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态宦宠
上QQ阅读APP看本书,新人免费读10天
设备和账号都新为新人

第11章 敲木鱼

入夜了。

督主府一派宁静祥和,主要是搞事的两个主子都前后脚出去了。

年迈的老管家按着脑仁,疯狂想骂脏话,这都什么事儿啊,督主刚刚出门的时候,竟然让他们府上全员出动,去学习一下唱戏,还说老管家有天赋,整个钟馗唱唱是没问题的。

这边,长乐坐在马车上轻笑:“哦?谢昭将魏家都抄了?”

护卫在旁低声汇报今日宫里的情况,“是的,魏家男丁都死在了诏狱,死状残忍。听皇上说,督主都是为了您......”

长乐倏然大笑出声,哈哈哈哈的笑意传遍了整条宁静的山道,听着莫名有一丝诡异,这主子啥都好,就是脾气、脑子不太好。

“为了我?好好笑啊,蝶诗你听见了吗?谢昭说他为了我才将魏家满门抄斩。”

长乐笑得花枝乱颤,一双漂亮的凤眸倏然恢复了清明,眼底闪着精光,“那我不得好好去看看他了,毕竟大报恩寺地处深山,晚上又霜重,怕他着凉。”

长乐:“车夫,去大报恩寺!”

蝶诗还想着规劝两句,但看殿下今日从望北楼出来心情又不错,还没开口的话就默默咽了回去。

两个时辰后。

长乐美美的在凤车上睡了一觉,她的车夫技术很好,就是走老君山这种坑坑洼洼的山路,也基本没有颠簸的感觉,她满意的对着车夫点头:“不错,赏十两黄金。”

车夫诚惶诚恐的接过蝶诗从袋子里拿出来的黄金,就看见长乐像一只翻飞的蝴蝶,拎着裙子小跑进去了大报恩寺。

大报恩寺是大明的皇家寺庙,里面的香火都是彻夜燃烧,专门有和尚掌管香火,让这里永远都处于一种香火鼎盛的样子。八百八十八盏长明灯掌着寺庙内四面八方的光明,又无端的给这片天地增加浓烈的厚重感。

任谁来这寺庙里,多少都会被环境影响,生出一丝虔诚之心。

而谢昭就一袭黑衣慵懒的坐在主殿后面的祖师爷椅子上,位置刚好在观世音菩萨垂眉的正下方,他脚下踏着香灰,一张脸隐在黑暗里,神色晦暗难明。

他身旁是一位黑衣暗卫在一旁俯首跟他汇报着什么,听到一些地方,他偶尔会微微点头,或者两指并拢,轻叩在座椅的扶手上,发出闷闷的响声。

外边传来一阵稀碎的脚步声,仔细听还有一丝银铃的声音。

比黑衣人反应更快的是谢昭。

他对于危险有一种本能的直觉,当即将手旁的剑拿在手里,继而从寺庙的四角慢慢走出十来个蒙面黑衣人。

长乐哼着曲儿的声音从大殿前方传来。

谢昭侧头对着后面的黑衣人打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们先退下,霎那间大殿里,只剩谢昭一个人。

他手上把玩着一串檀木佛珠,正低低的在那笑着。

长乐本以为过来会撞见谢昭虔诚的跪在佛前,认真思过,或者是坐在蒲团上,默默敲着木鱼,再不济也是抄抄经书啥的吧。

没想到。

人来就来,还坐在祖师爷的位置上。

脚下踩着神圣的香灰,像个小白脸一样正对着她扬起下巴笑。

长乐:“皇兄让你在大报恩寺反思,你就是这么反思的?”妈的,又被这傻逼给装到了。

谢昭站起身,影子将他的大长腿拉得更加长,“后世功过自有人评说,没必要这么苛责自己。”

他走到长乐跟前,像是很高兴一样,脸上一直挂着笑,“几个时辰不见,想我了?”

长乐一把推开谢昭,然后自己坐上了那把老梨花木的祖师爷椅,直接瘫了上去,她闭着眼不想去看谢昭。

“看见你毫无悔过之心,我很伤心,真的。”看见你没死,我更伤心。

谢昭嗤笑道:“你当真只是来看我敲木鱼的?”

长乐抬起头,倏然对上一双含笑的桃花眼,心里冷笑:当然是来看你笑话的,傻逼。

长乐:“......呵呵,督主惯会说笑,山里冷,怕你着凉,就顺道过来瞧瞧你。”

谢昭理所当然的点头,“抱着你睡晚上就不冷了。”他眸光一转,抓住了关键词:顺道,“你不是在府上么?怎么会顺道?”

长乐悠悠然的晃着小脚,她今日穿的是西域进贡的花缎铃铛鞋,粉色花缎鞋在鞋头做了上翘的设计,鞋子两边都点缀着铃铛,让她晃荡着腿的时候,有飒飒风铃响,很是好听。

“今日你请的戏班子扰了本宫兴致,本宫用完饭就出去重新瞧了一出戏,然后听见护卫报你来了大报恩寺的消息,就过来咯。”

谢昭不疑有他,有时候他身上真的有一股强烈的自信,比如长乐干什么都是为了他好,多瞧他一眼就是爱上了他,一看长乐,心里绷紧的那根钢丝就断了,然后就是戏精附身。

多么感人啊,养尊处优的公主大晚上大老远的跑来,就为了给他暖床。

谢昭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他走到长乐背后,一下一下的捏着长乐的瘦弱的肩膀,“困了么?我们去睡觉吧。”

长乐嫌恶的撇开他的手,“不了,本宫打算坐一会儿就回去了,这寺庙的床榻太硬了,睡不习惯。”

谢昭不语,转身便往殿外走去,长乐以为他是生气了,只默默的盯着他离去的方向,然后目光转回殿里,在一尊尊金身佛像上游离。

很快,谢昭回来了,他向长乐伸出手:“走吧,我的公主殿下,床铺好了,一共给你铺了十八层全新的被褥,别说硬了,下面就是放颗豌豆你都感觉不出来!”

长乐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他,眼底的烦躁怎么也抹不开,“我要回去,谁要跟你一起睡。”

“不睡也得睡,山里露重,车辕会打滑,而且车夫驾车视野也不好,”

谢昭径直将长乐从祖师椅上打横抱起,他的手臂很有力量,紧紧的将怀里的小人儿抱得稳稳当当的,“我不放心你,让你大半夜平安无事到这里,我就已经很感恩了,要是你现在回去出个什么事情,我一辈子都原谅不了自己。”

长乐在谢昭怀里拼命挣扎着,“放开,谢昭你个狗贼!”

谢昭低头对着怀里的长乐道:“你就当我是狗就好了,我晚上睡觉绝对不会吵你。”

穿过三个大殿,再拐过一条小巷,到了大报恩寺的禅房,这里的禅房都是单独的一栋三层小楼,和尚们都不住这里,他们住在东面的小楼里,这段时间皇城里也没有来什么贵人常住,所以这里今夜就只有谢昭跟长乐二人。

谢昭轻车熟路的走到一楼最里面的一间房,用宽厚的背将门撞开,走了两步,然后将怀里的长乐丢到床上,再反手去将门上锁。

做完这一切,他没有点燃烛火,就抱着长乐瘫在床上,长乐的鬼哭狼嚎声对于谢昭而言,那就是最美妙的高山琴音,百鸟鸣凤,也是他的一针强效催眠剂。

鬼知道他前几年在地狱的时候,是靠什么挨过来的。

他就这么抱着长乐逐渐陷入了沉睡,而怀里的长乐折腾一天,也折腾累了,靠着谢昭的手臂就慢慢睡着了。

玄月高照,大报恩寺里倏然响起子夜的钟声。

大报恩寺门口忽然出现一队身着夜行衣的刺客人,正贴着墙往客房这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