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他走到茶几倒了杯水,转身见她仍坐在桌上未动,眉眼一顿,勾唇笑道:“是等爷伺候呢?”
她有些颓败的耷拉着脑袋,不管他说什么就是不动。
他奇了怪了,这丫头平常脑子不好使,耳朵原也是不好用怎的?自来,爷发的话哪有不从的理儿,好似从来自个儿的身份压根儿在这丫头眼里就是个pi,着实令人几分恼火。
突地,她趁机瞟他一眼,然后小心翼翼挪了挪pi股,见他看过来,紧又耷拉下脑袋,片刻,再等他个不注意,又瞟他一眼,跟着小心挪挪pi股。
果真当他是个瞎子嘛!
这般小动作不用说,她定是又出了什么状况。
他两步到她跟前,细细看了一番,明显她紧张的很,眼睛不住往桌上瞟。
他顺着她的目光也往桌上看,也没什么呢,不过是俩空空得点心盘子撂在那。。。。
。。。。。。
赫连阜突然心有所悟,空的点心盘儿!
他突然好气又好笑,指指盘子挑眉问她道:“你都吃了?”
完了。。。东窗事发啦!
黄鹂很后悔,本来只想看看就好的,怎想盘子空时方恨晚呐。
她忐忑不安,又十分紧张害怕被发现后的下场有多严重,单薄的肩膀不住抖了几下,树条般的小手指搅着小袄下摆的一个小窟窿,扣得越来越大,埋着脸,时不时不安得瞟眼他。
赫连阜瞧她这副摸样实是一番苦笑摇头,不觉想起回城那日,她趴在地上捡花生的样子。
半响,他食指一勾抬起她下巴来,一副愁得皱巴巴的小脸扬起来,实为担心不安,黑溜溜的大眼睛颤悠悠地对着他。
“若想吃什么要说,不准再偷偷摸摸,可懂了?”赫连阜一脸严肃。
黄鹂本要点点头,下巴却被赫连阜固着动不了,只得乖乖开口:“懂了。”
赫连阜一脸满意之色,松开她:“现在把衣服换了。”
黄鹂心中热乎乎的,如跟林彦在一起时也有这种感觉,来到这里见了无数白眼,也讨了许多打打骂骂,不过,对她好的人还有俩,一个是林彦,另一个是小桃,她又看看眼前的赫连阜心中暗想,现在他也算一个吧!
想来心里又是一顿感激,应当表达一下感激之情的,想到,便张口道:“谢谢老大爷。。。”
赫连阜脚底差点没站住,他差点把这事儿忘了,过去的便不计较了,这往后叫成习惯,他赫连阜非得成为城中一乐不可。
他勾出两指,不轻不重敲在她脑瓜顶上,眼中不温不怒:“叫爷,给我记好了?”
黄鹂紧点头,忽下巴又被他一指定住,又问一遍:“叫爷,可记好了?”
她被紧住下巴便无法点头,只有开口回道:“记好了。。”
赫连阜这才移开手指,眼含满意之笑:“快把衣服换了吧。。”随后便回到桌案坐下看公文。
黄鹂老老实实从桌儿上下来,怀里抱着衣服,左看右看,又瞧瞧正低头看公文的赫连阜,她实一脸为难之色,确不好意思当外人面换衣服。
她呶呶嘴儿,正发愁时,忽瞟见里面的床榻,由幔帐半遮着。她心中一喜,一颠儿一颠儿跑过去,毫不客气得拖鞋钻了进去。
当赫连阜发现时已为时已晚,人家已经躲在里面换上衣服了,那一脱一穿每个动作,正毫无保留的透着纱帘印道影子。
好嘛,一个丫头二话不说,私自上爷床,这府里还敢有第二人嘛?
是不是他今日心情大好,心胸宽得都可大赦天下了,竟也由她,只摇头笑笑,又低头继续看公文。
黄鹂换好衣服便从床里钻了出来,身上套了件粉花小袄,料子舒服也更暖和,她一脸喜滋滋,这么好的料子她第一次穿,稀罕的很,小手摸了又摸。
她抿着小嘴有些害羞地晃到赫连阜的桌案前,踱来踱去。
终于他抬起眼,见她正一脸期待得望着自己看。
他不知所以眨眨眼,她一脸期待的也眨眨眼,半响,他才反应过来,干咳几声:“嗯,挺好看。”
黄鹂小脸一红,站在那儿不好意思得呵呵傻笑,憨态十足,淳朴可爱。这赫连阜身边虽说美色众多,见识过的女人上有窈窕仙子之美下有小家碧玉之娇,倒这不招半点粉气的淳朴可憨,确是少见,再加一身粉/嫩小褂,面色羞红,那双黑溜溜的大眼睛倒显得灵动十分了。
赫连阜正多看几眼,这端黄鹂指着桌儿上一盘桂圆,诺诺小声问:“我,我能,尝尝它吗?”
赫连阜无奈苦笑,却点头同意。
这一晚,烛光淡淡,他在桌案那头专心处理公文,她也不去打扰,就坐在不远的另一头,吃吃零食,喝喝小茶,不亦乐乎。
若坐得无聊了,就在屋里东瞧西看,溜达着摸摸这儿好奇的捅捅那儿,然后会不经意溜达到他桌案旁,小心翼翼踮着脚尖瞅上几眼。
此时,他一抬头,正瞧见那张惊奇得小脸,眨巴眨巴正无所事事望着自己,于是他推推桌上的茶杯,让她去倒杯茶来,很快她屁颠屁颠的端来一杯茶放在桌案上。
他眼中有些许满意之色,端起那杯茶,喝上一大口。
“噗”一口水滋出来,烫得他忍不住直吐舌头。
一双怒目唰地瞪过来,她缩缩脖子,两只脚不住往后移呀蹭呀,直到拉出一段安全距离,赶紧背着他老老实实坐好,继续剥桂圆吃。
不觉到了深夜,黄鹂困意愈浓,眼睛吧唧吧唧打架,脑袋跟磕头虫般点个不停。
她揉/着眼,只管走向里面的床铺,撩/开床幔一股脑儿钻了进去,小脸蹭到枕头上,才舒舒服服得睡了。
四更时,赫连阜才准备休息,他站在床首捏着眉头,看着趴在床上的人儿一脸哭笑不得的无奈表情,只得叫来俩丫鬟把她抬到偏房。
他舒展下臂膀才舒服得躺下,正在睡意袭来间,忽飘来一股异味儿,他皱皱眉头,顺着异味闻上枕间,一股浓郁的馊味儿冲上脑门儿,没差熏个跟头。
脸色是青一阵蓝一阵,气得他眉角直抽,就算是军营里上月没洗过头的爷们儿也不带有这么个味儿的,他赫连阜真奇了怪了怎会有这种女人?
他也实在懒得叫人来换,一脸铁青得把枕头狠狠翻了个面,才小心枕在上面,却只怪这馊味儿太过强大,即使压在底面也依然难以阻挡,赫连阜气大,一个不爽把枕头直接甩到了屋外。
然后气呼呼地拽过被子一盖,仰着头一闭眼睡了。
这一宿,黄鹂睡得又舒服又香甜,梦里到处是桂圆。
赫连阜就惨了点,肩酸背痛,脖子落了枕。
站在朝堂之上,他冷着一张脸,歪着脖子,那样子几分滑稽,却没人敢乐,满朝文武憋得个个一张大紫脸。
他撑着绿脸硬着头皮下了朝,气汹汹地闪了人,一进府,就命人把黄鹂绑在硫磺水里泡上一天。
黄鹂一脸蔫蔫委屈,跟条腌黄瓜似得真真被泡了一下午,才放出来。
而后从里到外焕然一新,赫连阜这才满意。
不知不觉黄鹂也就留在了东苑里,倒不是赫连阜有意交代,只是奴才们眼里都看得出事儿,表面看似一切顺理成章,倒也说不出什么。
管家却主动请柬,说黄鹂丫头聪慧可人,蕙质兰心,早应该升为一等丫头。
赫连阜听得着实违心,聪慧可人?蕙质兰心?这管家亏不亏心?
却干咳几声,同意了。
黄鹂第一月领月钱时,一块十两银锭子落在手心里,那颗激动兴奋的心一下冷哇哇得凉了。
怎么又是块白石头,她哭丧着脸,自言自语。
她是从来都没见过银子的,在老家,姥姥若能换来几个铜钱儿,就能乐呵呵地给她做顿窝窝头。
银子这东西,在她眼里还不如几个铜钱儿!
赫连阜一晚上都有些奇怪,每天这时候,那丫头都会跑过来,傻呵呵得给他泡上一杯滚/烫/滚/烫的茶,讨好得为蹭些吃的。
而今晚都错了一个时辰,也不见个人影儿。
他在屋里待得闷,便走到院里溜达,无趣晃荡一阵,越发奇怪那丫头有什么事,还能比吃重更要的。
琢磨着便‘偷偷摸摸’来到了偏院来,他自嘲,在自己家还要小心翼翼,不过去个下人房,有何不可?想到这儿,那颗变扭的心倒理直气壮起来,挺起胸膛,大步迈了进去。
“爷?!给爷请安!”突然冒出一声,着实吓了赫连阜一跳,本是许些心虚,被下人撞见确实很怪。
“嗯。。。”跟被人撞见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似的,实为不自在得摸摸鼻子,还要装出一副坦然状态。
“爷,院里没下人伺候吗?您怎么亲自来偏院了?是奴婢失职,请爷治罪。”那丫鬟跪在地上紧张兮兮。
“恩,啊,这是偏院那,光顾着想事儿,走错了。。。。起来吧!”赫连阜一脸恍然,转身往外走,突又停下脚。
“那个那个,叫人备水沐浴。。恩,那个那个。。叫那个丫头过来伺候。”
交代完没半点停留,转身离去。。。
留下跪在地上的丫鬟一脸茫然,眼泪汪汪不急开口,那个丫头。。倒是哪个丫头?!
避免出错,东苑里十几个丫头集合,候在门口。
黄鹂还因为月钱的事,正一脸愁苦怏怏不快。
这时,屋里出来个丫鬟,叫道:“黄鹂丫头,爷叫你进去伺候,快点。。。”
黄鹂顿时一愣,显然还未从‘月钱事件’的失落中打起神儿来。
也不知谁从后面踹了她一脚,她才忙不迭得一头撞了进去。
里面水汽蒙蒙,蒸得他胸膛暗红,面色韵起,眼波迷离,慵懒松散的靠在浴桶壁。
“傻站着干嘛,过来给爷擦背。”他喉间低沉懒懒散散,一把扔过澡巾。
黄鹂接过澡巾,裹在手上。
擦背有何难,在老家一直她给姥姥擦背,乡下人不经常洗澡,若要洗就非得搓掉一层皮才算干净。。。
赫连阜还一脸享受等着伺候,不料黄鹂勒紧澡巾,拿出刮鱼鳞的架势,照着一个地儿就猛搓十几下。
赫连阜脸色大变,本红晕的脸庞,煞是变成酱紫色,额角崩裂青筋,双手紧扣着浴桶,手指骨节泛白,那表情痛苦怪异,实是惨烈。