了想，又抛出了两个问题：
“如果我成了领主府的顾问，我需要做什么？报酬几何？”
泽勒的邀请显然不是临时起意，听完马修的话，他不假思索地道：
“平时没什么事，主要是在需要的时候提供魔法以及相关知识的援助。
如你所见，我只是一名术士，在正规魔法领域的理解远不如你们法师。
滚石镇一直以来都缺一个正式的法术顾问，我想你正合适。
至于报酬，第一年不会低于200金币每月，后续我们会视你在过去一年做出的贡献而重新评估，但报酬只会增加，不会减少。”
如果工作强度确如泽勒所说的那么轻松的话，那么这份报酬还算丰厚。
但马修没有立刻答应，他只是点了点头：
“我会慎重考虑。”
“理应如此，不过我还是希望能有机会与你继续共事。”
泽勒笑着打了个响指。
镜子里。
蕾丝娜怯怯地扒着镜框看着二人。
“为这支法杖充能。”
泽勒言简意赅地把东西递了过去。
蕾丝娜接过法杖，脸蛋上飞起两抹绯红：
“好的，请稍等。”
过了一会。
她那火辣的身影再次浮现在镜子里，只不过脸上的潮红更加明显了：
“给。”
马修接过咳嗽法杖，接着便欣喜地发现法杖变成了「已充能」状态，随时可以使用了！
唯一有些怪异的地方就是。
马修刚接过法杖的时候，总觉得手感上有些湿湿暖暖的。
“谢谢。”
他也没多嘴问魅魔究竟是如何充能的。
又和泽勒闲聊了两句之后。
马修起身离开了领主府。
此时正值下午，外头仍是人声鼎沸。
马修带着阿兵在镇子上逛了足足一下午，难得地体验了一把节日的氛围后，这才急匆匆地返回橡树林。
黄昏时分。
马修劳碌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北部荒地的坑洞附近。
没办法。
白天误的工，不管多晚都得含泪补上。
距离「双倍收获」的临时状态结束仅剩四天。
接下来这四天里。
什么也阻止不了马修火力全开地种树！
……
夜幕深沉。
滚石镇东北一座废弃的矿坑里。
星星点点的火把照亮了阴暗潮湿的矿坑，一个个或高大或矮小的影子顺着火光摇曳，这些影子映照在坑洞的岩壁上，显得分外狰狞。
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和逐渐嘹亮的争吵声在洞中久久回荡。
“罗南，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一个沉闷的声音顿时压过了其他杂音。
那是一名右手高举着火把，外表有些油头粉面的年轻男子，他穿着灰褐色的法袍，浑身上下笼罩着淡淡的黑光，这给他平添了一分邪异的色彩。
“我以吾主的名义起誓，罗南本尊绝对被困在了星界，这是得到多方认证的事实！”
男子的目光恶狠狠地环视一圈。
他的眼神里含着不加掩饰的恶意，被他注视到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汗毛倒立。
然而在场中也有不惧他的存在。
但见一头身段苗条的黑豹优雅地走了出来，她的声音沙哑而富有磁性，几乎是一瞬间就吸引住了在场所有雄性生物的注意力：
“可我们都亲眼看到了罗南，埃德森，在你背后的邪神拿出真正的诚意之前，大家只会相信自己的眼睛。”
埃德森眼神不善地瞪着黑豹：
“你最好能用对措辞，昆娜！吾主可不是什么邪神，祂久居天伦宫之上，曾是这片大地的主宰！”
昆娜冷笑一声：
“每个邪术师都坚定地认为自家主子是天伦宫的正神，你最好能拿点实际的东西出来，为了配合你那个该死的仪式，我们已经丧失了先机——滚石镇加强了防御，大家现在都很被动，你现在应该做的是开诚布公，而不是继续藏着掖着，这对我们的合作毫无益处。”
此言一出，顿时得到了不少共鸣。
阴影中。
来自银霜兄弟会的里昂往前跨了一步：
“昆娜女士说的不错，公开下战书是你们天灾教团的提议，我们已经配合你们做了很多工作，现在兄弟们都潜进来了，结果却发现罗南可能还在镇子上！
传奇法师可不是开玩笑的！
此外我还听说，滚石镇的领主已经派人去寻求一名传奇武僧的支援了，我们之中恐怕没人想面对那样的存在。”
其余人也纷纷附议。
三大组织的人本就心不齐，他们这次是受到了天灾教团南方牧首埃德森的煽动，欲效仿启蒙时代的掠夺仪式，通过摧毁滚石镇来收获各方面的利益——
其中最主要的还是对传奇之道的渴求，无论是纵火者、枯萎者亦或是邪术师，如果能亲手参与一个秩序领地的毁灭，这将让他们受益无穷的。
然而滚石镇展现出的精神面貌明显和一般的穷乡僻壤不同。
在布莱德的带领下。
守备队大大加强了对南北贸易站以及滚石镇的巡逻以及检察力度。
这极大地提升了邪恶组织成员混进来的难度。
即便是混进来了。
大多数人也不得不放弃自己趁手的武器。
这也是里昂提及的困境之一——
现在大家进是进来了，可不仅大方向上一头雾水，多半还是赤手空拳，这乱怎么捣？
罗南疑似还在滚石镇上的消息则成为了最后的导火索。
这些邪恶份子并不傻。
他们在见风使舵这方面比常人要强得多。
即便只是一点苗头不对，他们也宁愿先撤退再观望，谁也不愿意当第一个送死的冒失鬼。
于是乎。
矿洞里逐渐充斥着争吵和指责的声音。
三大组织的成员面红耳赤地争执了半天，却是谁也不愿意去完成最重要的「启动仪式」了。
“够了！”
埃德森烦躁地怒喝一声。
“我就知道和你们这群乌合之众难以成事，幸好我从一开始也没指望过你们。”
他那阴冷如毒蛇般的目光扫视着众人：
“首先，先闭上你们的嘴！你们的装备和武器很快就会运到！
其次，启动仪式由我亲自来做，明天之后，我便会让恐惧的阴影遍布滚石镇的上空，希望到时候你们这些软弱的家伙别找其他借口。
然后我要再强调一遍，罗南被困在了星界！这是吾主亲自告知的消息，如果你们不信，你们也可以自己去求证——你们背后都应该有求证的渠道。
最后，你们该像个男人一样为自己信奉的传奇之道去战斗，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这里喋喋不休。”
埃德森一边说着，一边越众而出。
他的双手张开，突然开始大声吟诵一段咒语。
众人立刻机警地退开。
埃德森的咒语生效地极快。
不一会儿。
他面前的空地上便出现了一个个几乎透明的胶状活物！
“蜕皮凝胶？”
昆娜声色凝重，连续后退七步。
“现在，我就去农场那边物色几个倒霉蛋，有胆量的，跟我一起。”
说话间。
埃德森大手一挥。
他手里的法杖激射出一道道黑影。
眨眼间。
地上那十几只「蜕皮凝胶」就被他装在了一只只凭空出现的木箱子里。
阴影里。
一群矮小的身影涌了出来，它们吃力地抬起了箱子，亦步亦趋地跟在了邪术师埃德森的身后。
众人瞧得真切，那赫然是一群狗头人！
“现在怎么说？让他一个人独享启动仪式的收获？”
见埃德森表现出了顽强坚决的意志，一众邪恶组织成员又有些动摇了，有人甚至还算计起了启动仪式的收益。
“至少，我们该跟过去看看。天灾教团今天只来了埃德森一个人，其他人恐怕是另有安排。”
昆娜眼神闪烁地说：
“我记得天灾教团的麾下可从未有过狗头人。”
矿洞里。
众人议论了一阵，再度变得蠢蠢欲动。
他们打算远远地跟着埃德森观望局势。
而他们没走几步。
昆娜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
“埃德森刚刚说要去哪里找倒霉蛋？”
里昂随口回答道：
“农场？”
“该死！”
昆娜四肢的爪子瞬间伸直：
“从这里去农场那边的必经之路上有一片橡树林！”
里昂仍然不明所以：
“然后？橡树林里住着花仙子吗？”
他甚至还开了个小小的玩笑。
“不，没有……没事了。”
昆娜似乎想到了什么，姿态再度变得放松下来。
下一秒。
她迫不及待地加快了脚步：
“去晚了，可能就没热闹看了，呵呵。”
……
橡树林北。
五只银月僵尸仍在辛勤地工作着。
而马修却默默地放下了铁锹。
他的双目凝视着北方。
伊莱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和他并肩而立。
“有邪恶的味道，而且是前所未有的浓烈，他们来了！”
伴随着伊莱的警告。
前方的一个矿洞口走出来一连串或高或矮的影子来。
此时正有乌云飘过，盖住了皎洁的月光。
可在那一刹那。
双方都看到了对方！
气氛陡然为之一紧。
战斗，一触即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